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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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知春晖,夜知东寒;
然四季循,了世间乱。
默然默然,期望期望;
允心所感,前路蹒跚。
……秦以
“秦以~秦以~吃饭啦~”
“这死孩子又钻哪去了,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一个正在废铁堆里掏着物件的小身影,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声,急忙起身拍掉手上的尘土又不放心的往衣服上蹭了蹭。
眼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捡起了刚掏出来的废弃螺母,小嘴鼓起用力的吹了吹,赶紧藏进了衣兜里。
“来啦~”
秦以回应着母亲,手脚灵活的在废铁堆上穿行,不一会就来到了边上的黄泥小路,向着母亲走去。
“跟你说过不准去里面玩的!又不长记性了是吧?”秦母打量着孩子,看到衣服上的泥手印有些生气。
“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去捡那些东西,会割伤手的你不知道吗?”
“你看看你这衣服,还想不想要了!我光洗你衣服都够呛了,你就不能听话些吗?”
“赶紧马上回去洗手,听到了没有?”
“哦,听到了。”秦以低着头挨训,诺诺的回应着。
“洗手了帮忙把碗筷摆上,你六叔要过来吃饭。要有礼貌点等人齐了才能吃,懂了吗?”
“嗯,懂了。”秦以轻声回答着,偷偷看了母亲一眼。
见母亲没有了其他交代,急忙越过母亲向家里走去,小手捏了捏衣兜,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检查口袋,不然宝贝又要被没收了。
察觉到孩子的小动作,秦母心里是又气又笑,也没再说些什么,沿着小泥路往外走。她要去通知丈夫和小叔子,让他们收工回来吃饭。
平时这种跑腿的事一般都是秦以去的,今天就当做散步消气了。
……
水龙头哗啦啦的喷吐着清水,秦以正在院子里乖乖的洗手。
小身子弯腰弓背,两脚大开,两手伸的老直。
除了害怕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脚被骂,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想弄湿了脚上穿着的钉球鞋。自从看了大空翼踢球,他就爱上了这种鞋子。
一个字,帅!
秦以站起身随意的甩了甩水珠,手掌拍了拍大腿,手背碰了碰屁股,净手仪式也就完成了。
衣服是不能蹭了,还脏着呢!
推开了半掩着的家门,用脚拨过来半块红砖,顶在了门角处。
进门是一个小客厅,也可以说是餐厅或者是厨房,空间不大。
入眼就能看到的老旧圆木桌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沿着屋里一面墙壁砌了石台,长长的石台上放着锅碗瓢盆,菜刀砧板。
嗯……开放式厨房三合一。
客厅往里再进一门是卧室,里面物件也不多。一张秦以睡的双层铁架床,一张双人睡的弹簧床,与衣柜和电视柜是配套。
这三件套还是原住户留下的,表面的油漆大多都已经脱落,弹簧床也陷下去了一块。
秦以挨打的时候是真的痛,但蹦的时候是真的爽。床上的红毯子是他当时出征的战袍,也是他战败的见证。
当时只觉大地一阵晃动发出咔咔声响,未等小秦将军下了枕头马,地面就塌陷了。
又听城门外传来一声大喝!竖子敢尔!声如天雷滚滚震耳欲聋。
来者不善!
那人话落间龙行虎步,双目瞪圆,单手一挥,便是破城门而入。如此神威惊得小秦将军神魂皆失,呆愣如柱。
脚下轻功施展开来迅捷如风,视城防矮凳如无物,径直奔向小秦将军。
此人手上功夫亦是厉害得紧,招招直奔后脑勺,搏斗间嘴上还喝骂不停。
他,败了!
他只能忍痛铺叠好战袍,归置整齐后双手奉上。
他不服!今日大意了,来日再战!亦是要学那卧薪尝胆!
怎奈何敌人奸诈似鬼神,竟看出他心中所想。
于是他被流放到了衣柜山边的铁架国,还被逼着立下誓言,不再踏入弹簧国一步,从此远离天地神器大头彩电!
赢者通吃,屈辱!
此次失了国土,远离神器,余生何渡!惜栽!痛栽!
咳咳~扯远了!
卧室里的几个大件就是秦家所有的家当了。
这大头彩电还是秦以出生的时候买的,靠着大锅盖接收信号,时不时还要拍两巴掌,才能在满是雪花和彩虹的显示屏里看到人影。
近两年来,这部跟秦以同岁的电视经常冒烟,之后电视遥控器就被锁了起来。
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遥控器掌控权!别痴心妄想了!
秦家三口原先住在车间边上的联排员工宿舍,人多眼杂,带着老婆孩子多有不便。
刚好看守厂房大门和废铁堆的老大爷退休了,加上近年轧钢厂生意不景气一时半会也招不到人,秦父跟老板申请搬了过来。
房子远离车间独一户,还用水泥铺了块前院,近边上还开了两块菜地,绿油油的菜叶子长势喜人。
虽是杂草丛生小路泥泞,但也清净。
……
秦以进到卧室提了两张小矮凳,出到客厅麻利的摆好碗筷等着大人回来。
原先在外疯玩还不觉着饿,现在闻着饭菜香味直咽口水。
“小以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以看出门外,见到六叔正站在门口一脸笑意,他手上提着个铁架子,示意着秦以。
这是儿童自行车,前轮处的骨架弯曲变形,失去了两个轮子。实打实的铁架子,重得很。
“等吃完了饭,给你找两个适合的车轮装上,弄辆单车给你学好不好?”六叔笑盈盈的说着,随手把车架靠在了门边,转身洗手去了。
“好耶~”
秦以听到这话眼前一亮,满脸的开心笑容,单车轮子还没见影呢,就已经在脑海里飞驰了。
“拿点洗衣粉过来给我。”
秦父的声音从水龙头方向淡淡的传来,这话也不知道是跟谁再说,一家之主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手指缝里的油渍没能清洗掉,今天从车间顺出来的洗衣粉应该是手抖了。
“快去给你爸拿洗衣粉。”秦母进得门来听到话语,对着秦以吩咐道。转过头去望着门外又问了一句:“你们是先盛饭还是先喝酒?”
“我先喝点,不着急的大嫂,我等下自己来就行了。”六叔说着看了眼秦父。
“那就先喝点吧。”秦父淡淡的回着。
得到回应的秦母回过头来,又对秦以催促着:“做事不要拖拖拉拉的,赶紧的。”
“好。”秦以连忙答应,走出来提起门边放着的一袋洗衣粉,五步并三步的向着父亲走去。
越是靠近父亲,他越是紧张,动作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他感觉父亲不是很喜欢他,对他说话很严厉,表情总是很严肃。
他只见过父亲和别人聊天时的笑脸,父亲也从来不会向母亲一样牵着他的手。
长久以来的印象让秦以十分害怕靠近父亲。
“往我手心里倒,倒一点就够了。”秦父看着秦以说到,脸上看不出表情。
秦以应声看了父亲一眼,小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这张脸庞总能让他紧张,有一种马上就要被老师点名的感觉。
一手提着,一手托着底,大包装的洗衣粉慢慢倾斜。太大的包装,对于他的小手来说有些难以掌控力度,加上心里紧张,一不小心就倒多了。
“停!说了倒一点就行你倒这么多做什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马马虎虎。”秦父严厉的语气响起,张口就是质问和训斥。
秦以抿着嘴不敢出声,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小脑袋有些发懵。
怎么就没能做好呢?
“刚好刚好,我这里也要一点。”边上的六叔接过话,伸手从秦父手里抹过一些:“可以了,拿回去放好吃饭去吧。”
顶着父亲严厉的眼神,秦以回身将袋子放好在原处。轻手轻脚的将袋子和原先地上的印子摆对整齐,生怕又会被挑出毛病来。
进了家门还没等秦以坐下,秦母的话声又传了过来:“去帮盛饭,手脚快点,你爸他们喝酒,盛两碗饭就行。”
秦母吩咐着边把刚盛好的热汤摆在了饭桌中间,几盘菜归置整齐,又侧过身子往门外探了探:“还没好呐?赶紧弄好开饭了,洗个手而已这么久,等下菜都凉了。”
“好了好了。”六叔回应着。
紧接着水声停了下来,吱哑~吱哑~的声音,水龙头被人拧紧。
这声音刺耳,听的秦以心里也跟着一紧,急忙抄起饭桌上的空碗。
拿的太急拇指印在了边缘的缺口上,差点把碗给打翻,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连忙双手拿稳绕去角落盛饭。
脑海里已经自动播放起父母责备的话语。
无他,唯熟尔!
脚步声进屋,大人们各自落座。咚咚~的几声,在桌面平整了下筷子。
“盛好了没?手脚麻利点开饭了。”秦母在边上问着。
“好了。”秦以转身将饭碗递给母亲。
“怎么教你的!不知道要双手?”
又来了,秦以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总是很多规矩,他记得母亲说过递东西给别人要双手,可是家里又没有别人。
秦以下意识寻着声音看去,父亲严厉的脸庞吓得他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有些惊慌,大人们停下了动作,都在看着他。
秦父看到闷头不吭声的孩子,眼睛仿佛能冒出火来。
一点胆气都没有!他看着最是不喜!
秦以逃避似的转过了身,盛起了自己的饭,他哪里知道这样的行为会有什么影响?
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心里不安,苟住再说。
回到桌上,他也不太敢抬头到处看,小心翼翼的吃着饭菜尽量不让碗筷发出声响,害怕又引来关注。
耳边传来大人们的对话,聊着工作,聊着生活。说到了谁家趣事,不时响起一阵笑声。
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也没记住,又怕大人们聊到他,或者向他问话。
这顿饭就这么小心惶恐的吃着,不过饭桌上好像也没人在意。
教育几句八岁的孩子罢了,自家孩子说几句怎么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别人家的我还懒得搭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