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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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没有参与上一场轮回, 所以这个反问她理直气壮。
利亚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它不知道。
它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
属于先天神魔特有的直觉告诉它，它不能伤害眼前的神明。
可是, 祂不是创造它的神明。
祂说祂不是上一轮回的创世神。
那上一轮回的创世神又去了哪里？
它的创世神，难道抛弃了这个世界吗？
利亚的神色有些恍惚。
姜离等了一会，发现利亚还是一副神不附体的模样。
姜离的目光转向了它身后的女孩。
刚刚利亚跪下时, 女孩马上跟着跪了下去。
后面利亚因为猜测姜离杀了上一轮回的创世神，愤怒起身，女孩神色慌张，跟着她的神也站了起来。
女孩是爬上岸的第一条鱼, 姜离对她的印象挺深。
姜离笑了笑, 道：“过来。”
女孩愣了愣，身体有些僵硬, 不敢相信, “您、您、您叫我？”
姜离微微点头。
女孩担忧地看眼利亚, 但她不敢不服从来自创世神的呼唤。
女孩上前，她想学着利亚先前的动作，跪拜下去，但被姜离制止了。
姜离作为一个正常人, 没有什么让人下跪的爱好。
空中无形的力量让女孩根本无法跪下去。
女孩神色惊慌。
创世神是讨厌她吗？
姜离看到女孩因为不能跪拜而惶恐不安, 她心中无奈，直入正题问：“你叫什么？”
女孩茫然，“什么？”
姜离道：“利亚怎么喊你的？”
女孩这才想通姜离的问题, 她小声道：“鱼。”
姜离微微挑眉, 这个名字可太不走心了, 利亚完全没有对这条鱼上心。
姜离道：“我给你个名字如何？”
女孩有些茫然,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起名字, 但她纵使再不聪明，也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创世神比她的神明利亚强。
这条进化的鱼的物种天性便是趋利避害，在强者面前表态服从。
女孩乖乖道：“好。”
姜离看了看女孩，女孩的个子不高，看起来十分娇小。
姜离心念一动，道：“小小。我叫你小小吧。”
这个名字说出口，姜离忽然发现，她的起名水准比利亚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错怪利亚了。
姜离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利亚。
她原本打算让利亚做一件事，作为他问的问题的交换。
但现在，利亚还处在一个自我封闭的状态，对外界的动静无知无觉。
姜离只能转换对象，把主意打到利亚的下属身上。
小鱼，本来属于你神明的重担，就由你背负了。
姜离道：“小小。”
女孩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她僵着身体看向姜离，结巴道：“创、创、世神。”
姜离问：“你喜欢鱼小小这个名字吗？”
女孩鱼小小没有犹豫，重重点头，“喜欢。”
姜离想了想，决定先给鱼小小一点报酬。
凭借着她如今成为轮回世界掌控者的能力，姜离回忆起了自己在离山山神时使用过的技能。
姜离抬起手，食指隔着空气，在鱼小小额头上空虚虚一点。
技能，教化！
一道白光包围住了鱼小小，白光停留了几秒，消失了。
站在原地的鱼小小睁开了双眼。
与之前相比，她的双眼多了光彩。
鱼小小恭恭敬敬行礼，“谢创世神冕下点化。”
姜离道：“从今日起，你负责教导各类生命，为它们开启智慧。”
两百万年的进化，轮回世界里除了有普通的物种，还有一些受法则碎片影响的特殊物种。
姜离心里给了那些特殊物种一个称呼，神话种。
神话种多数全凭本能行事，互相争斗吞噬，对周围的生命伤害巨大，也令它所在的区域近乎倒退回原始的模样。
因此，姜离还是决定出手干扰一下，让拥有智慧的存在教导各个种族，看看几十万年或者百万年后，神话种独大的局势会不会被打破。
鱼小小道：“谨遵冕下神谕。”
姜离微微点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向了海岸水面与陆地的交界处。
天空云霞绚烂，倒影在了海面上。远远望去，水与天已模糊了界限。
这样美丽的风景，让姜离近些天来压抑的心情好上些许。
她不用去考虑如何抵抗魔气的入侵，如何保护家人，也不用考虑怎样掩盖自己的身份，怎样在别人面前伪装成神明。
姜离沿着岸边散步。
海洋沿岸实际上是一处沙滩，颗粒细小的沙粒铺陈在沙滩上。
姜离特意没有动用神力以及法则，她像一个普通人一般，每走一步，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鱼小小望了眼姜离离开的方向，她没敢多看，赶紧收回了自己目光。
经过教化，鱼小小知道低阶的存在是不能直视神明的。
高阶的神明随时能发现它们。
如果高阶神明脾气不好，那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不过，创世神的脾气很好。
鱼小小心想着。
她回忆起了自己之前的冒犯。
还好创世神并不计较。
鱼小小又想起了利亚先前告诉她的话。
创世神是世间万物的神，是万物的主宰。
鱼小小感觉好开心，因为她也是世间万物的一员，那创世神也是她的神明。
好像不太对。
鱼小小没有忘记利亚，利亚神才是她的神明。
那这么说，利亚是她的神明，创世神是利亚神的神明。
所以创世神是她的神明的神明。
那还是她的神明。
鱼小小想清楚了这件事，她想分享这份喜悦。
她能分享的对象只有一个，利亚。
“神！”
鱼小小在利亚耳边呼喊。
利亚没有反应。
鱼小小又唤了几声，利亚依旧纹丝不动。
鱼小小有些急了。
她做出了她原本不敢做的冒犯神明举动。
她晃了下利亚的袖子。
“神，您没事吧？”
来源于身体的动静令利亚的意识从混乱中挣脱出来。
它意识到自己处在了新的轮回里。
利亚苏醒了。
“神，您怎么了？”
鱼小小担忧地看着利亚。
利亚周身的法则动荡，这代表着它此刻状态非常糟糕。
利亚道：“无事。”
它收敛了自己的法则，没有对鱼小小说出自己的遭遇。
就在刚刚，利亚陷入到了过去。
并非这一场轮回的过去，而是更遥远，在上一轮回的过去。
它以为自己忘却了，但是，在刚刚它质疑了创世神是否是杀了上一轮回的创世神后，它突然想起来了一部分上一轮回的记忆。
它想起来了上一轮回是如何终结的。
周围的万事万物都在坍塌，化为黑暗的虚无。
它们仅剩下的人类，逃到了一个小星球里。
那里是计算过后的最后的坍塌点。
所有人无力做什么，只能在最后的坍塌点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黑暗席卷而来。
利亚也是其中一员，它不断经历着朋友的离去。
后来，光消失了，空气也消失了，声音也不复存在。
利亚却还活着，它还能看见物体，因为它手里拿着一粒水滴形的宝石。
传说那是神的眼泪。
利亚握着那颗宝石，望见了轮回尽头的身影。
祂看着这个即将走向终点的世界，眼里含着悲伤。
利亚在那一刻明了，那个身影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
神在悲伤什么？
无法挽救这个世界吗？
利亚想呼喊神明。
神明却摇摇头。
祂说，“去往新的轮回吧。”
利亚当时不明白什么是新的轮回。
它握紧了手里的宝石。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利亚看见，神落下了一滴眼泪。
时间隔了一个轮回，利亚终于回想起了这段记忆。
它看了下身边的鱼小小，目光不由自主寻找起了姜离的踪迹。
“创世神冕下在那边。”鱼小小看到了利亚的举动，意识到了利亚想寻找创世神，小声地提醒利亚。
利亚抬眼，沙滩上没有什么遮掩物，它一下望见了姜离的身影。
此时，姜离在拾取沙滩上的贝壳。
贝壳巴掌大小，里层干干静静，海水早已冲刷掉原本存活在里面的生物的存在痕迹。
姜离翻过来看了看贝壳外壳漂亮的纹路。
她的意识能够联通整个世界。
所以，在她的眼里，她不止看到了这片贝壳的主人的死亡，也看到了这片贝壳的生长过程。
从个体死亡回溯到个体诞生，再从个体追溯这个物种的起源。
不过一两个呼吸，姜离看到了贝壳生物的最初生命来源，一个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生命的演化，的确缤纷灿烂。
不同的条件会将生命推向不同的演化方向。
姜离考虑，她是不是该设置不同的环境，催化新的物种的诞生。
也许将来能诞生治疗特定疾病的物种。
忽然，姜离察觉到有某个存在在看她。马上，姜离发现那是来自于利亚的视线。
它该不会还在纠结是不是她杀了它的创世神吧？
姜离心想着，她转身，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这种没影的事，她是不会认的。
两者目光相对的一刹那，利亚心底翻腾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它在轮回尽头见到的身影，在此刻，与眼前的神明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