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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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一点儿都不觉得热。
苏棋帮江奶奶浇完院里的蔬菜绿植，独自来到二层的露台花园沐浴晨光。
沈易家的那颗合欢树，今年长势喜人，繁茂的枝桠肆意向各个方向生长延伸，甚至越过了围墙探到郝正亭他们家，巨幅树冠足足占了大半个院子。
苏棋倚靠着围栏探身摘下一片叶子把玩起来，轻撵着叶柄的位置转啊转，竟不小心让叶子飞了出去，在空中缓缓坠落。
她收起手臂靠在护栏上，就这么看一片叶子悄然落地。
清风吹拂过细密的如羽毛般轻盈的合欢叶，携来阵阵清凉，吹起她几缕发丝。
也吹开少女心事。
竟然有点儿想他是怎么回事…
心很沉静，感觉每一个细胞也都陷入这种焦灼当中，完全无心去做其他事情。
哎，谈恋爱真是有毒啊！
苏棋不由得举目远望好让自己清醒。
别墅区到底是不同，拥有县里最好的视野。
极目远眺，可见远处小城里慢悠悠的生活，蓝色公车慢慢走走停停，绿色出租缓缓徐行，有悠哉骑着自行车或电瓶车买菜的人们，还有推着婴儿车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就连三五成群的玩闹在一起的小孩儿，都无不透露出一种惬意自在的样子。
得益于春季里丰盛的雨水，向来干燥的小县城今年总算青葱了一些。
环城路将小县城包围成椭圆的形状，也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绿化带，又有深的浅的绿色点缀在街道各处，在蓝天的映衬下，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再往远处，是横平竖直的方块型绿色农田，一块一块，一直铺展到远处的青黛山脚下，山头的那个高高耸立的电视塔，清晰可见。
苏棋不禁想到那帮打劫他们的臭小孩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江奶奶提到的留守儿童，他们才更是啊。
苏棋默叹了一声，收回思绪，也支着下巴沉醉于蓝天白云还有城镇自然风光所绘成的夏日画卷里。
不紧不慢，她爱这样的日子。
向前看，她也坚信这个时代会越来越好。
至少，每个家庭都应该幸福，每个孩子都该被爱，每个人，都有自由逐梦的权利。
遐思之际，楼下郝正亭推门而入。
他趿着人字拖，一身松垮的慵懒的装扮，白色短袖，黑色家居裤。
头发看起来又长长了些以至于从前面看去像戴着顶帽子，不过他高高的个子很有气势。
“早。”
瞥见楼上的苏棋，他招手打了招呼，另一只手里，拎着一袋子蜂蜜蛋糕。
“早啊。”
苏棋微笑回礼，又收回视线继续沉浸在自己慵懒的时光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面传来郝正亭与江瑜说话的声音。
“好吃，不过我不敢多吃，我可不想成为一个胖子。”
“给你买是我的事儿，你吃多少是你的事儿。”
郝正亭平和的语气中有点儿收敛起的傲慢，又有些宠爱的意味儿。
苏棋不由得嘴角上扬，心里暗道，正亭兄啊，你恋爱了。
“别，不用你给我买。”
苏棋又叹，阿瑜啊，你真是的，吃着人家的还拒绝人家？
“我，乐，意。”
郝正亭一字一字强调道。
江瑜短暂沉默。“瞧你这话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可别。”
男生哼笑着，“不好意思，那你理解错了，我没那个意思。”
“没最好。”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儿，我怎么想是我的事儿。”
小鲸鱼愤然，“你这个人真的是，我跟你没法儿正常交流。”
苏棋垂下视线看着他俩，两人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桌上放着郝正亭带来的小蛋糕。
江瑜吃的开心，梳着可爱的丸子头，说起话来，一晃一晃的。
郝正亭拱手撑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她。
苏棋突然间心生羡慕。
她跟沈易之间，是不是少了点儿什么过程？
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像时空穿越了一样不真实，至少，该有点儿刻骨铭心的暧昧吧…
下面的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苏棋的视线却始终没从他俩身上挪开。
喜欢一个人，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喜欢一个人，也会让人变得温和。
所以，郝正亭的心意，阿瑜看不出来吗？
心之所动，心之所向，心之所恋，只要不刻意隐藏，对方一定可以看得见的。
这是多美好的奔赴啊…
江瑜自顾吃着，一个接一个，郝正亭就安静的坐旁边看着。
两人视线相撞，江瑜质问，“看我干嘛？”
“少自恋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看你了？”
正亭兄你怎么回事，还嘴硬呢！
苏棋笑而不语，也收回了视线，看风景，看别人的爱情，都觉得美好。
她不由得端着侧脸，此刻又很想念沈易。
思念也奇妙呐，心跳被压着一样不能畅快呼吸。
江瑜踏着步子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轻喘息着在苏棋旁边坐下，然后递给她一块儿迷你橄榄球状的小蛋糕。
苏棋咬了一口看下面，郝正亭已经离开了。
她随口道，“正亭兄有心了，知道你喜欢吃给你买这么多。”
江瑜努努嘴，心里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断然说道，“我不喜欢他。”
话出口瞬间又意识到哪里不对，支支吾吾解释，“我是说，那种喜欢对应的不喜欢。”
苏棋笑言，“我知道的。”
而她也默默在心里衡量，沈哲跟郝正亭两个人哪个更适合江瑜，那自然是郝正亭啊。
她试探的问她，“阿瑜，你有喜欢的人吧？”
江瑜沉默不语，鼓起脸颊，眼神空洞，神色也黯然。
“是沈哲哥吗？”苏棋自答道。
她这才慢吞吞答复，“嗯。”
“沈哲哥知道吗？”
江瑜摇头，又很急切的说明，“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吧？我们经常聊天到很晚，上次他不是还买了漫画书让沈易给我带回来吗？如果他对我没那个意思，他干嘛这么对我？”
苏棋摸了摸鼻子思考着，说的也是，莫非沈哲哥对阿瑜真的喜欢？
“哦，对了，你不是说沈哲哥要回来吗，怎么还没回来？”
“他说再过两天。”
江瑜趿拉着脑袋，难以掩饰脸上的失落。
苏棋想了想，沈哲从考试前就说要回来了，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还拖？
搁自己早没耐心了。
“阿瑜，要回来早回来了…”
言语间有劝慰江瑜的意思。
然而似乎没什么用，江瑜还是很失落。
“我不知道…”
声音像她刚才掉落的叶片一样轻，尾音沉沉，卑微到要入了尘土。
苏棋下巴抵在胳膊上，“你应该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的。”
这次是试探性的提建议。
看看江瑜，她又叹了一声说，“刚才还觉得你们那样互相拉扯着的感情蛮浪漫的，哎，我还是觉得直截了当的方式更好些，把话说清楚，过程怎样曲折都可以，但要明确结果呀。”
江瑜也跟她一样趴在胳膊上，“我害怕，我怕被拒绝，怕他不喜欢我，我小心经营的欢喜我不忍心将它摧毁。”
“这样难过的可是你自己喔，我一直觉得沈哲哥吧，他其实挺花心的，大概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不断寻找，从一站到令一站，找他的归属…”她停顿一下，自己所言，只是自己对沈哲的看法，万一误导阿瑜了呢？
她收住刚才想说的话，又接着说，“人终究会长大的，希望他最需要的那个人，会是你。”
“棋棋，你知道他有好几任女朋友吧。”
她犹疑了一下才开口，“是不少，我听沈易说他经常换对象，哎，阿瑜，沈哲哥怎么都不适合你的。”
“可是我喜欢。”她很坚定，没有犹豫。
苏棋无奈，“行吧，说不定等我们到了大学，你会喜欢别人也不一定呢，毕竟咱们现在的圈子就这么大，来个新鲜人就觉得稀奇。”
“才不是呢，喜欢一个人，就没法儿喜欢别人了。”
苏棋顿时愣住。
爱情真的有毒啊！瞧瞧把江瑜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很执着，又看起来有点儿卑微。
“棋棋，聊聊你跟沈易呗，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俩的。”
“我俩啊…”苏棋一副思考状，“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只是跟他说我喜欢他，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他推着走一样，说好的高考后再在一起的，就挺离奇，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你俩确实猛，很佩服。”
“像不像过去家里人给相亲，男女双方互相看对眼了就结婚了那种。”
苏棋笑笑，有点儿自我嘲讽的意思。
江瑜也笑，“怎么不是，你太直白了，应该没人会敢拒绝你吧。”
苏棋心想，才不是，沈易当初可是一句话没说，过了两天她才知道他的想法的。
江瑜忽然转过来又问，“如果当初你表白之后沈易拒绝了，你会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就好比此路不通，我换条路。”
江瑜摇头质疑，“真的？你真这么想？”
苏棋陷入思考，直接否定了自己安慰江瑜的话。
“好像…其实，那个时候，我没那么所谓，但是现在，他敢拒绝我…”苏棋心里模拟了被沈易拒绝的场景，顿时上火，“他敢拒绝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一想到那个场面，她其实心里害怕。只是眼神呆滞望着前面缓缓点头。
沈易，你最好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生气的，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夏风和煦，烈日已当头，而爱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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