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投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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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殿下,在看什么呢?”梁婉清绕路蹲在了小少年身后,有意吓他,突然出声道。
凌柏“腾”的一下自坐席上站起,惊慌地带倒了茶盏,失措地看向来人,见是梁婉清,长吁一口气,别扭道:“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心仪你的小宫女吗?偷偷干什么呢,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吧。”梁婉清撩起裙摆,坐在旁边的位置,意有所指道。
“没干什么,你别瞎猜。”凌柏生硬地回应。只是演技拙劣,目光躲闪,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抓外褂,更显得欲盖弥彰。
梁婉清状若不知地点头,自责道:“好吧,那是我多想了,小人之心揣测风光霁月的七殿下,实属不该。”
“咳咳!你这都是什么话,”凌柏坐回八仙桌前,刚抿一口清茶就被呛到,“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想起一个时辰前,自己大言不惭“绝技不会要他些什么”的话,梁婉清有些难以开口。但投壶一事,若是能成,也可以给他在众人面前挣个不错的印象。梁婉清还是决意厚着脸皮请求。
“是这样的殿下,你看西北角,那儿正在比投壶,但我和我表哥只有二人,还缺一人才能参赛。不知殿下是否有空,同我们一起参加?”
凌柏紧握茶盏,杯中的茶水因为力度带起波纹。梁婉清知道他心中在进行天人交战。
他本是一个不太惹眼的普通皇子,未来也只会尽力龟缩在宫苑一脚,不去招人惹事,孤单的成长。
但梁婉清必须鞭策他站出来,这也是她对凌柏的第一个考验。若是一个一辈子都只愿缩在后方、不去正面迎敌的皇子,她没有信心和他一起改变历史。
“我,我可能不太会投,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可以去。”凌柏放下茶盏,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那宛若被诱拐小狗的眼神,让梁婉清感觉自己像个逼良/为娼的恶人,莫名有些负罪感,她轻咳一声:“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就随便投投图个乐子。我大病初愈,也不太有力气。”
“唔,那我们二人都不会的话,三殿下该如何呢?”
“没事,表哥心胸豁达,应当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梁婉清硬着头皮安慰。
凌柏嘴角一勾,清朗道:“谢谢姐姐,不过,我想我的技术应该没有那么差。”
少年的嗓音轻如银铃,又带有些许近乎成人的沙哑,让吐露出的话语都沾上一层媚意,勾/引得听者不住想去亵渎神灵,梁婉清的耳廓爬上一层红晕。
“好啊你,一个时辰不见,都知道捉弄你姐了。”梁婉清装作生气的样子,“你等会可得好好发挥,不然叫你好看!”
少年点头称是。
远处凌睿还在焦急等待,梁婉清赶忙带着凌柏向正殿西北角走去。
不同刚才,投壶处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正疑惑着,梁婉清看见那件金色蟒袍后了然,原是大皇子也来参赛了。
蟒袍不同普通的锦衣,寻常皇子只有在拜见贵客或皇上时,才会穿出来,如今能拿蟒袍做常服的,也只有武宁帝元后所出的大皇子,才有这个牌面了。
“表哥,人我给你带来啦。”梁婉清扯了扯凌睿的衣摆,指着身后的锦衣少年说。
凌睿一看来人,吃惊道:“七弟!婉婉,你怎么会认识七弟呢。”
凌睿的话有些贬低的意味,虽说无意,但梁婉清还是替凌柏感到不舒服,她微微挪动身子,想挡住身后少年的身影。
谁料,凌柏竟是突然上前,弯腰朗声道:“臣弟见过三哥。”
音量不小,动静更大,许多原在观赛的人群都转移目光,看了过来。凌睿只得尴尬地扶起对方,亲切示好。
那一刻,梁婉清明白,小少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撇清二人的关系,或者说用自己屈身的方式保护她。
她只觉胸口在隐隐作痛。
“七弟不必客气,你能来,我很高兴。”凌睿拦住他肩,客气道。
两人都在做戏,气氛僵硬,梁婉清主动缓和:“哎,反正大家都认识,我们就不必这么局促。”
“诶对对对,七弟随心玩就行,就当是给哥哥一个面子。”凌睿接话。
二人这一唱一和,倒显得凌柏像个外人,但梁婉清需要一些独处的机会给表哥解释,不然等他跑去给母亲姑母告状,那可真有口难辨。
面对凌柏,梁婉清艰难开口:“七殿下,我们准备一下就开始吧,殿下要不先去屏风后带上护腕、看看规则,我和表哥在此处等你。”
这话略有些赶人的意味,凌柏幽怨地盯着梁婉清,弄得她心痒痒,浑身有些不适。许久,久到梁婉清都想收回方才的话了,凌柏垂眸点头,僵硬地转身离开了。
那一个人寂寞离开的背影,让梁婉清觉得自己像个……
“你现在就好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凌睿在一旁调侃。
梁婉清锤了表哥胸前,哀叹:“你以为我想,要不是因为你,不然我干嘛得去找七殿下。”
凌睿理亏,抱歉地摊手:“好吧,但我也没想到你会叫他啊?婉婉,该不会是你……”
“想什么呢,哥,”梁婉清打断他,正色道,“我可比他还大啊,我要是找了个比我小的弟弟,父侯不得打死我。”
凌睿想起姑父那张古板严肃的脸,赞同道:“也对,不过就算老七不行,你也该好好打算了。”
“怎么啦,哥你都没娶正妃干嘛说我?”梁婉清不满道,机智地祸引东水,“该不会是表哥有喜欢的人,拿我寻开心吧。”
“谁说得,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乱说。”就这紧张的模样,也不知是被猜中了几分。
梁婉清刚准备戏说一番,却见远处大皇子带着伴读秦煜,向他们走来。而且,苏可薇也跟在他们身后。
“三弟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大皇子凌坤开怀,“不妨讲与大哥一起听听。”
二人听罢刹时收了喜色,躬身道:
“臣弟见过大哥。”
“臣女梁婉清,见过殿下。”
凌坤学着他父皇的样子,点头、摆手道:“诶,不必多礼。”
一旁,苏可薇得意地轻笑,仿若梁婉清、凌睿是对她行礼似的,满足于那无意义的虚荣心。梁婉清知道,但并未戳破,因为她迟早会讨回来。
“三弟在这,可是想要参加者投壶比赛?”大皇子凌坤直白问道。
凌睿也不拐弯抹角:“是的,大哥也有兴趣?”
明明是多了个对手,凌坤竟还面色喜悦:“那敢情好,咱们兄弟俩也很久没切磋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哥看看你的实力。”
凌睿、凌坤兄弟二人搭肩向比赛处走去,梁婉清和苏可薇落在后面。
“半个时辰未见,婉婉就有奇遇?”苏可薇率先打破僵局。
梁婉清也受了这个台阶,感叹道:“别打趣我,可薇这不也有故事,怎么不说来听听?”
“好啦,就当作秘密?我不多问,婉婉也别怪罪我,可好?”苏可薇撒娇道,意有所指地继续问,“不过等会比赛,婉婉也要上场吗?”
“对啊,就是我许久不练,也不知现在技术如何了。”梁婉清蹙眉回应。
听得满意的回答,苏可薇的笑意跳入眼里,假意安慰道:“谁说的,咱们婉婉的射技可是北朝有名的,等会肯定能大展身手的,婉婉可不要把我杀的太惨噢。”
带有刻意的成分,苏可薇话音很大,是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的地步。她这么做,无非是在为等会的胜利造势。
若是两个月前的梁婉清,还真能杀她个片甲不留,只是现在……
“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意,姐姐大病初愈、力气不佳,姑娘若要刻意捧杀,是否太胜之不武。”身后,一位少年堪堪扶住梁婉清踉跄的身子,质问道。
张皇转身,梁婉清看到穿好护腕的七殿下,正气凛然地站在自己身后。
苏可薇明显难堪起来,刚要辩解,就被再次打断。
“不论姑娘是何人,见了我,为何不行礼?”凌柏再将一军。
莫名的,梁婉清觉得他在为自己出气。
万般不情愿地弯下身子,苏可薇小声道:“民女见过七殿下。”
远处,正在交谈的凌坤凌睿也跟着瞧过来,梁婉清赶忙扶起她,苏可薇瞪视她一眼,甩开袖子,朝凌坤走去。
对方有不敬之举,凌柏还准备再刁难一番,梁婉清牵住他腰间的挂坠,哄道:“好啦,知道你在为我说话,咱们先去比赛吧。”
“我,我没有,你别多想。”凌柏生硬地反驳,只是脖子上泛起的红色,出卖了他的本意,梁婉清笑而不语。
六人就位,因着凌睿划拳输给了凌坤,所以凌睿这边先来,梁婉清、凌柏的实力不定,最后三人决定让凌睿先来打个头阵。
站定再规定案几前,凌睿两脚略宽与肩,上半身挺立,右手执箭,屏气凝神,找好角度后,右手轻轻向前一松。
“哐!”
长箭稳稳插入在中壶。四处顿时响起掌声,人群中传出恭维之词。一箭及中,放眼全北朝也难寻劲敌。
“怎么样,表哥刚才帅不帅?”凌睿从长随手里接过毛帕,擦去脖颈处的细汗,雀跃道。
梁婉清很给面子地拍手:“那一投,婉清感觉自己连夜多了几百个嫂嫂。”
“又说什么胡话!竟会调侃你哥。”
他们这边欢声笑语,却是给大皇子那边带来不小的压力,两分的开门红,也不知凌坤该怎么办。
出乎众人所料,凌坤竟是派秦煜来投这第一箭,凌睿有些粗线条没理解过来,梁婉清却是知道,人家这是在故意贬低凌睿的身份。
不过万幸的是秦煜射艺不佳,起势做得不错,最后还是只挂到耳壶。
第二箭,梁婉清还在踌躇,苏可薇却是率先站在了案几前,拾起长箭抚摸着。凌睿有些担忧表妹的手伤,梁婉清做了几个灵活的手势,安抚他说没事,径直走向案几。
“怎么样,婉婉先来?”苏可薇状若礼貌地询问。
梁婉清冷淡道:“你既已拿箭,就你先来吧。”
眉目微挑,苏可薇右手握箭,故意摆出婀娜的站姿,想来故意练了不少。甫一瞄准,她就立马出手,快准狠,正正插入耳壶。
人群中的赞美之词更胜方才,毕竟一个女孩要能投进同样的地方,需要更多的力气和练习。
梁婉清倍觉压力。
“婉婉可要加油噢!”苏可薇离开比赛处,挑衅地在梁婉清耳边低语道。
梁婉清只是微微侧头,避开了对方的靠近,舞态生风地走向案几前。
左手掂量着长箭,烙铁而制,分量不轻,梁婉清活动了一下右腕,左脚略微上前,屏住呼息,瞄准耳壶。
距离自己上一次投壶,即使是上一世,那也是两三年前的事情,梁婉清根据肌肉记忆,手臂一挥,连同中指发力,但是明显感到很大的阻力,这箭一出,只怕还未入壶,就已落地。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梁婉清暗数三声,刚准备松手,却不知何人,突然带着力道打向她的手臂,梁婉清被迫发出推力,下意识地松开长箭。
“哐哐!”
霎时众宾喧哗,长箭正中耳壶!
心中虽已有猜测,但还是不可置信,梁婉清仓皇转身看向身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