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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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秦以被管的很严。
去哪玩？和谁玩？玩多久？玩什么？什么时候回？
一个个问题回答清楚他才能够出门，但凡含糊一些就会被拒绝。
别说汽车模型了，他连小伙伴都见不到。
中午时间要午睡，下午要帮忙做饭，其他时候出去没人跟他玩，他就只能在家附近乱逛。
早上抓蜻蜓扑蛐蛐，下午追蝴蝶逗蜗牛……玩了几天他也腻了。
什么神器不神器的，索然无味！
今早他拿着画本画画来着，蓝天白云小狐狸。
小心思想着跟母亲表现一下，趁机提条件出去玩一会，不行就撒娇试试！
他之前写好了作业，问到过几次零花钱！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演的孩子也有。
计划通！
秦以心里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可惜秦母根本没空理他。
秦母跟蛇皮袋厂里的周扒皮申请到了常白班，中午总算是有时间照顾孩子了。
她回到家就开始收拾准备做午饭，中午时间比较紧，吃完了午饭还要照顾孩子午睡。
秦以在旁边看着也没敢打扰，他在等一个天时地利，心里酝酿着说辞。
可他等啊等，一直等不到机会。
秦母忙里忙外的手上就没停过，等她处理好了食材架好了锅，才发现煤气罐子空了，吩咐了秦以去烧蜂窝煤，人就出门去了。
秦以这时正郁闷的坐在院子里生火呢。
手上拿着厚纸皮扇着风，面前的炉子里白烟滚滚……
等秦母回来处理好事情，秦以那些小心思说不说也无所谓了，父亲也要回来了。
计划胎死腹中！
……
饭桌上一家子吃着饭。
“小以，今年暑假回爷爷家吧。”
秦以张了张嘴有些茫然，不是回外婆家吗？
“听话啦，妈妈要回去看看弟弟，还有你不想回去跟弟弟玩吗？你还没见过弟弟吧？”
“我，我想回外婆家。”秦以小声说着。
对于弟弟他很好奇，可他又不想回老家。
对于和父亲有关的一切，他都有些心畏。
“听话！你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今年也该回去一次了。”秦父出声定了下来。
“嗯”秦以闷闷的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乖了，等开学妈妈就回去接你好不好？”秦母轻声哄着，孩子确实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吃完饭，秦以在院子里坐着消食。
一想到回老家他就没有玩闹的心思，沉默的看着草丛发呆。
每年的暑假是外婆家最热闹的时候，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加上他一共八个孩子。
抓石子丢竹棍，打扑克贴纸条……
街道上的人家也都互相熟悉，还能互相串门，今天你家明天我家。
这玩伴多了有趣的事情也不少。
后院两颗龙眼树经常挂满了孩子，坐在树上管饱。
偶尔去鱼塘边上玩耍，兴致来了钓鱼钓虾全凭手气。
要是碰到收成时间，还能跟着下地挖花生砍甘蔗。
柴房空了就去砍柴挑茅草，变天下雨时帮着抢收玉米芝麻。
晚饭之后还能铺着草席看星星，有歌声有欢笑。男孩女孩排排躺，嬉嬉闹闹的过了整个夏天。
可惜，今年他不能回去了。
秦以：可恶！
“小以，回来睡午觉了。”
“来啦！”
秦以起身往回走。
不管再怎么想，既然改变不了大人的决定，那就只能接受了。
不然呢？
他想着弟弟会叫什么名字？弟弟会喜欢什么动画片？喜不喜欢吃话梅糖？
想着想着，心里就已经有些期待了起来，回老家好像也还不错，老家又不会吃人！
他是知道有个弟弟的，就是没见过面。
他们俩兄弟之所以一个在老家一个在外婆家，就是当年两口子闹离婚的后遗症。
母亲带哥哥，弟弟归父亲。
哥哥秦以小时在外婆家长大，随后一直以来都在城里读书，寒假假期短加上要过年，秦母就把孩子带在身边。
母子俩就在城里过年。
而弟弟断奶之后就一直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父亲……
秦以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进村山路三十六弯。
村里人家靠着种田自给自足，房屋四周草丛树木环绕，夜里出门伸手不见五指。
房子也大多都是黄泥混着麦秆搭建的泥墙，一户在山头，一户住山沟。
秦以家里还算好，爷爷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看相算命测八字，掐指问仙问前程，求缘问签，祈福祈愿。
老爷子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一大家子人，经常外出给人做事，回来时总能带着好些鸡鸭鱼肉，也时常有乡亲提着礼上门拜访。
十里八乡的名气不小。
秦家屋子占地不大，除了正对大门的宗堂用了青砖，其他也都是黄泥黑瓦，围了个四合院。
屋子旁边另建起了一间红砖瓦房，这是老爷子自己住的房间，也是用来招待上门的乡亲客人的场所。
这房里摆了神位，常年供着观音菩萨，阶梯式的供台上红布铺底。
供瓜果荤腥，供烟茶酒水，中间放着香炉烛台，香火长燃。
门前空地每到年节摆桌摆宴很是热闹，多是闻名而来的香客。
额……是叫香客吧？姑且这么叫吧！
兄弟俩从小就分离，成长的环境不一样，遇到的人和事也不一样。
秦母每每想到弟弟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哪能就真的硬心肠丢着不管？
看着身边长大的哥哥，想到弟弟在那个她讨厌的山村，心里揪着一阵阵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过年她也不敢带孩子回娘家，闲言碎语的遭不住。
她的婚姻没了，他的男人靠不住，她就只剩下孩子了，孩子就是她的所有。
她又一次妥协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不能没有爷爷奶奶，既然离不了婚，那就这样过下去吧……
她要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不想以后孩子长大了会埋怨她，她也不想让别人说自家孩子没有父亲，是个野孩子。
可这样的环境下，孩子真的能够健康成长吗？
大人畏惧世俗，为了维持体面，互相妥协互相伤害。
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