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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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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君抬头睨他一眼,温言道:“那留你这个正使做什么,不服,就打碎他们的引以为傲的东西,你以为那是什么,是我们求着他们加入的吗。”

怀忧乖乖摇头道:“不是。”

疏君仔细的翻着籍册,笑得暧昧:“那是什么?美色?”

怀忧微微语塞,琼枝笑出了声道:“美色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敢处置他们。”

疏君放下藉册,皱眉道:“怎么回事,难道现在连惩罚都省了,谁那么大胆。”她在藉册上并未见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让琼枝在上面圈出不服管训的人,对怀忧道:“到了我这里还这么小心翼翼,是正使当腻了?”

怀忧连忙摆手,为难道:“属下不敢说。”

疏君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兵乓作响:“说!”

怀忧低低道:“那些是原退下阁主殿主推荐上来的人,他们嫌属下年轻管理不好羽下的事务,最近又频生事端,皆是属下管理不当。如今他们犯了错,按规定是要受罚的,可只要属下处罚了他们,他们便想方设法的找点子来堵属下,或者让原阁主殿主来分摊属下的事务,如今属下倒不敢再处罚谁了。”

疏君含了端肃的语调:“那几个人现在就调到我身边来,总共七个殿主,就让他们在我身边帮忙打打杂吧。”她转头去看了一眼杜若,心知是自己有些错怪她了,可她也不能就这样放任,还是依旧让她离的远一点,等将何氏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如果她没问题,再让她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真是她的错,她自然会有办法弥补。

她给怀忧使了一个眼色,他便自喜而笑,撒腿就跑了。在她说话的功夫,琼枝便将那些人的名字圈了出来,都是熟悉的字眼,她看了不免一笑。可今日也不只是要单纯的了解羽内的事务,更重要的是让她去调查一些人。

她向琼枝招招手,她自然而然的往这边靠近,语不传六耳:“羽内可有人使用暗器厉害的?”

琼枝不解,答道:“除了已故的先主,剩下的也就这些殿主阁主,虽然现在由属下掌管这些卷宗,可到底还是我娘知道的多一些,她虽已隐退,但只要是主上召唤,她依然可以出来的。”

疏君对她莞尔一笑,道:“不必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可去查查何氏,莫要打草惊蛇。”

琼枝点点头,余光瞄到杜若,心下一软,小心道:“主上可否告诉属下,姐姐犯了什么错处吗?”

疏君不耐的低头泛着藉册,皱眉道:“你们姐妹情深,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小事,就她急躁了些,处理事务十分怠慢,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担心。”

琼枝及时的收回目光,摆正了态度,默默嗯了一声,便寻个时间去找杜若聊了聊。

不是大日子,她也用不着去餐房用餐,就让绿抚杜若在小厨房做了些菜肴,在偏房摆了一桌席,与相处多年的属下酣畅饮酒,续续感情,不过这一顿似乎只有她自己察觉不到众人脸上不一的情绪。

午膳才过,疏君便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艳艳高照,透出闷热干燥的空气,一动身便沁出些许香汗,叫人烧了热水放在房中沐浴片刻换上干净清透的衣物,正拿着一本《六韬》在手里翻看。

不过到了午时,寥寥过了一刻,外面就传有圣旨到了,虽然有关于她的内容,她必须前去,可到底接旨的人不是她。

用不着接旨谢恩,她便只穿了寻常宽松轻便的衣物,慢悠悠的摇着小扇,双刀髻上别着一几朵悉心栽培,花环玉润的茉莉,手里夹着一叠粉色蔷薇,身着藕色齐胸襦裙,肩带霞帔,水红轻衫,脚步悠然的被绿抚叶湑簇拥着来到了前厅。

不过传旨的人是白玉的徒弟小圆,他本与叶湑相识,原是因为白玉的特殊照顾,二人有所结交。叶湑本是不敢来的,可听说来人是小圆,他二话不说便要一同跟来,她也由着他了,毕竟小柿子已经离开数月,他又不甚与人交流,而陶耀公主时常张扬,他便心有余悸,不敢乱走,这会儿也好与小圆多说说话,开解开解。

宫中内侍不便躲在外府逗留,他与疏君说了关于昭帝的口谕之后,便兴冲冲的跟着叶湑倒一边去了。

接旨的人只涉及到愉禛和玄云的金甲护卫,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却也太出乎意料了。她只是没反应过来,倒让愉禛眼前一热,看着她却要喷出火来。感受到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灼伤,疏君小心道:“不是我做的,前些日子我也才告诉过你,你别怪我,你自己也说了要去的,只是不确定是不是有你的名字。”

疏君挥手让玄云带金甲护卫去排训,向做错了事的小孩,垂手两边,一脸无辜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愉禛也没怎么摆脸色,倒把她吓成那个样子,他缓缓道:“我又没说是去军营的事,我是想说,你……打扮成这样是去哪里?”

他可清楚的记得,辛沐卿是这几日回京的。

疏君看他不敢往自己身上瞄的眼神便恍然大悟了,她平生第一次穿这样粉嫩娇气的衣物,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了。她笑如嫣然:“哦,也没什么,收到了辰王府的帖子,只是天气太热了,便想找件衣服来穿,又见那簇茉莉开花了,你也知道我喜欢这些,怎么今日还不敢看我了?”

她故意凑到他前面挽起他的肩膀,吓得他肩膀一缩,忙举起手来,用脚蹬开她:“别太挨着我,我又怕被人传成什么样。你从来不曾这样打扮的,可是要去见谁?”

疏君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拈花微笑道:“别呀,我是你妹妹,有什么看不得的,别害羞,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辰王府递过来的帖子,正想出门的,便来了圣旨,又说陛下有口谕给我,这才过来的。”

愉禛皮笑肉不笑低声两句:“你若敢穿成这样出去见其他人,只怕早被人逮回来了。”

疏君推他坐下,屏退了下人,奇道:“这能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袒胸露乳,素布裹身的缠在你身上,谁敢乱说。这不,宓瑶也接到了帖子,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为何要发帖子下来。”

愉禛想了半天,才道:“你可能是记错了,宓瑶手里的帖子是骁勇候府发来的,她怎么可能会陪你到辰王府,我本不欲要她去的,可她说你也收到了帖子,我才放心放她去妆点,你快去看看,可是自己看错了?”

疏君拍拍他的肩膀,柳眉微曲,唤来绿抚去拿帖子来,又让人去拿宓瑶手中的请帖,仔细一看,全然不同。一张是沈徽清自己的印章,一张是骁勇候府的印章,可若是没人在宓瑶身边她便有些担心,便想随她一起去,但贾氏并没有给她发帖子,难道是因为上次沈筠潇将玉佩送给她,所以她怀恨在心?

这样想着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但也没敢说出来,如果宓瑶不去,那愉禛的仕途自然而然会受到打击,她无奈只好让绿抚去找玄云,让他派几名护卫跟着,别出了事。

愉禛虽说不在意,可到底是关系了自己的仕途和王府的一切,所以宓瑶还是得要冒一个险。

她满心愁绪,既然是沈徽清亲自下的帖子,虽没细说关于何事,但也让她心烦意乱了。她亲自去了长公主府带上春兰心兰姐妹伺候在旁,将绿抚留在了王府打理牙婆子。

院子宽阔,是该添一些新人来了。

疏君由春兰扶着下了马车,心兰在后面帮忙整理头饰,不过那几朵茉莉却是万万不敢动的。

疏君看了半晌的帖子才发觉那样的字眼,在骁勇候府的门前,沈徽清见她下了马车,才把长谨长慎遣到一边,自己慢步上前去牵她的手,这样的动作让她心生退意,却又收不回来。只听得他道:“这样的帖子,还是由我给你要好一些,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疏君淡淡点了点头,他最是清楚里面的人品性如何,她能有什么担心的,可是关于贾氏,她便有些心烦。

春兰心兰姐妹跟长谨长慎兄弟虽不相熟,可也是受到苛刻训练多年的护卫,不多一会儿便自打熟悉,玩笑起来。

二人相携到正院的前厅坐下,身边的人都留在屋外,等他们进屋之后,立刻有人将房门紧闭。屋内瞬间阴暗下来,地上廖寒的气息拼命的侵入人体,剥夺属于她的温度,她免不得打了一个哆嗦,紧紧的靠在沈徽清的怀里。

进门时她只看见沈筠潇默默的正坐于上堂,身边摆了一副茶具,但茶却早已凉透。此刻外界的艳阳透过镂空的窗户折射进来的光线仿佛利箭一般,直戳堂上之人的心腹。只见他的身后出来一个影子,缓缓走下来,待离两人有两米的距离停下。她能看见他笑起来时洁白发亮的牙齿,笑声如鬼魅,叫人不寒而栗。

沈徽清揽住她腰肢的手正在发颤,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略一思索,她便明白了是何原因,还未开口,沈徽清便将她抱的更紧,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别怕。”

沈敬见此情形,免不得自己大笑起来,连说了几声好,旋即道:“看来这一门婚事你是十分欢喜了?你大哥不要的东西你要,你不要的东西他要,现在你要的东西他也要,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沈筠潇坐在上座不言一句,他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刺疼了他的双眼。他别开脸,冷声道:“不知道,不管说什么,这都与你这个死人有什么关系,全与你毫不相干,你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沈敬的笑容凝在嘴边,从腰间的夹袋里掏出一根长鞭,慢慢缠在手上。沈徽清丝毫没有退缩的语义,反问道:“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管我吗,无论哪一次,不论对错,你都全甩在我的身上,你以为这一次我还会怕你来将她夺走了吗,他已成婚,为何还要来折磨我。”

疏君透过薄薄的衣服感受到他似寒冰的身躯,纤细的手指抚上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沈敬早对他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屋内发出一阵闷响,长谨长慎在外捏紧了拳头,慢慢安慰了心绪不宁的春兰心兰,又在心中狠狠的算上了一笔。

沈徽清用自己的身躯将她环抱在中央,并未让任何的鞭打触及到她。感受到他颤抖不已的身子,她终于按捺不住,掰开了沈徽清敷在她眼睛上的手,将他推到一边反手抓住破空之势的长鞭猛的一扯,沈敬没有防备,手上一空,长鞭被她夺了去。

沈敬喝道:“这里轮不到你来做主,无论你选哪一个,你都会是我沈家的一份子,看在筠潇的面子上,我就让你来选,是要宿熙还是筠潇?”

这话彻底将她激怒了,沈徽清还要上前来却被她一掌推开,她看着沈筠潇渴望的眼神和沈敬欢悦的面容,冷笑连连:“这好办,既如此你何不将你两个儿子都送给我罢了,何必选来选去,我为何要去做选择,两个都要不是更好?”

三人仿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沈徽清似乎有些悲戚,沈筠潇的目光开始狂热起来,就连沈敬也愣在原地半天,回过神时疏君已将长鞭缠在手中:“够贪心,可这不是你能把握的,只能选一个。”

疏君冷哼一声:“那我也不是你能把握的,我只要沈徽清,你可知上一次掌控我的人如何了?”

沈敬似乎起了兴致,问道:“如何了?”

她冷笑两声,清冷空灵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我灭了他们全族,因为那是下场。而你不过是个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伪君子,你在战场上自制一场精美绝伦的金蝉脱壳,保住了你打下的家业,可那也改变不了你是为了怕功高震主,惹来杀身之祸私自逃走的小人。”她不去看脸色涨的铁青的沈敬,反而指着沈筠潇道:“你也是个衣冠禽兽,亲兄弟明算账,你当初既嫌弃我,现在何必又要来横刀夺爱,失了兄弟情分。你父亲才是欠你的人,他,沈徽清,一点也不欠你什么。”

闻言,沈筠潇从上座飞速而下,一掌拍飞了案几上供着的茶具,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正要冲着疏君而来,沈敬伸手拦住他,对着他的脸上一拳,将他拍昏在地。他转身过来双眼如利刃直逼疏君的脸颊,呵斥道:“妖女,休要口出狂言,这岂是你能议论的,我做事问心无愧,何须要你来评价。你这般狂妄,无非是仗着身后有陛下为你撑腰,没了他,你拿什么来跟我耀武扬威。”

疏君不屑一笑,向后迈开了一条腿:“那还真抱歉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二字,待会儿我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狂妄。我有那个资本去狂,更有那个资本去承担后果。身份,压低一干人等,若论身份,你见了我和他都要以礼朝拜,不过是看在情分二字上,才免了这些礼数。”

沈敬心中起火,大怒道:“妖女,毫无妇德可言,普天之下,那些女侯爵有军功纬地在前也不敢如你等倨傲,当真是无法无天。”

话音未落,疏君猛力挥出一根鞭子,沈徽清根本来不及反应,沈敬的脸上便狠狠挨了一鞭,顿时血流如注,汩汩横流

她冷眼观望,继续冷笑道:“贾氏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儿媳妇,你怎么不去评价今日这个育儿宴究竟是真是假,她到底怀的是不是你们沈家的血脉,我相信,你会想知道的,去问问你那个好儿子吧。”她又作出下一波的攻势,摆开腿,缓缓道:“这辈子只有一个沈徽清,而那个人,是属于我的。无论是何时,他都将属于我一个人。不管是他的人还是财物家底,现在都通通我说了算,你们凭什么要来伤他。”

沈敬气的面色紫涨,一脚踹醒半躺在地下的沈筠潇,对着疏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骂道:“妖女,妖女。”

沈徽清心欢喜着要去拉她,却又被她喝退了一边垂手而立,不敢说话。沈敬见了更是来气,作势要过来打她。

疏君早已看好他的动作,先闪到一边,挑衅似的询问:“别在妖女妖女的乱叫了,有本事你就来动手啊。听闻老骁勇候枪法如神,若有时间,小辈随时恭候。不过今日,我要先将你打在他身上的那些都还回来,一个也不留。”

啪啪的鞭声一声比一声清脆,在格外寂静的前院显得十分诡异。宾客几乎都安排在了前院,这样大的响动怎么不会惊动他们,可他们只当是为得童子打响的喜庆鞭炮,并未在意。

长谨长慎在外一人拉着一个正要冲进去的春兰心兰,个个都急红了眼,但却只能隐忍下去,不让混乱持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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