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盗梦魔影 心有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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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课铃响起。
由于刚才那跟鬼故事一样骇人的听闻，端坐在坐位上的献鸿心里多少还是抑制不住害怕，极力控制自己的双眼。可不一会儿，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左瞄了一下，看到的依旧是已经趴在桌面的孤冷睡影。
日落西山时分，昏鸦上树，啼哭似诉。
残阳最后一缕余晖尽情洋洒进冰冷的258班教室。
昏暗的教室外脚步声滴滴答答，投进来的各类目光却讥讽刺骨。而教室之中，仅剩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人，右后方角落‘抱团’的三人格外显眼。
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有人背着书包离开了。
座位上的邓书丽转过身，先是以略显畏惧的眼神扫了一眼趴桌的白凌，以左手遮掩右脸对着献鸿悄**发出三问：
“作业做完了吗？”
“准备回家了没？”
“我们一起走叭？”
停下笔来的献鸿，犹豫了下说：“我还有些功课得做，书丽你先回吧。”
邓书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再向旁边的白凌瞟了一眼，支支吾吾的，有点不知所措。
献鸿见状再微微摇摇头：“你先回吧，注意安全！”
看着献鸿那自然而平静笃定的眼神，显得有些无奈的邓书丽嘟嘟嘴：“那你可别忘了我们所说的哈，你也多注意安全。”忐忑起身，收拾好课本文具装进书包，邓书丽就背着书包走了出去，在教室门口还驻步回头，眉头紧锁着看了献鸿一眼。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两个孤寂身影。
而献鸿这才垂低下头来，脸上展露苦色。
‘扫把星’……‘死兆星’……‘巫女’……‘倒霉蛋’……这些敏感的恶语开始不停的轰击着她的脑海。以往同桌的隔阂、班里四处可闻的议论和讥讽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放学后被高年级学姐围困欺凌的场景仍历历在目；眼角闪烁的泪花中，尽是命悬一线的危难——火海中哭号，悬崖边失足，脑瘤的折磨，夜里屋里屋外莫名的邪笑淫笑；目光所及，车祸不歇、头上飞禽坠落；双足踏地而裂，地震邃起，殃及数里街市……熟人相遇，绕道疾行，无人敢近身旁；父亲突然失踪，不堪重负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最后离弃自己而去，改嫁富商……
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她摆在桌上的拳头握地青筋暴起，心中不断发问：“……为什么？命运要对我这么不公！现在我都几乎喘不过气来了！还想怎么样？已经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了，能不能就此放过我……”痛苦和恼怒一轮又一轮的冲击着全身，竟然让她恨地双齿咬出了声音！
一旁似乎听闻动静的白凌缓缓拉拢起沉重的脑袋，不经意间扫了右边一眼。
四目再次相对，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有点尴尬的献鸿立即双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对着白凌尬尬一笑：“白凌同学，你醒啦，现在可以放学回家啦……”不经脑子思考便吐出的尬语让她自己心里都骂自己：“艾献鸿！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呀！？”
可白凌并没有理会她，挪回正眼就开始收拾桌上的课外文摘以及一些签字笔之类的文具，再弯下腰左右收拾着地上的纸屑和土垢。
见其如此不理会自己，熟悉的冷落感又涌遍献鸿全身。
当他拿着垃圾刚要起身时，献鸿挪出课桌底下的双腿，扭身直面着他致歉：“对不起，今天中午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课桌，因为这个，你被班主任冤枉了，实在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即便是眼眶都红了，白凌却依旧冷眼相向。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富有深厚磁性而又沧桑中带着绝望的声音从眼前这个落魄的男孩子口中响起：“不怪你……你最好听他们的话！我也不想害你……”
献鸿顿时拘谨起来：“不……不是的……”
白凌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向讲台旁边的垃圾桶。
“他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完蛋了！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就在献鸿默默猜想着的时候，突然“嘶”的熟悉一声，继而叮当一响，让她立即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幕竟然让她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反观白凌则尴尬得愣在她面前。
白凌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右侧居然刮到了自己课桌的右上角，而且还刮破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口子。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直接让他想起今天下午时献鸿那尴尬的模样。
彼时的场景与此时的场景不能说相似吧，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憋着笑的献鸿抬起头来明知故问：“你没事吧……”低头一看，一只银色古朴的怀表叮叮叮滚到自己脚下。
白凌尴尬捂着裤子破口回到坐位上，献鸿也下腰拾起了那只怀表并双手递还：“呐，你的东西掉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手上的怀表竟然响起一个平淡的机器人的嬉笑声：
“艾小主，你好呀，我是人工智能——小艺，我终于等到你了！”
惊讶中，献鸿噗嗤羞笑：“你这小家伙，可别乱说话，当心你主人误会了。”
“没事，他舍不得对我出手~~”
献鸿被逗得绷不住笑意。
立即换左手捂着破裤的白凌，右手快速从献鸿手上抓过怀表，并附了句低沉的“谢谢……”。
为了缓解尴尬，献鸿再对着他探头探脑问道：“放学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寝室呀？是不是功课还没做完，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
没等她说完，白凌整个人突然再次站了起来，面向着她，眼神回归冷漠哀惆：“不想沾染厄运，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离我远点！”说罢，就左转走向了讲台继而出了教室门口。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献鸿似乎看到了昔日的自己，无助和孤楚再次涌进心头，使得眼角泪花再度泛滥。
窗外淡月已半出高楼，炊烟随风过道，传递着人情冷暖，不停留的车水马龙，会留意这一缕炊烟吗？无声的月，无声的夜，人的悲欢离合并不完全相通，谁又能深探对方的苦楚和艰辛？
平躺在湛白床上、半盖着被子的白凌凝望了淡蓝修色的天花板好一会儿，刚伸出手打算摁灭了床边的台灯，却看到灯下摆放着的银色怀表。他短暂犹豫后，抽回灭灯的手并抓起怀表重新平躺下。
右手执链，悬表于高隆的鼻梁之上的白凌回想献鸿那张含泪汪汪的脸。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萌生出从未有过的触动，那是一股从未有过爱怜和心疼。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此刻脑海中已经没有被人讥讽的痛苦，没有遭命运冷落的愤慨，没有被暗中一股莫名力量左右的惊恐……有的只是那个女孩越发清晰印刻在自己脑海中的窈窕身影。
“戚白凌……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真是荒谬……”
可白凌越是抗拒这张脸，这脸给人的感觉就越发熟悉，越发亲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惊慌的白凌不断地一遍又一遍翻阅着脑海中的每一片记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直到精力殚竭，慢慢睡去，他依旧没能在过去找到任何关于她的影子。
灯光不解人意，没能照亮他的梦境，紧闭的窗外，一阵黑风扫过后，灯光还诡异的忽明忽暗，且越发快速闪烁起来，仿佛一股无形的、污邪的力量正在慢慢逼近。
床上入梦的白凌渐渐皱起了眉头，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冷汗。
这时，白凌猛然一睁眼，却发现四周已是黑压压一片，伸手真就不见五指；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恶臭和强大到要把自己挤压到炸的压力；同时白凌可以感觉到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附近游荡徘徊，慢慢地他又发觉这是一股从未感觉过的、磅礴的，甚至是超乎想象的力量！然而最为可怕的是，自己全身知觉几乎全失，以至于四肢根本就无法动弹，就连喊一声都费劲儿。
当恐惧蔓延全身，加速脉搏的跳动和呼吸的节奏时，白凌咽了口唾沫又壮了壮胆子，才向前吼道：
“一直在背后加害于我的就是你吧！！”
这时，一个阴险、震耳发溃的、男女重叠的笑声冲出无尽的黑暗。
这荒诞的笑也让白凌全身一颤，冷汗狂飙。
可白凌想想，都被摆布了这么久，自己又何惧它呢，于是呐喊着：“有本事别藏着掖着啊，你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阴险的笑声渐停，只剩一圈又一圈的空洞的回声。
在这回声之中，男女重音又气势凛凌地从四面八方杀起：“……戚氏艾氏封印吾身于神銮域三千余年，这笔债吾定让尔等彻偿！神储机降世之际，便是吾普渡众生之时！！戚白凌，尔当不负吾魔族厚望……”
这些狂妄至极且戾声戾色的言论传进耳朵，白凌竭力嘶吼道：“什么神储机！什么普渡众生！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喊着喊着让原本已经乏力的身体更加疲惫瘫软。
在他挣扎之际，四方黑暗中居然响起嗞嗞清脆的机械律动声，继而又错杂回荡起幽寂的笛声。
二者不断洗涤着白凌全身，挖空了他的脑海，只给他留下了无尽的恐惧与彷徨……
不知过了多久，白凌再猛然一睁双眼，挣扎着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就连被褥床单都湿了一大片。再转眼看到忽亮忽暗的台灯，咽了咽口水后，他知道这肯定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梦而已。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那个男女重音，稍微缓过来的白凌苦苦一笑，自喃道：“难怪会这么不幸……可是，这梦中提到戚氏和艾氏……艾氏？难道那东西跟艾献鸿也有关吗？还有所谓的魔族，又是什么……”
把一切串联起来，白凌有预感，这将会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突然，一股莫名的危机再次涌上心头来，白凌警惕环顾房间四周，却不见再有任何可疑之处。可他的心依旧悬着，立即拉开被褥下床，走到右墙的窗口，默默注视着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心中默念道：“这股和梦中一样的危机感……这到底是什么……”
忽而白凌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个女孩儿熟悉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哭泣呼救。
“是她……是艾献鸿的声音！”白凌将信将疑默念着，心头再次揪紧了起来，但更为疑惑的是，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她的声音，还莫名为她紧张起来……
因为艾献鸿的到来，白凌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改变……
月色迷离，不禁让人深思，人世间是否仍为一场梦。
晚风萧瑟，愿尔莫添人间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