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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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幼宁没接话，空气冷凝而安静，远处的寒暄交谈声随着风飘了过来，更衬得她们这处气氛的诡异。
叶蓁蓁心里忍不住打鼓，祝幼宁的性子骄纵出了名的，虽然有共患难的情分在，但她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给她这个薄面。
叶云霜惹出的麻烦，她一点都不想插手，但是老夫人爱面子，知道她们在宴会上惹了事，府中怕是又不得安宁了。叶蓁蓁看着把玩着手镯的祝幼宁，正准备再求求情，祝幼宁出声了。
她抬眸冲叶蓁蓁笑了笑，“既然蓁蓁你都开口了，那本小姐就给你这个薄面，”叶蓁蓁回她一个微笑，就听见她又道：“叶三姑娘好自为之。”
她祝家是朝中新贵，但是真要闹起来，她们承恩伯府未必会占下风，叶云霜见叶蓁蓁帮她说话，胆子大了，挺直身子想要再呛几句，叶君怡眼疾手快，伸手拉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到：“祖母不喜我们惹事。”
叶云霜想到老夫人的手段，不甘不愿的闭了嘴，只不过到底是受了气，心里不痛快，沉着脸走开了，叶君怡看了眼叶蓁蓁，迟疑了一下，叶蓁蓁道：“看着她，别让她又惹出什么事来！”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赏心悦目，林萱和阮秋寒就在不远处的牡丹花丛旁，叶蓁蓁正准备过去给她打招呼，祝幼宁笑嘻嘻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亲热地道：“蓁蓁，我送的东西你喜欢吗？”
“喜欢，”叶蓁蓁不太习惯跟不熟的人这么亲近，不自在地挣扎，想要将胳膊抽出来。
祝幼宁垂眸作伤心状：“蓁蓁，你是不是怪我刚才没有立即回答，下了你的面子？叶云霜惹了我，却让你来求情。你知道吗，我当时真想拒绝，想给叶云霜一个教训，让她再也不敢欺负你！”
听着她这真诚而直白的话，叶蓁蓁想到了春山共患难时，她的利刃被夺，祝幼宁毫不犹豫将自己防身的利刃扔给她，心里涌出一股热流，这姑娘看似骄纵跋扈，对人倒是赤诚。叶蓁蓁对她好感度哗哗地往上涨，笑道：“祝姑娘放心，她欺负不了我的。”
“幼宁，叫我幼宁。”
“蓁蓁。”
两人对视一笑，祝幼宁拉着叶蓁蓁在宴会上穿梭，一边走一边向贵女们打招呼，“叶二姑娘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人了。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她，那就是跟我祝幼宁过不去。”
听着她这话，叶蓁蓁无语又好笑，但是还是任由她牵着跟人打招呼。
叶云霜站在假山旁边，看着祝幼宁和叶蓁蓁两人亲昵谈笑，面色阴沉似水，杏眼里盛着恨意。
叶蓁蓁真是好手段，居然笼络了祝大小姐为她出头。她就说自己跟祝幼宁无冤无仇，肯定是叶蓁蓁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那般羞辱自己。
叶君怡追上叶云霜，正好看到她眸子里的恨意，敛眸走了过去。叶云霜斜了她一眼，语气不好地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么？”
叶君怡露出委屈的表情，柔声辩解道：“云霜，我刚才拦你是为你着想。刚才你也看到了，局势对你很不利，叶蓁蓁又跟祝幼宁交好，真要打起来，我们肯定吃亏。而且祖母爱面子，要是知道我们在宴会上惹事，肯定会生气的。”
叶云霜脸色稍缓，似乎信了她的话，“叶蓁蓁这么害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祖母不喜欢我们在宴会上惹事，你说叶蓁蓁要是在宴会上惹了事，让伯府丢了大脸，”叶君怡眼底盛着墨色，对着叶云霜眼里的亮光，捂着嘴道：“我就随便一说。”
“不，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叶云霜阴恻恻地笑了笑，“我要让叶蓁蓁在这宴会上颜面无存。”
“云霜，我就随口一说，你别乱来啊！”叶君怡劝道。
“放心，我不会乱来，我只是要给叶蓁蓁一个教训。”叶云霜招手，朝身旁的丫鬟采萍俯身贴耳吩咐了几句，又对叶君怡笑道：“大姐姐，我知道淑妃姑姑那有你的人，借我用用呗。”
叶君怡神情凝住了，似乎很意外叶云霜知道她在淑妃宫中安插人的事。
叶云霜嗤笑，见她神色迟疑，威胁道：“大姐姐要是不同意，那就别怪妹妹我手下不留情了。你说我要是将你喜欢晋王的事捅出去，你说祖母知道了会怎样？
叶蓁蓁要是在宴会上颜面无存，老夫人就不会再偏袒她，晋王也会更加厌恶她，甚至还会取消婚约，到那时，大姐姐你的机会就来了。”
叶君怡为难纠结了许久，“这样会不会太狠心了？”
“大姐姐，你跟叶蓁蓁讲仁慈，人家欺负你的时候可不会讲什么仁慈。”叶云霜嗤笑，转身离开。
祝幼宁带着叶蓁蓁到处转悠，炫耀她新交的好姐妹，正好看到薛晏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嬉笑打闹。
祝幼宁平日贪玩好耍，常央着她结交的纨绔朋友带着她一起玩，因此结识了薛晏，虽然薛晏对她态度冷漠，但是谁让他长得好看，她乐意往他身边凑。现在瞧见他，祝幼宁忍不住想向他炫耀她的新闺蜜。
她拉着叶蓁蓁想要过去打招呼，就见一贵女一脸娇羞地走到薛晏面前，将手中的簪花递给他，耳根泛红地低着头，薛晏的狐朋狗友们在一旁起哄。
薛晏逗猫遛狗，不务正业，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但是当今圣上宠他，他又是镇北王府唯一的子嗣。因此他也是许多贵女千金眼中的金龟婿。
祝幼宁小声嘟囔道：“这家伙又在招蜂引蝶！”
叶蓁蓁也望了过去，正好看见薛晏接过了那簪花。这洗尘宴实为相亲宴，宴会上的男女若是相中了谁，就将手上的簪花递给对方，若对方也有意，那就将这簪花插还给那人。叶蓁蓁盯着那朵艳丽的簪花，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郁气，觉得那一幕刺眼极了，索性不再看。
叶蓁蓁走了，祝幼宁也顾不得看戏，疾步追她，边走着边感慨薛晏艳福不浅，叶蓁蓁心里更加气闷。
那贵女被起哄声逗红了脸，不由自主地将头垂得更低，好让世子更加方便地将簪花簪在她头上。然而起哄声不减，头顶上却没有半点动静。
抬头一看，那簪花却出现在一名路过的内侍头上。
那贵女红了眼睛，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世子……”她哽着声音，不死心地望着薛晏，对方却细细打量着那簪花内侍，煞有其事地夸道：“这花挺衬你的。”
狐朋狗友们闻之，哈哈大笑。
那贵女梨花带雨地跑开了。
有人起哄道：“阿晏你也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是谁啊，京城第一纨绔，耽误不起人家好姑娘，让人家离我远点，不好么？我这是做善事，怎么过分了？”
听着他这似正经又似不正经的话，那些狐朋狗友都笑了，又有人道：“阿晏不是不怜香惜玉，他啊，只惜叶二那块玉。”
薛晏笑着给了那人一腿：“滚犊子，别乱说，人家叶二是有主的人！”
众人笑着，又玩起了另外的游戏。
叶蓁蓁回到宴会，众人开始坐下品茶尝点心，林氏和周氏也回来了。承恩伯府女眷的位置都安排在一块的，祝幼宁想要跟叶蓁蓁坐在一起，但是叶蓁蓁想到先前的那一茬，担心她又跟叶云霜闹起来，就婉拒了她的提议，弄得祝幼宁幽怨，看她像看负心汉一样。
宴会请了乐师舞姬表演，乐曲悠扬绵长，乐师们技艺高超，舞姬们身段妖娆，看着赏心悦目。
叶蓁蓁看到起劲，叶云霜忽然开口道：“这果子酒尝着不错，采萍，给二姐姐捧去让她也尝尝，算是我答谢二姐姐今日的解围。”
她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叶蓁蓁心中狐疑，本想拒绝，就见她主动给自己斟了一杯，喝完之后还将杯子倒扣，似乎是在告诉她没毒。
“多谢三妹妹慷慨。”叶蓁蓁笑着回敬。采萍捧着酒过来，脚下一踉跄，叶蓁蓁错身避开，身上还是被酒渍污了。
采萍跪下，惊恐认错：“二姑娘恕罪！二姑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的……”
素色衣裙上污渍很显眼，林氏见状，蹙眉道：“这丫头真是……笨手笨脚。蓁蓁，还不快去换一身衣服？”
“是，女儿这就去换一身。”叶蓁蓁笑盈盈地道：“幸好今天出府的时候多备了几套衣服。”
夏婵去取备用的衣物，叶蓁蓁带着冬凝朝着更衣的侧殿走去。
离开热闹的人群，在幽静的青石板小径上，薛晏突然窜了出来，吓了她们一跳。薛晏嘴角噙着笑，似乎很得意自己恶作剧成功。
“你在这里干嘛？”
薛晏倦眼懒抬，还是一贯的不正经。听见叶蓁蓁的问话，他将手上的簪花转了几转，伸手就朝她头上探去，叶蓁蓁偏头躲开，蹙眉道：“人家姑娘送你的，我才不要！”
“怎么有股酸味啊？叶二，你吃醋了？”薛晏嬉笑道，眼睛亮了亮。
“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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