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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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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是被什么奇怪的术式控制了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直到伏黑惠拉上了她的手,流鸟才惊醒,“好,好的!”

世子和伏黑惠领着流鸟进入屋子。

“流鸟想要喝点什么吗?”世子问。

“都,都可以的。”流鸟下意识扬起笑容。

当世子离去,流鸟终于软下了身子。

正好此时,伏黑甚尔提着菜篮子回来了,瞧见流鸟,挑眉,“哟,这是回来了?”

“是的,老师。”流鸟回答。

甚尔将菜提进厨房,瞧见正在准备饮品和甜点的世子,想了想,问:“那个女孩是谁?”

世子闻言,下意识说:“什么女孩子?”

这个回答让伏黑甚尔沉默了一瞬间,之后他神色如常说:“流鸟来了,就是小鬼头的那个朋友。”

世子立刻扬起笑容,“哎呀,原来是惠惠的朋友啊。”

“不过才下雨不久,流鸟一定浑身湿透了。等会我去拿一件衣服给她换上,万一着凉就不好啦。”

“嗯,你去吧。”

“那这里就拜托甚尔君咯。”

世子离开厨房,前往了卧室。

【忘得好快!】

【只是一个转身就忘记流鸟了吗,好奇怪】

【所以世子到底是为什么会忘记流鸟啊,游戏里没有说啊!】

【大家不用急,按照狗策划的性子,估计再过不久就可以知道了】

【我可算是知道了,游戏就是各方势力打架的日常,前传就是流鸟受难日记】

【前面的好武断,好歹挣扎一下啊!】

【感觉有刀,我这就跑!】

【应该不用担心的吧,就算流鸟真的被忘记,不是还有绘象子嘛】

【啊这……绘象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制作完成,还差最后一步才完成吧】

【虽然但是,流鸟这个忐忑不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啊!嘤嘤嘤,委屈屈的流鸟,可怜兮兮瑟瑟发抖的小鸟,呜呜呜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像吞进肚子里啊!!!】

【游戏党来科普一下,绘象子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所以利用绘象子让流鸟被世子记起来估计不行,况且就算找到了绘象子,在不在五条悟手上还难说】

【我不管!!!!我就要和流鸟殉情!】

【都说了不要把太宰治那一套用在我的老婆上!】

伏黑甚尔看着半成品的饮品,耸肩,直接端着就离开厨房。

他将杯子放到流鸟的眼前,“给我惹麻烦了?”

流鸟摇头,“老师总是这样,明明很担心我,但是总不会说心里话。”

惠十分赞同点头,“老爹一点都不坦率。”

一副电视里心理专家的小大人模样,看得伏黑甚尔牙后槽痒痒,于是一拳打在伏黑惠的后脑勺上。

见小鬼头吃痛捂住脑袋的样子,伏黑甚尔相当愉悦地笑了。

“对了,老师。我在东京给你们买了很多东西!”流鸟将自己的背包取下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翻出。

“我还给老师买了东京那边才有的清酒!”

精致的酒瓶子被流鸟掏出来,献宝似的送给自己。

甚尔毫不客气收下了,“好东西。”

“还有给惠惠的小玩偶。以后有了小玩偶,那召唤出来的狗狗就不用担心孤单没有人陪伴啦!”

狗狗形状的小玩偶吐着可爱的舌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也闪闪发光。

伏黑惠的脸立刻红了,“谢谢流鸟姐姐!”

【噗!害羞的惠惠子真可爱~】

【照目前看来,应该没有刀子,我可以放心食用啦!】

【嘿嘿,惠惠子嘿嘿~】

【诸位,身为磕学家的我又找到新的cp可以磕了!】

【我我我我知道我知道!年下养成!养成!】

【嘿嘿,小小可爱的惠惠和温柔天然的流鸟,嘿嘿】

【啊啊啊我不依我不依!流鸟是我老婆!是我的老婆!】

【都不要吵了!都是我的老婆!没有先来后到,我的爱每一个人都有!】

将礼物送到后,流鸟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流鸟姐姐不打算留下来吗?”伏黑惠拉住了流鸟的手,问。

“而且,这一次妈妈好像又把流鸟姐姐忘记了。”

小男孩的面颊还有这肉肉的婴儿肥,看起来软乎乎的一团,和那一头刺挠的头发配合在一起,就和一个海胆似的,分外可爱。

流鸟揉了一把伏黑惠海胆头,“没关系的,而且我的心意已经送达了。”

她指了指桌上送给世子的樱饼,“世子收到礼物之后,应该会很开心。无论怎么样,只要我的心意送达就好啦。”

“那,那妈妈为什么总是忘记流鸟姐姐呢?明明我和妈妈说过很多次了。”伏黑惠有些急切问道。

伏黑甚尔突然又是一拳敲在伏黑惠的脑门上,“都说了,你流鸟姐姐的事情少管。”

一天之内被臭老爹敲了两次脑袋,伏黑惠整个团子都散发了强烈的怨气,面带谴责盯着甚尔。

“哈哈哈,这种事情惠惠长大以后,我就告诉你。现在的惠惠还不可以知道哦。”流鸟笑道。

她又从兜里掏出仅存的几颗糖果,递给伏黑惠,“那我要走啦。”

“好吧,流鸟姐姐再见。”

伏黑甚尔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对站在门口的流鸟说:“真不留下来?世子估计快要出来了。”

红发少女摇头,笑容灿烂,“不了,我要赶快回去,不然中也该担心了。”

“行,你走吧。”

“嗯!老师再见!惠惠再见!”

红发少女打开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敲好此时,世子拿着衣服从卧室里出来,面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甚尔君,刚刚是有谁来过吗?话说,我之前去卧室是要做什么吗?”

“啊,你估计是去卧室找昨天买的丝巾。”伏黑甚尔说。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我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世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还行,至少比小鬼头好用。”伏黑甚尔说着,低头看了眼正在揉脑袋的伏黑惠。

伏黑惠很相反驳两句,但在妈妈灿烂又温柔的笑容下,伏黑惠还是选择闭嘴。

“樱饼,东京那边买的,味道估计很不错。”

“东京买的?”

“嗯,我的学生送到,味道很不错。”甚尔扯了扯嘴角,笑道。

“原来是甚尔君的学生吗?真是一个好孩子。不过,这个孩子总是不愿意来这里做客,甚尔君也要稍微劝一劝嘛。”世子抱起伏黑惠,面上扬起了灿烂而明媚的微笑。

“啊,下次我会说的。”甚尔说。

然,在他的眼前,世子的笑容正在不断与那个远去的红发少女的笑容靠近,最后重叠成了同一张笑容。

……

乌云带来了大片大片的倾盆大雨,而在这水色形成的薄雾中,总是有人不知道该去往什么地方。

红发女孩站在接口,似乎是陷入迷茫。

她的红发沾染了灰尘,又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变得蔫巴巴的,活像是晒久了的海带。外套也破破烂烂的,被不明物撕开的布料内,是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狰狞伤口。膝盖破了皮,还在不断往外渗出红色的血丝。

在雨中,红发女孩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鸟,迷茫又无助。

【卧槽卧槽战损小流鸟!啊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重点错了吧!重点是流鸟的笑容和世子的一模一样啊!】

【所以,流鸟是世子的女儿!!!】

【噗呵呵哈哈哈神特么女儿,来搞笑的嘛!照这么说世子真是年少有为】

【哈哈哈哈虽然但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哈哈哈哈】

【不是啊不是啊!爹咪和妈咪的孩子只有惠惠一个人啊!而且一看就知道流鸟不是两人生的(试图证明)】

【不要再歪了,笑容这一点真的超值的在意的!】

【现在这种形式看,流鸟的笑容估计是和世子学的。之前流鸟的梦境中,世子应该是没有忘记流鸟的】

【好怪好怪好奇怪到底是什么个剧情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变成一团不可名状跑去敲一敲狗策划的门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狗策划:不要什么锅都甩给我啊!】

【梦境里的也不一定真实,要知道梦只是反应主人最想要的东西而已】

【嘶——脑子要不够用了】

流鸟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直到豆大的雨滴变成了毛毛细雨。

“哎呀,你是谁家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在流鸟的耳边响起。

流鸟扭头,便看见了身穿职业装的短发女人。

她的笑容温柔明媚,在这冰冷的雨水中,仿佛是一道小小的烛光。

“流鸟,我的名字是流鸟。”她说。

女人走向流鸟,“初次见面,流鸟。我是世子,伏黑世子。这里就在我家附近,要和我回去坐一坐吗?你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如果再不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会着凉的哦。”

流鸟看着女人。

“你在担心我?我感知到了。”流鸟说。

世子微微诧异,但还是维持着温柔的微笑,“是啊,我很担心流鸟哦。”

“呐,和我一起回去吧。”她朝流鸟伸出了手。

这一只手,白皙而干爽,没有任何的污渍和伤疤。

流鸟举起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掌上都是擦伤和黏在伤口上的碎石。

世子也发现了流鸟手掌心中的伤口,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方丝巾,轻柔地将流鸟的手包起来,“那么,我们走吧。”

女人的手摸上去很干燥,但是很温暖。

流鸟抬头,望着前面的女性,一字也不说。

走了一会,他们终于来到了带着庭院的房子前,世子翻出钥匙,开门。

“甚尔君,我回来了哦。”

身穿围裙的男人从厨房出来,“哟,欢迎回来。”

然后,他就瞧见了站在世子身后的红发小姑娘。

浑身脏兮兮的,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尤其是面颊上的两条黑色咒纹,衬托着整个人都丧丧的。

是个咒术师小姑娘,还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小姑娘。伏黑甚尔内心评价道。

对咒术师这一种职业人员没什么好感,但伏黑甚尔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对世子说:“没有淋湿吧?刚才的雨势很大。”

“没有哦,我的包包里有伞。只是,小流鸟淋湿了,我带她去洗漱一下。甚尔君可以帮我们准备热茶吗?”

“行。”

心中对这个叫做流鸟的小鬼头更加不喜了。

伏黑甚尔进入了厨房,开始准备热茶。虽说吧,不怎么喜欢这个莫名就被世子捡回来的小鬼头,但世子的话还是要听的。

【这个时候惠惠还没有出生诶!】

【穿围裙的爹咪!家庭煮夫甚尔君与职场女性世子桑,好耶!】

【妈咪呜呜呜我也想要这样的妈咪呜呜呜好温柔啊,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这个时候的世子果然没有忘记流鸟!不对,两人是初次见面】

世子从衣柜里翻出了衣服,还有一套没有穿过的内衣,“伤口要小心点,不要碰到水哦。水也要开的热一点,不然会着凉的。”

流鸟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接过衣服之后,又看了眼世子,“谢谢你。”

“哈哈哈,不用谢。流鸟真是一个好孩子呢。”世子完全揉了揉流鸟的脑袋,全然看不见流鸟乱糟糟的头发似的。

等流鸟进入浴室,世子在外面站了一会,确定女孩在里面没有出什么意外,才回到了客厅。

此时,甚尔已经将热茶和点心准备好了。

“谢谢啦,甚尔君真是贴心。”

甚尔扯了扯嘴角,“啊,那个小鬼头,哪里捡的?”

世子小小瞪了一眼伏黑甚尔,“甚尔君,不可以这样说女孩子哦。”

“啧。”

“也不知道流鸟遇到了什么,身上的伤口也很多。真是叫人苦恼啊,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世子唉声叹气。

见妻子这一副担忧的模样,甚尔对流鸟的好感度再次下降。

一个咒术师身上受点伤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况且,一个咒术师,能被什么人欺负?这些傲慢的家伙可不会允许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踩在他们的头顶上。当然,异能力者也不行。

不过,竟然会有这么小的咒术师来到横滨吗?那个小鬼头脸上的咒纹可不简单,按理来说那些大家族是不会放过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出来的。何况还是异能力者盘踞地的横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太久远了,伏黑甚尔回忆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禅院家听到的一句话,“身为咒术师,怎么可以和劣等的异能力者混淆,他们的血液绝对不可以污染咒术师的血统!”

啧,不好,脑子里混进了腌臜玩意,不能再想了。伏黑甚尔稍微感到牙酸想道。

“甚尔君,我们的医药箱放哪里去了?”世子翻找着抽屉问。

“那个啊,我去拿吧。处理伤口的事情我比较擅长,等会你和那个小鬼头聊一聊就行。”甚尔起身去拿医药箱。

等他拿着医药箱回来时,就看见坐在世子旁边的红发女孩。

“啧。”甚尔再次不爽咂舌。

【甚尔看流鸟好不爽啊样子嗷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甚尔吃醋了吗?嘻嘻嘻,可惜你不是小姑娘】

【我觉得甚尔讨厌流鸟,很可能是看出来流鸟是咒术师,毕竟甚尔对咒术师一向没啥好感】

【吐了啊,垃圾禅院,封建毒瘤,如果甚尔没有遇到世子,完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啊】

【笑死,整个咒术界,除了个别几个即将脱离或者已经脱离的家族,也就五条家好一丢丢,其余都是一丘之貉】

【干啊,马克思的手蠢蠢欲动了】

【去!推翻封建统治!】

【哈哈哈,家主大人不是正在努力嘛】

伏黑甚尔打开了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纱布和双氧水,“手伸过来吧,我处理一下伤口。”

流鸟眨巴眼睛看着伏黑甚尔,在对方非常不友善的眼神下,伸出了两只伤痕累累的手臂。

这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得伏黑甚尔又是一阵牙酸。

双氧水被伏黑甚尔毫不客气倒了上去,伤口上立刻起了起了白色的泡泡。

世子在打了一下甚尔,“甚尔君,太多啦!温柔一点啊,流鸟是女孩子!”

流鸟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表情,只是盯着不断往外冒泡的伤口,整个人静悄悄的完全不受疼痛影响。

“小鬼头可不怕这点疼痛。”甚尔无所谓说道。

伤口消毒之后,就是用纱布包扎。

他的动作不说多么温柔,只能说是完全不在意流鸟的感受,怎么效率怎么来。

等伤口终于包扎好,流鸟才轻轻说:“谢谢你,甚尔君。”

甚尔挑眉,“小鬼头还挺自来熟。”

很奇怪的,对流鸟的不爽消散了一些。

【咱就是说,没有人可以拒绝流鸟!没有人!】

【看着好痛啊,这些伤口,甚尔完全不在乎直接倒上去了,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好心疼,呜呜呜,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的流鸟,好心疼qaq】

【流鸟完全不觉得疼吗?完全面无表情的样子,流鸟呜呜呜,要是我早就嗷嗷痛哭了】

【感觉这不是流鸟第一次受伤了,嘤嘤嘤不敢想象流鸟在成为甚尔的学生前到底受了多少伤】

“流鸟喜欢点心吗?都可以试一试哦,流鸟或许会喜欢。”世子说。

流鸟看着眼前的点心,“不知道。”

从两人相遇到现在,女孩的面上脸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活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

世子突然笑了,“流鸟明明长得很可爱,为什么不愿意笑一笑呢?”

这个问题似乎是流鸟的知识盲区,她木着一张脸思考了很久,才说:“我笑起来,很难看。他们不喜欢我笑的样子。”

流鸟刚刚说完,就感觉到脑袋上多了一只手,“嘛,不如流鸟对我笑一笑可以吗?我很想看一看哦。”

女人的笑容依旧是温柔的,如果不是感知到女人的负面情绪,流鸟甚至不知道原来眼前的女人是“不快乐”的。

她的五官抽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瞧见这个笑容,伏黑甚尔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确实,丑死了。和街上抢东西吃的老鼠一样,丑死了。”

“甚尔君,不可以这么说!流鸟只是不擅长而已!”世子骂了一句。

甚尔乖乖闭嘴。

只是他看着流鸟脸上的“笑容”,心中还在嘲笑。

真是难以言喻的难看,原本可爱的五官在这种笑容下都变成了了蔫巴巴的秃顶小鸟,看着虽然可怜,但就是丑兮兮的。

【emmm,流鸟,不要勉强自己】

【噗哈哈哈,真的,哈哈哈哈哈哈】

【嗯,虽然吧,第一眼看着很丑,但其实看久了就觉得丑萌丑萌的】

【咱就是说,有没有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

【哈哈哈哈,这不是五条带着流鸟去买可丽饼时候的笑吗哈哈哈哈我记起来了,可丽饼奇行种哈哈哈哈哈哈】

“流鸟笑起来其实很可爱噢,只是,需要稍微修饰一下。”世子笑道。

流鸟歪头,“修饰?”

“恩恩,就是修饰一下。”世子说。

她伸手,将流鸟奇怪弧度的嘴角拉起来,然后又调整了一下流鸟的眉毛。

女孩就这样任由世子在自己的脸上揉来揉去。

终于,世子将流鸟的笑容修饰好了。

她拿出一面镜子,然后对着流鸟,让她看清楚自己的笑容。

“看,这样的流鸟是不是可爱多了?”

镜子中,红发少女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一双金色的眼眸之中倒影的色彩如同是亲泻而下的晨光。

是一个叫人看了,就觉得内心阴霾被吹散了的元气少女。

伏黑甚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见两人面上如出一撤的笑容,嘴角抽了抽。

“好厉害,世子好厉害!”流鸟说道。

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表情!”

“哈哈哈哈,以后,只要流鸟愿意,我可以教会流鸟更多表情哦!”

“嗯!我知道了!谢谢世子!”

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变好了。

伏黑甚尔:有种被抢了老婆的微妙感,啧,臭小鬼。

【果然啊,流鸟的笑容就是和世子学的啊!】

【好可爱,两人都好可爱嘻嘻嘻】

【甚尔君疯狂吃醋啊哈哈哈哈】

【所以,世子到底是为什么忘记流鸟啊,明明两人关系那么好】

【不听不听我不听,狗策划出来挨打!】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一次的回忆中应该可以交代清楚】

自那以后,流鸟时不时就会跑到伏黑家看望世子。

在这样简简单单的日常中,世子怀孕中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有些时候,流鸟还会趴在世子的身边,盯着世子鼓起来的肚子,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比如“在肚子里的宝宝会有情绪吗”“惠惠子,惠还有惠惠哪一个名字你会开心”“如果世子吃可丽饼,那么肚子里的宝宝会吃到可丽饼吗”,总之就是相当匪夷所思又忍不住让人发笑的言论。

“我说,臭小鬼你该回去了吧。”伏黑甚尔一脸不爽望向还趴在世子肚子上听小宝宝动静的流鸟。

流鸟眨巴眼睛,“可是,惠不希望我走。”

甚尔:“臭小鬼。”

当然,最后流鸟还是被伏黑甚尔以天黑了回家不安全为理由提留到了门口。

“小鬼,我可不管你什么身份,总之你是咒术师这件事情不要和世子提。”伏黑甚尔对女孩说。

“……甚尔君一直都不喜欢我,看见了我就感觉很烦躁。”流鸟突然说。

“啊,你那个术式?听起来还挺鸡肋,貌似不怎么能祓除咒灵。”

流鸟沉默了,就是瞪着一双眼睛,那种眼神十分奇怪,看得伏黑甚尔浑身痒痒,连拳头都硬了起来。

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于是干脆一个脑瓜崩捶在流鸟的脑门上,“小鬼头,表情没多少,眼神戏还挺多。”

流鸟吃了甚尔一拳,揉揉脑袋,“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来。”

“明天你来我就把你丢出去。”

“如果你这么做,世子就会不开心。上次你打了我一拳,被世子看见,世子骂了你好久。”

“……滚滚滚。”

“你在无能狂怒,我感知到了。”

再一次被流鸟看穿心思的伏黑甚尔后牙槽痒痒,又想去给这个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天然黑的小姑娘一拳。

在伏黑惠的正义之裁距离流鸟的脑门只剩下最后一厘米的时候,流鸟突然直视甚尔的眼眸,说:“世子和我说,如果想要感到开心,那就要尝试着让被人开心。”

伏黑惠挑眉,收起手。

“我问了世子,甚尔君什么时候会开心。因为你总是有负面情绪,而且见到我的时候负面情绪更加浓郁。”

“对不起,我让甚尔不开心了。”小姑娘表情认真,眼神真挚。

就连见过各色人物的伏黑甚尔,也不能在其中看见虚假的意味。

“世子和我说,当初和甚尔君在一起,是因为看见了甚尔君很悲伤的样子。这样的的甚尔君,世子很心疼,所以总是忍不住靠近甚尔,然后让甚尔开心起来。”

在流鸟的语言下,伏黑甚尔的神色减缓,有了软化的趋势,“啊,世子和你说了这些啊。”

“嗯。世子说,当她看见你的微笑的时候,也由衷感觉到了快乐。”

“所以,想要感受到快乐,那就想办法让他人开心起来。如果想要感受到幸福,那就让其他人也感受到幸福。”

小姑娘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色彩,“因为,幸福是会传染的。甚尔感到很幸福,所以世子也很幸福。等到了以后,惠也会幸福。”

“世子也希望我幸福,所以,我以后想要努力,让别人幸福起来!这样,我也可以变得很幸福了!”

伏黑甚尔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咂舌一声,转身说:“知道了,赶紧走。”

“是!明天见,甚尔君!”

“明天就把你丢出去。”

“甚尔君才不敢呢。”

伏黑甚尔现在总算肯定了,流鸟就是流鸟,不是什么别的咒术界大家族派来横滨的卧底。毕竟他没见过这么傻兮兮的卧底。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接受了善意之后就会变成粘人的小鸟,怎么驱赶也赶不走。叫人匪夷所思的时候又突然给人会心一击。

因为咒术的关系,她完全可以感知到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在这一方面相当敏锐。也正是咒术的关系,让红发女孩的人情世故扭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在这方面真是天然的厉害。

总而言之,伏黑甚尔看她顺眼了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惠总算要出生了。

“这小子估计得在阴雨天出生。”伏黑惠轻轻拍了拍世子的肚子。

肚子里的惠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的触碰,稍微动弹了一下。

世子闻言,笑容灿烂说:“下雨是大地的恩惠,所以,惠惠在阴雨天出生刚刚好哦。”

说完,她轻咳了两声。

“受凉了?这小子的错,等他出来我替你揍他一顿。”甚尔说。

“甚尔君,不要总是开这些玩笑啦。”世子又气又无奈。

流鸟抱着膝盖在旁边看着,闻言,颇为赞同,“嗯,惠惠如果刚出生就被爸爸打了一顿,会很伤心的。”

世子被流鸟的话逗笑了,正想说两句,喉咙便传来了痒意。

“咳咳!咳咳咳!”

见妻子因为咳嗽而涨红的脸,甚尔皱起眉头,“反正快临产了,不如先去医院。”

“好吧,就听甚尔的。”

世子的病来得并不是时候,越是临近产期,身子便越要小心翼翼。

这样的疾病,就算是进入医院也没有好转的趋势,在生产的十几天前,世子的病情再次加重。

医院之外,大雨磅礴。

流鸟趴在世子的床边,手指缠着她的手腕,“世子,你的病很严重吗?”

女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不会哦,惠惠出生之后,我的病就会好转的。”

“唔,好吧。世子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说。

【诸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

【+1】

【不不不不会吧应该不会吧应该不会的!】

【不可能!世子后面都还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

【只要我摁下暂停键,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哈哈哈哈哈哈】

【我先走了啊,各位,回头各位告诉我接过】

正如伏黑甚尔猜测的那样,惠在一个阴雨天出生了。

“世子骗人。”流鸟说。

病床上的女人伸手,抚摸着流鸟的红色长发,“或许,只是表现起来比较虚弱而已呢?”

“我感知到了,世子在伤心。世子骗了我第二次。”

“好吧。”女人的表情无奈,“对不起,请原谅我,流鸟。”

“……世子,会死掉吗?”流鸟突然问。

红发女孩同样苍白着一张脸,看起来生病了。

尽管她很努力地扬起笑容,但还是失败了。

太悲伤了,太悲伤了,笑容根本无法支撑起来。

医院总是这样,太多的负面情绪积压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线团,然后塞进流鸟的脑子里。

而现在,就连世子的悲伤也掺杂在其中。

“世子,会死掉吗?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吗?会没有呼吸,会浑身是血,会一动不动。”流鸟抓紧了世子的手指。

她的表情是空白的,全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而她紧抓着的手指,如此冰凉,哪怕是放在火焰旁,也不能让手指温热起来。

“世子,会忘记我吗?”流鸟突然问。

“可以,不要忘记我吗?”

世子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随后,她抱住了流鸟。

“不要哭啊,流鸟。我是不会忘记流鸟的。流鸟是如此温柔可爱的好孩子,我怎么会忘记流鸟呢?”

流鸟抬起头。

“我,没有哭。”

世子用拇指擦着流鸟的眼角,“可是,流鸟眼眸中流露的情绪,分明是悲伤啊。”

女孩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回拥了世子。

“世子,不要死掉,不要忘记我。”她说。

“我不会忘记流鸟的,我保证。”世子对怀中的流鸟轻声说。

“嗯。”

抱着一份小小的承诺,在这个被悲伤淹没的医院内,流鸟一直在等待。

“世子不会死的。”流鸟说。

伏黑甚尔沉默半晌,“啊,小鬼头现在还在闹脾气?”

“世子不会死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襁褓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流鸟的存在,朝她咿咿呀呀伸出了小手。

流鸟下意识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不用担心哦,惠惠,世子会一直健康下去的。”

“怎么,术式终于把你的脑子烧坏了?”甚尔说。

“甚尔君,我们把世子带回去吧。”

“嗯?”

“世子要在家里醒来才行。”

不清楚眼前的女孩要搞什么鬼,但相当诡异的,甚尔还是照做了。

怀中的女人面色死灰一样苍白,胸脯更是没有丝毫的起伏。她孱弱的呼吸仿佛是风中的蜡烛,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吹散。

她睡得很沉,沉得不想醒过来。

到家之后,伏黑甚尔将世子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小鬼,你想做什么?”伏黑甚尔问。

怀抱着微弱的期待,他看向红发女孩。

可能吗?这种事情存在吗?生命这种东西,沉重地谁也无法背负。就算是曾经作为术士杀手的伏黑甚尔,也不能背负。

在无声的等待之中,那一缕微弱的气息,终于如同灰烬,消散了。

伏黑甚尔猛然抓住女人的手指,面无表情。

“臭小鬼,你……”

金色的光芒突然在一边炸开,极其绚烂的色彩仿佛是耀眼的阳光,将一切阴暗照亮!

他听见了女孩口中的话。

“异能力,无名者葬礼。”

仅仅是看见,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仅仅是触碰,便感受到了生命的震撼。那金色的流光缠绕在两人之间,宛如生命女神的拥抱,将那沉重的生命托起,然后注入失去生机的躯体之中。

透明的泪珠不断从红发女孩的眼眶中滑落,在这璀璨的光芒中,她的眼眸装满了悲伤的情绪。

那不断从面颊滑落的泪水,一滴又一滴拍打在衣衫上,就好似湖面的涟漪,正在不断扭曲着折射而下的阳光。

她的脸上突然呈现了无与伦比灿烂的笑容,明媚而耀眼。

她问:“世子,会记得我吗?”

光芒逝去,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甚尔下意识看向了床上的女人。

她先是呓语片刻,随后,在甚尔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伏黑甚尔出现在她的眼前,女人下意识笑了起来,“怎么这样的表情啊,甚尔君。我睡了很久吗?”

“啊,是挺久的。”伏黑甚尔下意识回答。

世子的笑容扩大,“甚尔君真是喜欢开玩笑。”

视线的余光注意到一边的女孩,世子转头看向她。

然后,她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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