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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老教授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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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激烈地颠簸了一下,我从昏睡中惊醒,摘下眼罩,一瞧座位前的屏幕,已然到了半下午。

“众位乘客,还有20分钟本次航班即将降落在维多利亚国际机场。”

接着又是另一轮官方语言的通告。

不得不说,机长的法语有些生硬。

我迷迷糊糊地拉起窗帘,瞬间一抹日光投射进来。我缓了缓劲,只见带有冰痕的玻璃外晴空万里,机翼的螺旋降下是绵延起伏的落基山脉,覆雪的峰峦直奔烈阳西边的大海。

“第一次来卑诗省吗?”

旁边的白人大爷横坐着,头戴渔夫帽。原本以为他在和我说话,不想他头一撇,向过道另一边的金发女郎抛去一个媚眼。

他身上擦着一股奇怪的香水,熏得让人晕乎乎的,因此我全程没有怎么用餐。

那金色女郎戴着墨镜,边摇了摇头,边目不转睛地读着杂志。

“卑诗(BC)即——BringCash(带来钞票)的缩写。”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金发女郎嘴角略微上扬,但笑得极为勉强。

大爷又介绍了一些省内的特色景点,但几乎都是在自说自话,最后见没人搭理他,他的笑容渐消,转而嘀咕道:“带来钞票...呵,物价和房价都被那帮该死的新移民给炒了上去了...”

金发女郎没再理会他了。我也不自觉地往窗户边挪了一点。

落地后发觉机场非常小。原本以为温尼伯的航站楼已经够寒碜地的了,但这维多利亚机场小的让人以为是美加边境的汽车海关,一眨眼的功夫就出来了。客流也是稀稀疏疏,仿佛整个机场只剩下我们这一次航班。

虽是接近盛夏的大晴天,但天气格外凉爽,一踏出机场大门便迎面吹来了一阵海风,差点掀翻了我的洋基队棒球帽。

我正准备用手机找一下去大学的公共交通,却在不远处却看到了两名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子,穿着米色冲锋衣,其中一人举着一块纸板,上面写有:「MR.MENGYOU」

这上个月才刚过二十岁,被叫「先生」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从装束身材上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他们可能是警方,只是略感惊讶他们会跑来机场接人。我打起了精神,边从挎包中取出了证件,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我就是孟游。”我用英语说道,递出了护照。

这边许多华裔家庭都会选择给他们孩子取一个譬如“大卫”,“丹尼尔”或是“凯瑟琳”这样的英文名字,可能是因为方便称呼,也可能是想尽快融入本地文化之中。我们家族就比较传统,坚持使用中文拼音,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因为老师永远叫不对,但后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你好,孟先生,我是维多利亚警署的威尔·斯托克,相信我们昨晚已经在电话中谈过了。”那举着牌子的男人和我握了握手,快速扫了一眼我的证件。他的身形和大多数膀大腰圆的警察不同,比较偏瘦,像是干文职的,但很是干练,手劲贼大,当我收回手时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另一位是岛上的皇家骑警麦克唐纳警官,是来协同调查此案的。他留着一头火红色的卷毛,友善地笑道:“叫我麦克(Mac)就好。”这让我不联想到麦当劳叔叔都难。

他们分别也出示了警官证。一阵寒暄后,我和他们上了一辆白色的雪佛兰。

“阿帕(Apa)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坐下来后问道。

看着警官有些迷惑的眉宇,我立即改变了一下称谓,“我外公是怎么死的?”

「阿帕」是我对外公孟偿的称呼,我们家族后辈们都是这么叫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走了,童年主要是和阿帕一起度过的,只是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不苟言笑,总是愁眉苦脸的,除了坚持教我汉语以外,和我交流其实并不多。我初中之后他受邀被应聘为大学讲师,在北美各大高校之间来回奔波,把我留在了温尼伯的好友家中。

再后来,我们俩的联系也变得更为屈指可数。

我也是这么和警官们交代的。

前座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开车的斯托克警官率先回答道:”法医目前的鉴定是:教授死于氰化钾的剧毒反应。但是他死前曾尝试割腕,并造成了一定的物理损伤,和血液流失。”

从昨天到现在我基本上就没怎么合眼,在飞机上也只是稍微打了一个盹,原本还挺困,但听到这两这个字眼时,精神不禁一抖擞。

“割腕?”

麦克点头道:“不错,教授是用他案上的派克笔划破了血管。如果你不介意看的话,这份报告上写的非常详细。”他边说着,便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纸,送到了我面前。

“用派克笔割腕?”我心中难以置信地质疑道,手头则是接过了那一份报告。

『维多利亚警署

5月16日执勤报告:

晚上6点42分接到报警电话,立即出警,地点为维多利亚大学的克里胡尔教学楼。

当地消防员与校区警察先到达了报案现场,因报案者没有给出任何信息,只能逐间排查。直到查到了BC221办公。

据第一现场人员回忆,他们发现办公室大门敞开,一老年男子仰坐在办公桌后,头望天花板,已经没气了。他椅子下有一滩血迹,源自男子的左手腕,血液还在往下滴答。

案上座机话筒未曾挂断,屋内有一股很重的杏仁味。

晚上6点56分,警署派出的四名警官赶到了现场,与救护人员一同进了办公室。由科尔亨与斯托克警官主导现场的侦查工作。他们报告说:办公桌上血迹斑斑,当中躺着一支派克笔,锋利的笔尖上沾着血,结合死者手腕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可以初步认定为割腕使用的利器。

在死者的口腔里,还发现了大量氰化钾的残渣。

手腕上虽然流失了打量血液,但不足以至死,目前无法推断服药与割腕的先后顺序,只能确定死者是服用了剧毒而死,且在失去意识前一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科尔亨警官说:在断案二十余年的职业生涯里,未曾见过这样折磨自己的自杀方式。

在校方人员的协助下,最后确认了这间办公室主人为华裔大学讲师孟偿博士,生前在大学内教授汉语与文化课,无直系亲人,只有一名远在温尼伯的外孙。

桌上留有一张线条纸,上面写有中文字,经翻译,可推测是一封遗书。

在新的证据出现前,本案目前定义为自杀案。』

我读完最后一个字,上半身缓缓靠在了座背上。

阿帕博学好读,精通多国语言,深爱中华传统文化,常以“儒者”自居,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若水”。

“做人,要上善若水。”他经常这样教导我说。

他绝无可能以这种没有尊严,极其痛苦以及如此毫无体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个我并没有和两位警官说——他们肯定是不会理解的。

我犹豫了一下,又道:“那...我外公的遗书上写着什么?”

两位警官再一次对视了一下,这次更意味深长,甚至当中掺杂着一丝不安。

麦克从公文袋里缓缓取出了一件物品,动作有些拖沓,仿佛极为不情愿。他手上是一个透明的保鲜袋,里面密封着一张纸片。

“这是孟教授留下的绝笔,”他顿了顿,“你还是自己阅览一下吧。”

我用双手接了过来。纸张是学校里面常见的线条纸,阿帕的繁体汉字挺工整,用红色的笔墨书写出来。

『吾人孟若水,资质平平,素无大志,枉活七十有二,不胜惭愧,因思故人心切,遂不辞而别。添此麻烦,望圣父以宽恕;有此难题,望圣灵以解答;但有余仇,望天使以偿报』

这份「遗书」的最后一段...

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两位警官面无表情,但眼神里貌似充斥着某种期待,应该是在等待我的反馈。

但我并没有吭气,只是默默地阅览着。

半晌,斯托克警官终于开口道:“看出了什么问题吗,孟先生?”

我佯装摇了摇头。

他追问道:“你不觉得这文字有什么问题吗?”

我答:“遗书是用红笔写的?”说实话,这个提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请问这颜色是正常笔墨的红色吗?”

我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是色弱...”

斯托克警官突然回头,碧蓝色的瞳孔凝视着我,“法医说:这份遗书是教授用他自己的鲜血写出来的。”

他随后取回了阿帕的遗书,转过身子,不再说话了,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前往维多利亚大学的后半段车程异常宁静,大家像是突然失去了话题似的。

我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枞树林,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不知从何处开始。双方都打着肚皮官司,但我很清楚,他们并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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