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先舍后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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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贾振坤又来省委宣传部开会。
在省委大院里面，宣传部有一栋独立的大楼。瀚江省委大院紧靠瀚湖的西北角，占地起码有300亩以上，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开始修建，经过五十多年的不断修葺，一栋栋大楼按照规划有序排列。这些大楼一般都不超过十层，掩映在高大的树木之中。瀚江省委的主要领导以及省委各主要部门都在这里面办公。省委大院的正门宽阔而庄严，进门、出门的两边都有武警站岗，凸显出该大院的威严和神秘而与众不同。不过这里两边的不锈钢可伸缩大门在一般情况下都是紧闭着的，也鲜有车辆出入。来这里开会的车辆一般都从大院的西侧门进入，而且都是要凭特别的车辆通行证。相关的省直部门一般都办有一到两张这种特别的车辆通行证，但像瀚江电视台这样的新闻单位，由于性质比较特殊，还有新闻采访任务，所以就比别的部门多办了几张。当然通行证和车辆是一一对应的，这种证也不是随便可以借用的。
贾振坤来省委宣传部开会，一般都是台里有这种特别通行证的车送进来，武警只要一看到有这种通行证的车辆就允许通过。司机把贾振坤送到宣传部的大楼下面后就把车停在那里等候，一直到贾振坤开完会以后再把他送回到台里面。
会议是在宣传部三楼会议室开的。会议一结束，贾振坤把会议材料收集好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当然这个公文包里面还放着萧子鳌的那张“瀚江魂”。自从那天贾振坤在书房的书柜里面找出了这张“瀚江魂”以后，贾振坤就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面，而装着这个宝贝的老牛皮纸信封放进去尺寸也刚好。
走出会议室后，贾振坤并没有随其它人往楼下走，而是一拐弯就顺着楼梯上了四楼。在四楼靠东边最里面的一间就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龙阶的办公室。贾振坤以前也来过几次，当然一般都是王部长有什么事要他过来他才来的，像今天这样主动找上门，还是第一次。贾振坤听说这几天王部长没有出差，因为今天会议的内容还不是特别的重要，刚才呢王部长就没有参加，而是由常务副部长苏耀武主持的。
与刚才三楼嘈杂的氛围形成强烈的反差，四楼却显得很是寂静，空空的办公室走道空无一人。
来到四楼朝东的最里面，左手边的一间小办公室门开着。贾振坤朝里面看了一下，王部长的秘书小孙刚好也抬起脸看见了他，并起身向他走过来。
“哦，是贾台啊，来找王部长？”小孙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当然是比那些一般领导秘书程序式的微笑要热情不少，毕竟他们私底下的交情还不错。
“是的，王部长在吧？”贾振坤也微笑着问道。
“在的，不过不知道王部长现在在忙什么、可不可以见你，我先去给您问问？”小孙还是那么客气。
“好的，谢谢啊！”随着小孙向过道对面王部长的办公室走去，贾振坤目光也随之移动。
“砰砰、砰砰。”听见里面有“请进”的声音传来，小孙就推门进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一般人敲门大多是“砰砰砰，砰砰砰。”而小孙则是“砰砰”，停顿一两秒钟以后再“砰砰。”这也可能是王部长与他之间特别的约定吧，贾振坤心里在想。
来见领导、特别是见省一级的大领导，先要通过秘书通报已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领导的工作繁忙，每天的安排其实秘书才是最清楚的。当然秘书和领导的关系也比较特殊一些，有些事情通过秘书来做也是一个缓冲、一种技巧。
王部长的秘书小孙名字叫孙罡。说起小孙，其实和贾振坤在有一段时间他们还有过特别的交集。那还是七、八年前，从瀚江大学新闻专业毕业后通过公务员招考，小孙来到了瀚江省委宣传部，在秘书科当了一名普通的科员。那时贾振坤还在瀚江电视台新闻中心担任副主任。
秘书科的工作当然是比较繁杂琐碎的，何况小孙又才刚来，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收文件、起草简单的文字材料、会议通知，向各新闻单位传达开会通知、还有各种宣传指令等。在小孙看来，这对于一个瀚江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来说，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因此那一段时间他心里就有些不安定。
其实小孙的理想是当一名新闻记者、特别是电视新闻记者。那是多么的威风啊，扛着摄像机，奔跑在新闻事件的第一线。拍摄、写稿、编辑、播出，一条电视新闻节目就这样产生了，那么多观众都能够看见，好的新闻还能产生很大的影响，领导也还要批示，那是多么有成就感啊！
那段时间，小孙与经常来宣传部开会的贾振坤结识了。也许是都有从农村出来、完全靠自己奋斗成为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这样共同的经历，俩人也有了不少共同的语言。来宣传部工作不久他就听说了贾振坤的许多故事，在某种程度上贾振坤就是他的偶像，一个人生奋斗的榜样。在孙罡眼里，贾振坤完全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有什么话也给他说、有什么想法也会告诉他。
有一次孙罡就给贾振坤说起想离开宣传部去瀚江电视台当新闻记者的事。贾振坤一听孙罡有这个想法，就劝他，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这么想。你能够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成为一名公务员、特别是还能够到省委宣传部工作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可是相当重要的部门啊。做好任何工作开始都有一个过程，我当年也是从一名普通的记者干起的啊。你现在在宣传部秘书科工作、你可不要小看这些琐碎的事，从这里面你可以了解宣传部一些基本的功能、特点以及规律，其实每一项工作都是很重要的。你想，要是出现了差错，后果又会怎样？我觉得你不应该把他们当作负担，而是要找到其中的乐趣。而且对待这些工作都要热心、细心加耐心，我想今后你一定会有前途的。
从那以后，孙罡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快就按照贾振坤的意见来对待自己每一天那些繁杂的工作了。由于他工作态度热情、认真负责，做事稳妥，加上综合素质高，本身在大学就已经入党，因此干了两年多，就提拔为副主任科员，过了三年又被提拔为主任科员。一年多前又被安排当了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龙阶的秘书，不久前已经准备提拔他为秘书处副处长。
“贾台，请进吧。王部长在里面呢。”贾振坤还在想事，王部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小孙站在一边。
顺着小孙手的示意，贾振坤进门朝里面走过去，“王部长，您好。”
“哦，是振坤啊，来，快请进。”一见是贾振坤，王龙阶连忙打招呼并起身迎了上去，伸出手，两人握了喔手。
“今天刚好过宣传部来开会，碰巧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给王部长汇报一下。”
尽管有自己的心思，但贾振坤还是把来王部长这里的事情说得平常一些。其实按照一般的工作程序，作为一个电视台副台长的工作一般是不需要直接来给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汇报的，除非领导点名要你来作专项汇报，或者是你最近完成了一项在全省很特别的重点宣传工作。
当然王龙阶也知道贾振坤的来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现在来汇报呢，何况是现在正处于电视台主要领导即将调整的时候。
“好、好。来，这边坐。”王龙阶把贾振坤引到办公桌旁边的大沙上坐下。
“小孙啊，给贾台倒杯茶来。”王部长又吩咐小孙。
在小孙给贾振坤倒茶的同时，王龙阶也从他那大办公桌上面拿过自己的茶杯走过来，坐在了贾振坤旁边的沙上面。
“贾台，请喝茶。”孙罡端着茶杯走过来，把茶杯放到了贾振坤面前的茶几上面，还给贾振坤示意，“你们谈啊，我先出去了。”说着走出王部长办公室，带上了房门。
“听说你们最近的工作很忙啊？”还是王龙阶先拉开了话题。
感觉到王部长态度还是那么热情、语气也是那么温和，贾振坤的心情也慢慢平缓下来。要是像以前那样纯粹是来汇报工作的话，贾振坤是不会像这样的，这次毕竟自己心里还装着一点小九九。
“是的，已经是今年最后一个季度了嘛，事情还是比较多。一方面是要抓紧完成今年的各项工作任务，同时还要争取明年有一个良好的开局。”
接下来贾振坤就从自己分管的文艺中心和广告中心说起，后面还把新闻宣传方面的事也简明扼要地进行了汇报。当王龙阶听说瀚江台的综艺节目《乐翻星期六》和大型选秀活动《想唱就唱》在同时段全国收视已经分别进入前六和前五，也不禁连连点头。当贾振坤说到瀚江台今年创收可以超过三个亿、两年就翻了一番时，更是称赞道“不错、不错。”
贾振坤在说、王龙阶心里也在想。认识贾振坤差不多也有二十年了吧，以前自己在下面市州工作的时候他对自己也曾有过帮助，多年来关系也还一直不错。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感觉贾振坤是一个干事业的人，这么多年来在瀚江电视台工作成绩非常突出，口碑也不错，特别是担任新闻中心主任以及副台长这些年，个人的潜能更是得到了很好的挥。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对电视新闻宣传以及整个电视行业展的感悟以及掌控也是非常好的，这可是一般的人很难具备的。而且他做事扎实、不张扬，组织协调能力和执行能力都很强，应该说让他来担任瀚江电视台台长是比较合适的。
其实当老郑台长到年龄、准备要退居二线的时候，在几个纳入考虑的人选中，如果说只是从事业展的角度考虑，王龙阶还是比较倾向于贾振坤。不过后来省广电局的童副局长还专门到家里去拜访了他，把自己现在当副局长的情况、以及希望再去瀚江电视台拼几年的一些想法给他作了汇报，最后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点礼物、一盒高档茶叶，当然里面还有一张20万元的银行卡。
后来王龙阶现了这张卡，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把它退给童局长的。可没两天，在开省委常委会的时候又碰到了组织部的吕部长。刚好两个人那天都去得比较早，吕部长就和他说起瀚江电视台台长人选的事，看王部长可不可以考虑一下童副局长。一听吕部长说起这件事，王龙阶心里就明白了。童副局长的工作已经早就做到了吕部长那里，他也知道，童副局长和吕部长的关系恐怕比和自己还要亲近一些。童副局长把吕部长的关系都做通了，估计也像对自己一样是花了本钱的。尽管吕部长的口气算是建议性的，但王龙阶也不得不考虑啊，毕竟在省委常委里面的排名，吕部长还排在自己的前面呢。记得当时吕部长还说，要是童副局长到电视台当了台长，职位空出来了，还可以把省广电局宣传处处长徐崇明提拔一下，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吗？听到吕部长这么说，王龙阶当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叮叮叮、叮叮叮。”正在这时，王龙阶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见王龙阶站起身来去接电话，贾振坤也连忙起身来，“王部长，要不您忙、我先走了？”
“不着急、不着急。”王龙阶一边走，一边用手示意贾振坤坐下。也许是刚才并不是那部专用的红色座机电话的响声，也许是王龙阶觉得他和贾振坤之间的谈话最关键的话还没有说，因此王龙阶就没让贾振坤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