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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凤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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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上搂吗?陪你跳一曲黑灯舞?”海燕手指上方。

“重操就业?”

“体验生活。感受感受黑灯舞的我。”海燕做了个妩媚的笑脸。

“你不是说那里空气不好吗?”

“空气不好,美女可多啊。”

“还是你在这陪我吧。美女佳酿,一醉解千愁。干杯。”

“好吧。”海燕端起酒杯,与相敏璋轻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相敏璋一饮而尽。

“刚刚上去的那两位?……你的朋友?那个白净,披发,一身纯色,宽松休闲装的女孩?……”相敏璋问道。

“她叫凤儿。”

“很有气质!艺术范儿。像个艺校的大学生。憋在那乌烟瘴气,三教九流的黑舞厅里太亏了。可惜了。她是在自己作践自己。无知。不懂自己。”相敏璋酒味十足地説道。不知是在可惜凤儿,还是在可惜久觅无影的许雅。

“在舞厅里,属凤儿的气质绝佳。她穿衣很简单,有品味。一直是,要么一袭紧身牛仔套装,要么是一袭纯色的宽松的休闲装,或淡青色,玫瑰色,或粉色,……她说她喜欢简单,明快,飘逸,向上的感觉。如心身自由自在的飞翔。

亮曲,佳丽如云,环绕舞池。她是佳丽中足以引爆男人眼球的交汇点。

她是这舞厅里舞者明星。

凤儿的家在云岭山南麓脚下的一个小镇。她结婚没有半年就抛弃男人,偷偷跑来省城独自谋生。她是父母定的娃娃亲。她也是屡考不中。她想在省城挣钱,读书,上大学。她家里还有一个智障的哥哥。她父母需要钱。”

“她也是山里的姑娘?……”

“是啊。她是一个很乖,很懂事,很美的女孩。她衣着靓丽,舞步张扬,为人随和,言语不多。和她在一个屋里,时而她像一株静静的百合花和你悄悄私语,时而像一朵白云围绕你轻轻地浮动,飘逸;很美,很舒服。和她做朋友,她几乎可以像奴仆一样,唯我是从。她的善良,温柔,叫人心疼。

她跳舞很是看人下菜。人要干净,衣着整齐,没有口气;要有眼缘,有感觉;搂紧了也不行,更别说摸了亲了,那是绝对不行。否则她会中途退场。

禁忌,挑剔。她的魅力依然引无数男人前仆后继,蜂拥而至。

如今,她在这里买房了。她说她不想上大学了。安居乐业在省城,这样的生活很好。一年出国旅游两次。什么时候不想跳舞了,就结婚生子,开个小店经营时装,养家糊口就行了。

她有一个很‘琼瑶式’的初恋。”

“初恋。一定很美。我想听。”相敏璋欣喜道。

“姑娘的事你都爱听。”

“你说的,和你有关的我都爱听。”

“凤儿,二十三岁。也就是她来舞厅的第二年。她遇到了他。

他一个礼拜来舞厅一次,她们交往持续了约两年。

凤儿和他见面仅是在舞厅,有电话联系也仅是她在不在,他什么时候来的约定。

他偶尔会跳一场亮曲,似乎也是她教会的他;大多时候他和她似相敬如宾,窃窃私语。不显山不露水,丝毫没有那种眉目传情,卿卿我我。姑娘们都不明白她俩怎么有那么多的话在说。他们抱了没有?亲了没有?……不得而知。

一直到好长时间,没见到她的那个他时的某一天。也就是在这里凤儿哭泣地对我说。他是她喜欢的类型。他是偶尔陷落舞厅的。工薪族。他妻子陪父母到外地看病,离家两三个月。他耐不住寂寞,来到了舞厅。他初来几次不敢跳也不会跳,想听听音乐散散心,看看就行了。再后来,他第一次跳舞,第一个暗曲就是和她。他很专一,只要来就是要她。他温文儒雅,有知识,干净;他比她年龄大二十五岁;……他的嘴唇很软,很性感,她喜欢他的亲吻;……他的手很干净,温暖柔和,抚摸她很舒服,她喜欢他的手。她说她相信,是女人都会喜欢他的;他说和她感觉很好,很舒服,很融洽,心有灵犀。她说她结过婚,但却从未有过那种感觉,和他肌肤相亲,她不由自主地心神颤动,很美妙。她说这是她长这么大身体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她说他很腼腆,拘谨,……灯一黑,总是她主动疯狂地吻他,……。她说和他相处的日子里,她的嘴唇一直在脱皮。黑暗中她们不停地吸吮,……;他说她的脸庞婉如夜色中静静的一轮明月,捧着怕惊了,吻着怕吓了,他心疼,怕碰她……;倘若黑灯一直持续,她说她们的身体,嘴唇,一刻也不会分离。……

一日他说,他妻子突然患病,需用很多钱,他不能再来这里了。

他走了,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消失了。

她很是思念。惆怅了许许多天。打他电话无人接听,她发短信:若需要钱,请发来卡号我打给你。也无回音。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工作在何处,更不知道他家住何方,……几个月过去了,他留给她的唯一希望,就是那个唯一的无人接听的手机号码。她时常呆呆地看着手机。盼着铃响,盼着是他的来电,……。

她柔情如丝。她心想他也一定保留着她的号码,她的来电就是她的声音,他也会在听,他忘不了她。她懂得他。

隔一段时间,她会打一次他的电话,听一听彩铃声响,仿佛是在与他娓娓而谈,心灵呼应,身体交融。

……

她生病了。

足足有近一年时间,身心才适应了他的失去,不再。两年间。舞伴无数,她曾尝试破掉自己的禁忌和挑剔,尽可能地与人伴舞,始终也未找寻到他给她带来又带走的那种感觉。

去年,她想谈恋爱,一年中阅人上百,无一正果。……”

海燕淡淡地一口气道完。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吐出了自己的惆怅和思念。

相敏璋无语。他仿佛是沉浸在那美妙,如诗如幻的情感世界里,又似在深深地反省自己。

少顷。海燕端杯示意他。

“干杯”他机械地说道。

俩人一饮而尽。

“他们在干吗?”相敏璋说道。

“你说在干嘛?”

“不知道。”相敏璋连如今的自己都不知道。“妄为人师。可叹可悲。你说他们俩人若不分离,时间长了会在一起?会结婚吗?”

“……不会吧。”海燕摇摇头。

“那男人老婆病故了呢?或许他会离婚了呢?”

“……悲剧?世事难料?干杯。”不待相敏璋端起杯子,海燕仰起头一杯酒进肚。

“噢,想起来了。在凤儿相思成疾,卧床静养时,姐妹们不甘心,怂恿凤儿给他发短信。看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犹豫再三,凤儿发了一封短信:我病了。她们真的又见面了。”海燕斟满酒,继续说道。

他迫不及待。

他们当天相约在一家茶舍。

那是中秋的一日下午。

没有刻意寒暄,没有温情触摸,四目怔怔,生怕对方的眼神里闪示出彼此缺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意义的约会;第一次在自然光线下的约会;第一次彼此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容颜。也是凤儿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一个男人的约会。尽管她曾为人妻是一个有过一个男人的女人。

一壶茉莉花茶,芳香宜人。他知道她爱茶。

他们相对而坐。他的座椅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幅牌匾:今生有约。她的座椅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牌匾:有凤来仪。

“你病了?”

“见到你就好多了。”

“怨我。是我不好。”

“怨我。多愁善感。”

“对不起。自己要多保重。”

“没关系。谢谢你。”

……他没有再多问。

“你也气色不好?你也要自己多保重。”她说。

“没关系。谢谢你。”

……她没有再多问。

他们知道,彼此思念。彼此的身体,情感状况,与任何药物,其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相见如宾。

“有白发了。愁的?”他双鬓依稀露出白发。她心中一丝隐痛。

“遇到你前已经白了。舞厅光线暗可能你看不清楚。”他略显疲惫。

“我呢?有不一样吗?”凤儿素面朝天。

“阳光下你依然漂亮。健美。”凤儿一身发白牛仔装,脚穿白色徒步鞋,乌发披肩。

“……你上火了。”她拿出湿纸巾,探身,轻轻沾去他右眼角不细看看不见的一粒眼屎。

“睡眠不好。”他揉揉眼说道。

“她怎么样了?”

“她病了。”

“重吗?”

“眼下身无大碍。”

“怎样讲?”

“她父母身体都不太好。这几年她伺候父母积劳成疾,不知怎么地稍已过度劳累,便有可能瞬间休克。”

“那她犯病时,身边无人将是件很可怕的事。”

“是的。我母亲前些日子又脑梗,业已卧床不起。”

“人到中年,夫妻双方的老人都需要你们照顾。”

“是的。如今她照顾她的父母,我伺候我的母亲。天各一方。”

“那你能行吗?……可雇保姆啊!雇我吧。我可以伺候老人家,包括你。”凤儿自告奋勇。

“不!不是那回事儿。……你没有病了?”

“看到你我病就好了。我不需要你给开工资。心甘情愿。”

“不!真的不需要麻烦你。我担心我妻子,她的身体在那边快撑不住了。她和她父母亲住在一起。”

“……你很爱她。”凤儿轻轻地说道。

“把爱字挂在嘴上,这似乎应是你们姑娘小伙的专利。对于我们这几十年的老夫老妻来说,相互关心,相互爱护,自然而然。似乎与爱只是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模糊关系。如今,更多的是生活,责任。……当她和我结婚那一天起,为她,就是我肩上一副责无旁贷的责任。我理当义无反顾。”

“我懂。……你重情感,担责任。”她唏嘘,眼里闪烁着泪花。是爱。是感动。为他。为她,他的她。也为自己。

“谢谢。我……,没有伤到你吧?……”他心疼她,凤儿。

“没有。没关系。……”凤儿懂,他想到了凤儿的他,和她早已死去的婚姻。

“说一说,她。把这些日子我没有听到你说的话统统给我弥补过来。说吧。”凤儿抹去眼中的泪,莞尔一笑。

“凤儿,……怎么说?”

“你怎么说我都爱听。”

“你真的好了?没有病了?”

“我真的好了。”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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