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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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埋在林氏怀中不愿起来，林氏只当她是害羞。当初那么小的肉团子长大了，也知道害羞了。林氏温柔地笑了笑，轻抚着她的秀发。
天光明亮，晕的屋内一片温情。
倏忽，孙嬷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进来，气味难闻刺鼻，叶蓁蓁从林氏怀中起身，看着这黑不溜秋的药汁，眉头紧蹙。
孙嬷嬷瞧她苦皱着脸，笑着打趣道：“这药可不是姑娘的，姑娘要是想喝药啊，让高大夫开几服补身体的。”
林氏接过药碗，听闻孙嬷嬷的话，也跟着附和，“这主意不错，正好将这次损失的元气给补回来。”
说着，还捉弄似的将碗往叶蓁蓁面前伸了伸，药汤苦涩的味道直冲她的鼻翼。看着叶蓁蓁嘴唇紧闭，眉头皱得更厉害，林氏不厚道地笑了，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她笑得那么开心，叶蓁蓁也随着笑了。上一世她缠绵病榻的时候，喝药犹如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不过十四岁的她是真的害怕这苦药味，每次喝药都仿佛用刑一般。
看着母亲面不改色地将药喝光，叶蓁蓁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药不是给林氏补身体的，而是林氏收罗的生孩子偏方。
林氏出身于英国公府，是静华长公主的嫡女。静华长公主曾救过承恩伯府的老夫人，因着这份救命之恩，老夫人跟静华长公主熟悉起来，知道她有一女，便将她聘了回来。
林氏入伯府多年，膝下只有一女，老夫人碍于林氏的身份不敢公开给林氏立规矩，但是心里对她意见不少，说话也绵里藏针，给林氏下了不少绊子。后来林氏主动给叶明宪纳了几房美妾，老夫人这才稍稍满意。
但是这么多年，叶明宪的女人不少。子嗣仅叶君怡和叶蓁蓁，连个儿子都没有，老夫人着急，给林氏施压，甚至拿叶蓁蓁威胁她。
林氏无可奈何，只能收集各种偏方，每日喝着苦得发呕的药汁。
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林氏这么喝啊！叶蓁蓁想到上一世林氏离世，未尝没有这些药的功劳。
“娘，你想给我生个弟弟吗？”叶蓁蓁看着空了的药碗，垂眸问道。
林氏递碗的手顿了顿，反问道：“你想要个弟弟吗？”
叶蓁蓁摇头，“我不想娘再喝这些药了，这些药太苦了，我不想娘吃苦！”
林氏笑了笑，听着她的孩子话，心里有些发烫。她喝这些药倒不是为了生孩子，老夫人在她院里留了人，她要是不喝这些药，老夫人次日定会敲打她一番，她若不听话，蓁蓁就会被她冷落。
她虽然掌家，但这府中还是老夫人说了算。叶明宪不在乎蓁蓁，老夫人要是再放弃蓁蓁，她的蓁蓁在这伯府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而且蓁蓁和晋王的亲事，还需要他们帮忙。
孙嬷嬷将药碗收了起来，叶蓁蓁又钻到母亲怀里，环着她的细腰不愿起来，“娘，你喜欢他吗？”
林氏浅笑，轻抚着她的脊背，“是不是还在为你父亲伤心？”
伤心？
叶蓁蓁在心里嗤笑，有期待才有伤心，上一辈子他的种种行为早就磨掉了她的期待。
她不会再因为他而伤心。
不值！
“蓁蓁乖，”林氏拍着女儿的背，秋水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他对你这么狠，娘定会帮你报仇的。”
“娘，我不需要你帮我报仇。府中有祖母，我找她告状。”叶蓁蓁将脑袋在林氏怀里蹭了蹭，撒娇道。要不是他是她的父亲，她倒想自己动手，连同上一辈子的旧怨一起报。
叶蓁蓁语气中充满着对老夫人的信任，林氏神情有些复杂。她想劝女儿别对老夫人太信任，又担心被蓁蓁误会她在挑拨，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老夫人能克制叶明宪。只要她宠着蓁蓁一日，蓁蓁就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蓁蓁跟母亲聊了会儿体己话，就打道回院了。她原本还想去老夫人的永寿院给她请安，但是春兰她们说老夫人去寺庙祈福还没有回来，否则知道她因叶明宪偏心叶云霜而大病一场，早就找叶云霜的麻烦了。
叶蓁蓁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复原，在屋里看了会书便犯困，在春兰几个的催促下去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她躺下没半盏茶的功夫，叶云霜就来了，她一进院就嚷着要见叶蓁蓁。叶蓁蓁才刚睡下不久，春兰她们不愿将她叫醒，就如实告诉了叶云霜，并好心提议道：“三小姐要不先回去吧，等姑娘醒了奴婢自会禀告她。”
“这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叶云霜听说叶蓁蓁在睡觉，径直越过春兰，就要往里闯，“懒成这样，也不怕晋王知道后不要她！”
冬凝因为叶蓁蓁着凉生病的事恼恨叶云霜，如今又听她诅咒她家姑娘被晋王甩，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夏婵眼疾手快拉住她，恐怕她就要动手了。
叶蓁蓁自小习武，她们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也学过一招半式，对付一个闺阁女子绰绰有余。
叶云霜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故意大声嚷嚷，闹出大动静想吵醒叶蓁蓁。
春兰她们对她这做法很气恼，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贱婢，让开！”叶云霜大怒，推春兰她们。但是她的力气太小，春兰她们又练过武下盘稳，被她推后纹丝不动。
叶云霜自取其辱，面子受损，气得破口大骂，“贱婢，给本小姐让开，小心我告诉大伯，让他把你们全都发卖了，卖在那腌臜之地。”
“啧，她们不过是尽了本分，三妹妹就要把她没卖到腌臜之地去。外面都说三妹妹心地善良，真应该让他们睁开眼睛好好瞧瞧，”外面动静太大，叶蓁蓁被闹醒，穿好衣服出来，正好听到叶云霜这句恶毒的威胁话。
叶云霜听见这话，脸色变了。
周氏出身不好，因此对名声格外在乎，这些年在她的精心努力下，叶云霜在外名声不错。可是她太看重名声了，为了名声情愿受委屈，要是今日潋梅院的事被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周氏看着温温柔柔，生气也只是冷着脸不理人，但是叶云霜怕她生气，因为她一生气，所有人都会说是她的错，让她给母亲认错。
“二姐姐你醒了，”叶云霜脸上带着笑，亲热地上前挽着叶蓁蓁的胳膊，娇声道：“我这不是跟春兰她们开玩笑嘛。”
叶蓁蓁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就算不是开玩笑也没关系，这是潋梅院，我这当主人的不同意，外人是插不了手的！”
叶云霜脸上的笑僵了僵。
叶蓁蓁轻笑，将胳膊抽了出来，走到春兰她们旁边，给了一记奖励的目光，夸奖道，“做的不错，你们记住了，潋梅院是我的院子，别什么阿猫阿狗地都往院里放，脏了潋梅院的地儿。”
“叶蓁蓁，你居然敢骂我？”叶云霜脸色红了青，青了紫，指着她厉声质问，“我要告诉大伯去，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可没有点名道姓，是你自己非要对号入座。”叶蓁蓁神色慵懒，对于她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不知道是谁，无缘无故跑到我院里大耍威风，不仅大吵大闹扰我休息，还鸠占鹊巢威胁我的丫鬟，你去告啊，看看谁有理！”
叶云霜气得手哆嗦，她想到自己不仅被母亲逼着来潋梅院送孔雀金钗，还要遭受叶蓁蓁的欺侮，眼眶顿时红了。
“我知道三妹妹悔悟自己刚才的行为，但是别哭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那我不就冤死了么？”叶蓁蓁看着红了眼睛叶云霜，嘴角噙着讽笑。
叶云霜最喜欢玩这一套，每次自己跟她争执，她就故意露出委屈的样子，让人以为她欺负她。
叶蓁蓁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三妹妹，你说我说得对吗？”
叶云霜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去推她，叶蓁蓁一个侧身躲开，她便一头朝前栽去，摔了个狗啃泥。
叶云霜这次是真的哭了，又气又委屈，坐在地上没形象地嚎啕大哭，声音大的似要刺破天际。叶蓁蓁刚睡醒，头还有点不舒服，听着她这如雷的哭声，脑芯子疼。她揉了揉眉间，厉声喝道：“闭嘴，要哭滚出去哭！”
叶云霜被她这气势吓住了，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见她眉间烦躁，似有些怕她的哭声，叶云霜暗喜，又开始嚎啕大哭，哭声阵阵，声音凄惨。
叶蓁蓁转身回了屋子，叶云霜睁开眼睛望了望，然后继续嚎哭，只不过这一次只闻哭声不见眼泪。
几息之后，叶蓁蓁出来了，手里拿着软鞭，“今儿天气不错，好久没活动了。”
软鞭一甩，啪地一声，地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叫声，吓得叶云霜心一颤，哆嗦了一下，叶蓁蓁很满意地点头，“这玩意丢在屋里还没坏，不错！”
“三妹妹，你继续。”叶蓁蓁笑道，“不过我很久没玩这软鞭了，手有些生，要是不小心打到了你，你多担待啊。”
叶云霜身子僵住了，叶蓁蓁又甩了几鞭，鞭子在风中呜呼狂欢，清脆声音接连响起，叶云霜心惊肉跳，也不敢再哭，生怕哭声扰到了叶蓁蓁，下一刻这鞭子就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