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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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划过一道亮光，雷声响动，轰隆隆伴随着倾盆大雨而落，狭隘的山道，似厉斧辟出的山岩划满了凌乱的爪痕。
又一闪电劈下，照亮了山谷，破晓躲在浮生事先备好的宽大伞面下，仰头观察这一道道令人心惧的痕迹，手心薄汗渐出。
“阿晓小心，碎石很多”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破晓想抓紧浮生，手指捏了半天，堪堪拽紧了一丝白色衣角。
浮生停了下来，点了一盏浮空灯置于伞下，将破晓手置于自己膊弯处，又转头看向四周，提醒道：“今日不同于往日的蓬莱，气流也有些许反常”
待真抓紧了浮生胳膊，破晓才彻底安心下来，问：“反常？”
“往日蓬莱无论晴雨，气流都会由山谷向岛四周流动，今日方向反了，也许现在内部出现了一个豁口”
破晓感知四周，除了被风场吹开的雨水，什么都没有。
她自认为感知力在剑斩楼兰已是数一数二，很多时候连小正太和锈剑都比不了，如今在浮生面前竟显得不足为道了。
“往日的蓬莱是什么样？”
闻言，浮生眉头微折，“晴日里，偶尔有光射进来，打在山谷的墙壁，照亮一小片地方，其余均是黑夜”
“倒不像仙山了”
“蓬莱山势极高，因着归墟的影响，往日里半山腰会布满云层，自然将底布遮掩的只剩阴暗，云层上会是一派祥和，阿晓，回来时我带你去瞅瞅”
“好”破晓应下。
暴雨中，两人走了一段路，深暗的山谷变得略微亮了些，破晓疑惑地瞅向四周，“浮生，我们好像在往岛边上走，离谷内远了”
“阿晓，来之前我就知道今日山谷有异，极少出现的暴雨天或许能查出一些端缪，我们先去岛边查探下归墟的状况”
来之前就知道了？破晓呆愣片刻，浮生竟不是临时起意要来探查蓬莱的？！
暴雨如注，泥洼的路变得更加难走，沉寂的蓬莱岛，除了下不停的雨水，似乎再没了生物的动静，比起有许多怪物出现的瀛洲方壶，倒多出了些无形的恐怖，特别是明显被不知名的巨大怪物挠出的山壁。
“阿晓是不是还没见过归墟？”浮生又问了。
破晓转头，浮空灯正飘在伞内，光线掠过浮生脸庞，留下道道阴影。
浮生面容起伏一直很小，即使急了，也鲜少像普通人那般夸张。
“还没见过”破晓如实答。
“是个深渊”
破晓点头，又拉着浮生胳膊加快了脚步，岛边没了群山遮挡，应是晴天了。
走了许久，轰隆隆的水声逐渐清晰，前面似断开的山崖，云层蔓延无边境，遮住了日光，雨水还在稀稀拉拉地下，比起岛内，倒也小了许多。
破晓以为能看到太阳，见状，有些失望。
归墟旁边的水流声很大，似瀑布般绕耳不停，前面就是断层了的峡谷。
浮生如往常般带着破晓走了过去，待看到谷底很远处的某个异状，才验证了想法，思索道:“原来极端天气真的可以引出入口，不废我来探查多次”
胳膊间拉力传来，拉动着浮生要不顾一切地往后撤，浮生惊愕，眼疾手快地将人带离了崖边，扶正后，才发现眼前人竟不知何时慌了神。
“阿晓？”浮生轻声唤。
破晓瞬间惊醒，眼眸中划过一道急促的红光，力气极大地要逃回山谷，被浮生紧紧控制住，单手轻抚上脸颊忧声问:“你怎么了？”
破晓发着抖，堪堪回过神，双手紧捏住浮生胸口处的衣服，埋头颤声道:“我看见了深渊里，有水很多很多水，好深，轰隆隆在耳边响”
疼惜溢满了胸腔，浮生将人拉进怀里，柔声安慰，“没有水，阿晓，我们离开”
怎么会有水，归墟里没有水，是流进归墟的海水瀑布环绕声，给了阿晓一种归墟里存了许多水的幻觉。
没有底的深渊，水流视觉冲击下，造成一种掉进去就永远出不来的错觉，揭了阿晓的旧疤。
……
“真没有水？”山谷路上，破晓还在后怕，第不知多少次确认道。
“没有水”浮生依旧耐心回答，“归墟里存不了任何东西”
破晓再度安静下来，抱着浮生举着伞的手臂，沉默赶路。
雨逐渐大了起来，天越来越暗，破晓抱紧了浮生胳膊，一路缓和了情绪，又最后确认了一遍，“真没有水？”
浮生耐心不减，“没有水，深渊里飘着一个不明物，阿晓，可能是消失的岛出现了”
破晓愣住，连带着浮生也一起停了脚步，“有岛？”
浮生点头，“我们去找找入口”
破晓顿时激动了起来，原本消散的差不多的负面情绪也一瞬间被扫光，顾不上两侧又稀稀拉拉出现的带着爪痕的山壁，催促道:“快！我们赶快去找！”
浮生回头，身后雨幕密集，肉眼不见一丝人影，远处局部气息杂乱，显然早就因周围的恐怖环境乱了阵脚，浮生平静转回头，带着破晓不紧不慢地朝气流中心走去。
走过一道破旧的吊桥，便有一怪物飞了过来，其身形巨大，确实如浮生所言，是另两座岛屿不能相比的，破晓本想攻击，却被浮生拉着躲过了。
“阿晓，今日不宜动武”
“我带了很多血药”破晓解释，小剂量血药不值钱，她包裹里一直都会存许多，实在不行，脱战后也可以找地方打坐回血。
“保存体力，接下来会很难走”浮生提醒，又道:“若我猜的不错，这时间的怪物不像平时的野怪，应是没有什么奖励掉落”
破晓失望地放弃了，跟着浮生拐过两个岔路口，身后不远处传来怪物的嘶叫，像是之前遇到的那只。
浮生却似没听见，拉着破晓，顺着气流的方向逆行。
破晓自认比不过浮生，只听话的跟在他旁边，雨水很大，视野可见度极低，漫无目的地走过许多岔路、草地、山道、平坦大道，又拐进条条泥洼小路。
撞见的怪物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残，天上飞的、湖里游的、地上爬的、山壁上吊着的，各种，若是如今的破晓一人来闯，绝对会怕，但有浮生在，这种害怕却转变成了心安。
身后总有怪物嘶叫声传过来，浮生却似没听见一般，破晓抿抿唇，自愧不如浮生的目标明确，一心只想找入口，从不多想身后发生了什么。
伞下的浮空灯还在亮，因着微弱的风场缘故，周围渗进来的雨水极少，拐过弯，前面多了条死路，破晓惊讶地转头，未曾想跟着浮生也会走岔路，“要退回去吗？”
浮生摇头，带着破晓往前走，两侧的山越来越近，走到头，山就合并在了一起。
“没路了”破晓拽拽浮生，示意他回去。
浮生却带着破晓向前跨了一步，指着一侧山面，“阿晓，气流从这里穿过去了”
破晓吃惊，跟着浮生走到山壁前伸手摸去，预想中的石头触感没有出现，破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山壁穿了进去。
“假的？”
浮生点头，直接带着破晓穿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头顶传来，破晓抬头，只有普通的岩石。
此刻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背后的山壁真实可触，不像能穿透的样子，可他们切切实实从这里穿了过来。
浮生收了伞，将浮空灯放进包裹里，解释道:“阿晓，我们进了归墟”
！！！
眸中火光迸现，破晓激动地胸腔翻涌，拉着浮生就要出去，临近出口时被及时拽住，捂着嘴贴身压在凹了一角的山壁上，洞口处一巨型生物飘过，红彤彤的眼睛足有半个出口大，映得整个洞口通红。
破晓瞬间僵了身子，不敢再动弹一下。
怪物扫视了一圈，没见移动的活物，又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洞内光线暗了下来，浮生松开了破晓，缓缓吐出一口气，柔声提醒，“阿晓，这里很可怕，一定要跟紧我，小心行事”
“刚才那是什么？！”破晓不敢置信地看着浮生，“怎么会有那种怪物？！”
那体积未免太大了，还有那眼睛！
“巨型虫，得益于这里潮湿的环境，变异虫类怪物偏多”
破晓喘了口气，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缓解些过于吃惊的情绪后，拉着浮生慢慢朝洞口挪去，贴着墙壁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里的天是灰色的，烟雾缭绕，却不似仙境的轻盈白净，灰腾腾的弥漫着一股死气，地面上充满了凹凸不平的山坡沟壑，依稀能看出磨损的只剩碎石块的台阶，间有许许多多的深坑，直穿地底，接壤无底洞的归墟。
“掉进去会死吧？”破晓盯着远处的深坑低声问。
“是，直接掉进归墟清空所有”浮生低声回答，环住破晓腰腹向墙后方扯去。
一道蓝光斜着扫射过来，照亮一小片洞口，这是飘在天上的怪物眼睛巡视散发的激光，破晓躲在阴影里，睁着大眼睛看着不远处飘在空中，个头如巨大船只的多爪巨型虫，又不动声色地将脚往后挪了半步。
耳边传来浮生的低笑，似是欣慰，“阿晓适应的真快，要出发吗？”
“我再瞅瞅周围的情况”破晓还有些不安心，这里的地貌必须得完全弄清了，出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她不像浮生一样能及时感觉到周围的危险，但至少一会儿出事了，不能乱跑拖浮生后退。
虽是这么想，破晓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靠了靠，待真真切切感受到浮生整个的体温，才安心些许。
这里的山很高，但相比外面的三座，却普通了许多，聋拉着半死不活的白色草木，让破晓确信，这是掉进归墟里的仙山。
“许是被潮湿环境侵蚀得久了”浮生低声提醒。
所以才没了山的棱角，破晓又瞅向腐蚀的没了土壤的深坑，数了数大致的方位，环顾一周周围的地势，待心里有个估量后，才扯扯腰间的手臂，“出发吧”
身后人退开了些许，转而拉住破晓左手，只道:“一定要跟着我”
破晓严肃点头，在下一只巨虫来之前，跟着浮生轻功跳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