第104章 戛然而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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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陶军，贾振坤心里多少放宽了一些，毕竟广告这一块是他最担心的。从前一段时间全国广电系统查处的那些案例来看，比较集中就是出在基建、设备采购、广告经营、影视剧引进以及节目制作这几大块。在贾振坤台长的任期里面，台里没有涉及大的基建项目，所以没有什么问题。设备采购也有专门的技术副台长分管，他也没有怎么参与。尽管每年台里面设备耗费的数额比较大，但这一块的招投标制度还比较完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再就是影视剧引进这一块了，这也是贾振坤比较担心的。这些年来，台里面的影视节目引进工作基本上都是史前进在负责，他原来是台总编室的副主任，专门分管全台的影视剧引进，去年当上了主任以后，大的引进项目肯定还是他说了算。这一块也是每年台里面花钱不少的一个地方，前几年每年就是上亿了，后来是两个亿，这两年每年已经是三、四个亿了。这一块要是没有把严，问题也会是不小的啊。贾振坤在想，这个史前进管了这么多年，的确是为台里面、特别是卫视频道的收视提升想了很多办法，成绩也是很明显的，但估计多少还是有些问题的，只是看大小了。问题是成绩只是一个方面啊，只要你有问题，要查的话难免都是会被查出来的。
比较麻烦的是自己那个时候也是有些头脑热，一定程度上也卷进了不该生的幕后交易当中去了。贾振坤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还是很有些不妥。
记得那时听取了史前进的建议，和嘉城影视公司达成了一个比较长期的合作协议，其实就是“收视对赌”的一个协议，说到底就是按收视高低来付钱。这件事情说起来好像是蛮有道理的，“优质优价”嘛。但实际在后面操作起来名堂就比较多了。为了实现这个“优质”的目的、就是有一个好的收视数据，影视公司就可以去对那些提供收视分析数据的公司进行攻关了啊，这些公司说起来还是比较权威、比较公正的，但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啊。一旦业内作为评判标准的收视数据被污染，这对于一个行业的影响那可是太大了。说轻一点是在欺骗观众、欺骗广告客户、欺骗自己，说重一点那就是在犯罪啊！后来这个情况引起了广电总局的重视，开始采取措施进行制止，那是后话。
客观的说，和嘉城影视公司合作以后对台里特别是卫视频道的收视提升和投入控制起到了明显的作用，也就是说提高了“投入产出比”。当然嘉城影视公司在后面到底做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就是和那些提供收视分析数据的公司背后有什么交易，和瀚江电视台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然间接关系还是存在的。这样一来，每年和嘉城影视公司的业务往来就有大几千万、后来就是一个多亿了。所以嘉城影视公司也会把瀚江电视台作为一个大客户服务好。
有一次嘉城影视公司的罗总来瀚江，专门到台里面来拜会贾振坤。史前进把罗总带到贾振坤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就借故出去了。在办公室贾振坤和罗总两人谈得很投机，双方对下一阶段的工作也都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对未来的合作都充满了信心。临走时，罗总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贾振坤。贾振坤连忙摆手，当即就表示拒绝，脸色一下子也严肃起来。罗总也没有想到贾振坤会这样，感觉也比较尴尬，就说道，一点小意思嘛，感谢贾台对我们公司的关照，要是您不拍板，我们也不可能合作啊，也就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双赢的局面了。真的，就是一点小意思。贾振坤当时觉得也不好再驳罗总的面子，真的还以为卡里也没有多少钱，最后罗总就把那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面了。等过了几天贾振坤有时间到银行去一查，才知道这可不能说只是一点“小意思”啊，卡里有五十万！贾振坤顿时觉得这肯定不能要。怎么办呢？要史前进把卡帮忙退回去？对这件事，史前进肯定是知道的，有可能给他也送了，说还要给我也表示表示，没准就是他的主意。现在再和他来说这件事、还要他帮忙去还卡，好像也有些不大合适。看来只有以后再找机会把卡直接还给罗总了。尽管如此，现在想来，还是应该把史前进找来和他谈一谈，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媒体关于电视台方面的一些报道，都看了一些没有？”等史前进一坐下，贾振坤就直奔主题，只是没有明说是关于查处别的电视台相关人员的报道而已。
史前进看起来还像挺正常的，“看了一些啊，我们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按照您的要求，我们的操作一直以来都是很规范、很严谨的。”
“那就好。现在和嘉城影视公司的合作情况还好吧？”贾振坤又问。
“情况一直还不错啊，应该说我们的这个决定还是很正确的。您也知道，这几年台里面特别是卫视频道的收视排位上升得这么快，电视剧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里面和嘉城影视公司的合作又最为明显，和其他卫视相比较来说，投入不算很大，效果却是很不错的。”说起电视剧来，史前进又打开了话匣子。
贾振坤看着史前进，也表示同意，“是的啊，特别是卫视频道，新闻、综艺节目和电视剧这三驾马车是缺一不可啊，这几年没有电视剧这方面的贡献，我们也不可能上得这么快。”
贾振坤又看了看史前进，“不过呢，我有时也在想啊，这个电视剧的采购‘按质论价’说起来好像是蛮有道理的，可他们要是在背后采取了一些什么动作的话，对我们恐怕也会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现在好像已经有不少人、还有一些媒体都在开始议论‘收视率污染’这件事了，看来我们还是要有准备啊。”
“嗯，我也听别人说过这件事。可能是要注意一下了。我们和他们合作的时间好像还有半年左右吧，到时后再看吧，情况不对就停了啰。”其实史前进对这里面的一些套路是很清楚的，严格地说，这种搞法说到底还是不能见光的。当初这样做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是权宜之计。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少吃草，那也是很难的啊！
“好的，那先就这样。到时候再说，情况不对也只有先停下来啰。”贾振坤觉得从目前情况来看，也只能这样了。就是到时候不再与嘉城影视公司合作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哦，还有一件事啊，现在的情形生了很大的变化，你也是知道的。成绩呢是一方面，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还是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才好啊。不然的话，到时候也是不好办的啊。”贾振坤又看了史前进一眼，补充道。
史前进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贾台怎么会这么说呢？不会是听说了什么吧？或许是怕自己牵连到他？
史前进想了想，态度还是那么坚定，“贾台，您放心，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万一有点什么问题，应该与您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啊，也不会牵扯到您的。您对我们要求那么严格，也没有参与具体的业务，您就放心好了。”
贾振坤微微点点头，“这样就好，没什么问题就好啊!”
贾振坤说这个话看起来好像是在给史前进说，但又感觉是在跟自己说。史前进走后，贾振坤又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有哪些问题？参加工作、到瀚江电视台工作三十多年了，贾振坤还是第一次心里这样不安，第一次来思考自己会有哪些问题。广告方面的和影视剧方面的事已经处理过了，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现在也就先这样了，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
哦，那个抽屉里面还有一张卡，那是莫小琪给自己的。
前不久，莫小琪又到瀚江来了一趟，当然一方面是为台里面和他们公司合作节目的事情，但同时也是为了来和贾振坤约会，毕竟贾振坤要过去的话，动静就会大得多。两个人依旧是热情不减，还是那么火热、还是那么疯狂。两个人在一起一晚上又做了两次，贾振坤有时都不相信自己，年龄也不算小了，这么还有这么大的干劲呢？这么还会有这么好的状态呢？看来真的是“棋逢对手”了啊！
莫小琪也一样，每次都是那么卖力，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放肆”，但事后又是那么尽兴和满足。那天分手的时候，莫小琪把这张卡递给了贾振坤。贾振坤一看，就说，我们两个还来这个，我怎么能要呢？莫小琪就说，不给你给谁呢？这可是我们自己赚的啊！贾振坤又说，要不你先替我拿着吧？莫小琪又说，我替你拿着，也没有必要啊！说着还和他开起来玩笑，说真的啊，钱呢、我真的是不缺的。你知道我缺什么吗？贾振坤摇摇头。莫小琪把他紧紧地抱着，我就是缺你啊！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能聚一次啊！想得很辛苦地喔！贾振坤也情不自禁地把莫小琪紧紧地抱在怀里。
如果说经济方面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再就是和北京京华浩瀚公司的那点纠葛了。这家公司承包经营瀚江电视台体育频道，先是两年，后来因为效果不错，双方都很满意，后来又续签了两年。京华浩瀚公司给瀚江台的广告创收每年都以20%以上的比例递增，瀚江台属于稳赚不赔。当然由于资源整合带来的效益，他们公司每年的实际收益应该也是很可观的，不然人家怎么会继续做呢？
想当初，这家公司为了做通贾振坤的关系，在那么紧急和关键的时候帮贾振坤摆平了他儿子贾朝阳那场让人头痛的麻烦事，拿给女方家长的二十万不仅不要，后来又帮助贾朝阳办理好了去德国留学的相关手续。这几年又支付了他在德国留学的全部费用，这些钱要是加在一起，估计也得好几十万吧。严格说起来，这是不是算变相的收受贿赂呢？这些都是他们公司的那个副总肖晋前和刘晓敏一起完成的，他们公司的老总肯定也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了的。在整个这个承包过程中，他们肯定也是给刘晓敏好处了的，多少就不好说了。刘晓敏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肖总他们总的来说做的也比较隐蔽，在合作期间、在正常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往外说，但是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有人去他们那里调查呢？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这也是一个隐形的炸弹啊。
贾振坤有时在想，不像自己对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好像天然就没有什么免疫力一样，多年来好像对钱的事情就没有太多的喜好。自己以前每个月也有大几千元的收入，现在当然是上万了啰。和老婆的收入加在一起，日子应该也是过得不错的啊。加上以前的积蓄，就是支付儿子在国外留学的费用也是可以的，那为什么在一些关键时刻就没有采取果断的措施坚决地制止呢？如果没有了那当初的那些“第一次”，不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的麻烦了吗？看来自己心底里还是存在私欲的，同时也还有侥幸的心理。现在这么一看，时间一长，可以说问题是越搞越大，越来越严重，变得真是不好收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