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失踪的女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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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俞童和江皓宇见到了他们的调查对象——“失踪”的马凤英。
人是石超和马晓波一起发现的。他们去杨乐乐的学校前山小学调查，学校门卫反映了一个情况，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看到一个女人遮遮掩掩地在学校附近徘徊，他上前询问，那女人声称是学校孩子的家长，但问是几年级几班的哪个孩子，她又支支吾吾不肯说。门卫觉得可疑，于是把情况上报给了学校，当学校还在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时候，恰好石超和马晓波他们来调查，于是就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石超和马晓波当时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是马凤英，只以为是其他社会闲散人员盯上了学校。他们问清楚那个女人一般都是中午时间来，石超和马晓波决定先安排人暗中监视，如果真的行迹可疑，再把人揪住调查。
虽然前山小学不是封闭制的，但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中午休息时间是不允许学生出校门的。不过这也阻止不了学生们中午一波波地围聚到校门口，一些摊贩就会在这个时间兜售小吃零食什么的。
午饭时间刚过，石超和马晓波就在门卫的指引下看到了那个女人，当石超上前查问的时候，那个女人的面色很慌张，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想走，最后再三盘问，她才说出自己的名字叫“马凤英”，她的儿子杨乐乐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
石超和马晓波当时就懵了，这不就是他们正在调查的失踪人口嘛！而她就这么出现了！
所以他们直接把人先带回了局里，然后又赶紧联系了俞童和江皓宇，剧情不照剧本走，案子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查，得两位老大做主啊。
俞童在审讯室外面透过监控画面看到了房间里坐着的马凤英。马凤英身材偏瘦，五官清秀，中长发，扎着一个马尾，她一直不停地抬手捋耳旁的头发，明显有些局促和紧张。
“身份信息核对过了吗？”俞童问。
“核对过了，她确实是马凤英。”一旁的石超回答道。
“嗯，我去跟她聊一聊。”俞童又看一眼监控里的马凤英，然后出了监控室，走到旁边，直接推门进了马凤英坐着的房间。
马凤英在她推门进去的那一刻立刻警觉地抬起了头，她似乎很容易受惊，就是不知道是先天神经敏感还是其他的......
而看清楚推门进来的人，马凤英先是愣了下，大概是看俞童没穿警服，还犹豫地问了句：“你，你是警察？”
“我是警察，带你回来的就是我的同事。”俞童不想吓到她，所以面色和口气很温和，“你不要紧张，带你来这里是想请你配合我们了解一些情况。”
“好，好的。”
马凤英深呼吸了几口气，看样子是想努力放松自己。
俞童先问了她一些基本问题，也是她手上的材料提到的那些信息，像年龄、籍贯，在沧坊市呆了几年之类的问题，之后才问她的家庭情况，问到儿子杨乐乐，马凤英也一切正常，但提到杨柱亮的时候，她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
“我老公叫杨柱亮，平时帮一些小超市运送货物......”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地，想以一种平淡的语气来描述他的丈夫以及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你们结婚几年了？”
“七......八年、八年了。”说着，又连忙补充道：“我们领证的日子和办婚礼的日子不一样，八年是领结婚证的时间。”
俞童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只说了这一句，马凤英就安静下来，她目光盯着面前的桌子上的某处，似乎看出了神，久久没动。
俞童合上面前的资料，看着对面发呆的马凤英，没有紧接着追问。过了大约5、6分钟，看马凤英渐渐回过神，她这才又问：“能告诉我，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马凤英右侧额角，靠近眉毛的上方有一个疤痕，大约5厘米长，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伤口附近的拆线痕迹依旧有些明显，所以俞童猜测这个伤口应该是近期造成的，而且马凤英虽然一直捋自己耳旁的头发，却刻意把额头处的头发往下压，明显是想努力遮掩那个伤痕。
听到俞童问额头的伤口，马凤英瞬间慌张，手下意识地捂住右额头，嘴紧紧地抿着，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而此时监控室内的马晓波听到俞童提到伤口也当即吓了一跳，忙转头问石超：“什么伤口？我怎么没发现？石超你看到了吗？”
石超......
石超不想理他，干脆当没听到，虽然他确实也没留意到俞童提到的伤口。他们回来的时候，马凤英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最开始配合他们的问话，后来基本没有声音，一直低头坐在车里，后来到了警局，也一样。
他转头看其他人，江皓宇盯着监控室里的情形，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猜不透他是否看出来了。
而季莹看他看她，直接摇头，表示自己跟他们一样，没留意到什么伤痕。
俞童不知道外面她的队员们的反应，审讯室里的问话还在继续：“马凤英，我知道你不想惹上麻烦，可能也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儿子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来找我们，可能都不会有现在我们之间这场谈话。现在你平安回来了，我们也可以很快结案销案，皆大欢喜，只是我们有些疑问，希望你能帮忙解惑，这也是例行公事。至于涉及到什么家庭矛盾......”
俞童状似无意地说，但同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发现在听到“家庭矛盾”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些，放在身前的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而且目光游移，不愿意正视俞童。
“如果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除非当事人报案，否则我们也不会立案调查的。”俞童安抚她说：“现在能告诉我，你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吗？”
“......乐他爸打的。”马凤英终于开了口，尽管声音很低，但俞童听到了，监控室里的人也听到了。
“用什么打的？他经常打你吗？”俞童仔细打量她额头上的伤，但由于伤口已经愈合，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
马凤英没出声，只摇摇头。
“那这次他为什么打你？还下这么重的手。”
房间内静了片刻，这次对面的马凤英紧紧抿着嘴，垂着头，似乎在告诉俞童，这个问题她也不愿意回答。
俞童没有紧逼着追问，只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排斥、痛苦、尴尬、难堪、气愤、心灰意冷.......？
那表情太复杂，俞童一时找不到最准确的词来形容。
“他打你的时候孩子看到了吗？”
“没有！”
这个问题，马凤英回答的很快，看得出来这个问题让她很激动，而且语气急切：“没有......我们从来不在孩子面前吵架，那天孩子上学去了。”
“那天是8月16号吗？”俞童问。
“是吧......我记得那天是周五，第二天乐乐不上学，我还答应陪他去公园......”说到这里，她神色黯然。
俞童想她大概是想到自己没能兑现承诺，对孩子感觉愧疚。
又过了一会，她抬头看墙上的时钟，突然急切地说：“警官，我可以走了吗？孩子一会该放学了，我想去接孩子。”
而此时监控室里的众人却在暗暗着急，尤其是动作表情外露的马晓波，不停地嘟囔：“赶快问啊，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问她为什么躲起来不回家，还有家里的血迹是怎么回事？”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江皓宇不则不出声喝止，让他保持安静。
“江队，你也着急吧！你说俞队怎么不问关键的问题，尽问些材料上都有的信息！”
“等会儿她出来了你可以自己问。”江皓宇没好气地呛他。
而审讯室里的俞童的动作和语气正好相反，她不紧不慢、状似轻松随意地说：“当然。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你随时可以走。”说着，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材料，收拾的差不多，又很干脆地站起身准备走，但又停下来，像是刚想起来，说：“对了，差点忘了，一会儿我同事要给你做个图像采集，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例行程序。还有，后面我们结案的话，要准备结案材料，如果有疑问，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有问题吗？”
马凤英摇摇头：“没有问题。”
“那就好。你现在住在哪儿？一会我让人送你去学校，顺便也送你们回住的地方......还有，你们在前山小区那个住所的警戒线还没拆，现在可能还不方便回去住。”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住的地方，今天我带孩子跟我住，麻烦你们了。”她局促地站着，不停地表达歉意。
过去的1个月，她把自己“藏”起来，不回家，不露面，不跟任何熟悉的人联系，仿佛凭空消失在这座城市，想孩子的时候就偷偷跑到学校门口去碰运气……想到一会就能马上见到孩子了，她脸上都焕发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