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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我字以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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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瑶迷路了, 正在找秦沂问路中。 楚锦瑶却没有直接入门,她学着自己偷偷看到的模样,给秋叶福了一身, 才直起身说:“秋叶姐好。母亲在里面吗?”

楚锦瑶毕竟是小姐,就算秋叶是长兴侯夫人赵氏身边的大丫鬟,也委实没必要这样客气。点头问个好, 其实就足够了。

但是楚锦瑶不知道, 便是她知道, 也不晓得如何点头,又该如何问好。这些对后宅小姐如同呼吸喝水一般自然的东西, 对于楚锦瑶来说,却太难了。

其实楚锦瑶应当是四姑娘,长兴侯府里正室赵夫人的第二个嫡出女儿。但是她的命运实在有些坎坷,她刚出生的时候赶上鞑靼犯边, 赵氏在外面产女,竟然将女儿抱错了,抱了另外一个姑娘回府,起名楚锦妙。前几天楚锦瑶才刚被找回来,而楚锦妙在侯府里待了十三年, 和母亲、仆妇感情深厚,祖母楚老夫人也不舍得让疼了十三年的孙女回去,干脆做主, 让两位姑娘都留下, 楚锦妙继续做四姑娘, 楚锦瑶就按序齿排在楚锦妙后面,当五姑娘。

楚锦瑶在一户农家里长大,对这些侯门礼仪一概不懂,她怕别人笑话,都是偷偷观察别人怎样行礼说话,然后自己琢磨着学过来。这样一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犯了许多错误,就如今日的问安。

秋叶受了楚锦瑶这个礼,又回了一礼,赶紧把楚锦瑶迎来。厚重的鼠貂帘子一放,隔住了呼呼的冷风,正堂里的温度才好些了,不再倒灌冷气。秋叶呼了一口气,说:“今天风可真大,如果帘子开久了,吹着我们没什么,若是冻着了夫人就坏了。”

楚锦瑶没料到,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料到……”

“五姑娘不必这样说。您是主子,天大的错,也是下头奴婢伺候的不好。”说着,秋叶板起脸,瞪圆了眼睛去看楚锦瑶身后的人,“你们两个小蹄子,五姑娘刚回来,你们也刚回来吗?再这样疏忽,仔细你们的皮!”

楚锦瑶身后的丁香和山茶连忙赶声认错。秋叶又骂了几句,才缓和了脸色,说:“行了,有错能改就好,你们下次当差要注意!”

这回,便是楚锦瑶也听出是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妥,秋叶不好说她,所以就去骂跟着她来请安的丫鬟。

楚锦瑶心里过意不去,又无端连累别人了,如果她做的好一点,怎么会让旁人替她挨骂?

其实楚锦瑶这样想,还是被原来的家庭囿住了。侯门大户里,未出阁的小姐都是金枝玉叶,如果犯了错,禁足抄女戒便是很大的惩罚,打板子之类的皮肉之苦,全是下头人在受,谁让主子想岔时,你这个做奴婢的不提醒呢?更何况,丁香和山茶这顿骂挨得一点都不冤,楚锦瑶刚被找回来,她不清楚如何行礼如何问好,丁香这些奴婢也不懂吗?但凡出门前提醒一二,都不会弄成这样。然而丁香是个闷葫芦,一竿子打不出一句话来,而山茶眼睛胡溜溜转,一看就是个心大跳脱的,更不会替主子想这些。

秋叶心里叹气,但是她能做的也仅是如此,隔着一层敲打一二,已经是看在她也是从农民家被卖到侯府,感同身受,所以才对同样从农家长大的楚锦瑶心有怜惜。再多的,秋叶也不会做。

高门大户里,就是这样现实薄情。

张嬷嬷从西次间出来,很是不悦:“刚才谁把门帘打开了,夫人刚起,身上还有汗,若是夫人着凉了你们谁担当的起?”

秋叶立刻低头请罪,楚锦瑶被吓到了,赶紧说:“不关秋叶的事,是我进来的时候打开的。”

张嬷嬷还真没见过千金小姐上赶着认错的事,往常哪位姑娘不是让身边人认罪,便是自己做错了,也不会自己承认,侧头一个眼神就有下人上前顶罪,更别说这种错不在楚锦瑶的情况。让楚锦瑶这样一说,张嬷嬷还真不好作了,她即便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奴,哪能说主子一句不是?

张嬷嬷只好立刻换了脸色,挤出笑脸道:“原来是五姑娘来了。五姑娘请安来的真早,夫人在里面梳妆,快进来吧。”

楚锦瑶给张嬷嬷道了谢,才轻手轻脚走向西次间。

张嬷嬷侧身让楚锦瑶先走,然后自己才跟上。她看着楚锦瑶的背影,还有刻意放轻的动作,心中很是复杂。

楚锦瑶可是正经的嫡出姑娘,从赵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天之骄女,哪用这样客气小心?若是换成在夫人跟前长大的四小姐,肯定是一进门就开始高声谈笑了,之后会一路哒哒哒跑进次间,腻歪歪倒在夫人怀里,哪管夫人是不是在梳妆绾。而换成了夫人真正的嫡出女儿楚锦瑶,她反倒这样小心谨慎。

张嬷嬷叹气,谁能想到,这种戏文里都不敢写的事,竟然真的生在太原府一等一的豪绅望族——长兴侯府。

建兴十九年深秋,也就是去年十月左右的时候,长兴侯夫人赵氏院里的婆子吃醉了酒,神神叨叨地开始和别院里的仆妇婆子说大话,她吹嘘自己资历老,知道夫人的许多事情,就连四姑娘不是夫人亲生子这等事情她也知道。

仆妇们一听就知道这个婆子在吹牛,四姑娘是谁,那可是夫人嫡出的二小姐,最小的孩子,平日里放在手心上疼,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若是平日,这个婆子吹一吹,旁的人当听个乐呵,这件事就过去了,然而偏偏那天侯爷的长随经过,听到了这句话。

长随回去后立刻禀告长兴侯,长兴侯一听恼了,随意编排主子本来就是大罪,再听听这些婆子都在编排些什么?长兴侯立刻让人把后院这些仆妇带来,他亲自问罪。这个婆子一下子害怕了,立刻跪在地上,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长兴侯。

长兴侯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看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也迟疑起来。最后,他为了永绝后患,派自己的人去查这件事,好还自己女儿一个清白。结果这么一查就查出事了,侯府最受宠的嫡出小姐四姑娘,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当年侯夫人赵氏怀孕的时候,正值鞑靼犯边,铁蹄南下,直逼京师。北直隶都险些出事,山西更是遭殃,好些地方都让鞑靼杀人放火,洗劫一空,太原府也不例外。长兴侯府是太原府里出名的豪门望族,自然也是这些蛮子的目标,当时长兴侯带兵在外,一时顾不到家里,侯府众夫人小姐只能仓惶南逃。好在很快长兴侯就带兵收复了太原,四散的家眷也陆陆续续被接回来,而侯夫人赵氏怀胎在身,又受了惊,在南逃的路上就坚持不住生产了。

逃窜路上一切从简,命都保不住了,别说生产时的用具。赵氏只能带人投宿村民家,用几只金饰做报酬,可算艰难地把孩子生下来。

当时那家农户也刚刚生下孩子,正因如此,他们才不得不留在家里,没随村里人南逃。赵氏平安生产后,又托农妇喂了好几天奶,这才带着陪嫁离开。再过几天,前来接赵氏回府的兵卒就来了。

赵氏死里逃生回到侯府后,对这个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女儿越宠爱,连大姑娘都不及。赵氏共生有一男两女,按年龄排是大姑娘、二少爷和四姑娘。逃难的时候,大姑娘被老夫人带着一起走了,赵氏和旁人走散后,身边唯有奶嬷嬷张氏,和小女儿四姑娘。等回府之后,四姑娘被取名妙,从家中孙辈锦字辈,受尽宠爱。

长兴侯对这个出生在外面、饱受流离之苦的女儿也很是疼惜,然而现在种种迹象告诉他,楚锦妙可能不是他的女儿。他真正的女儿,在兵乱那年,被那户农家偷偷换了!

长兴侯查到这个消息后大怒,顿时连年都没心思过了。长兴侯盛怒之下,派人严加审问当日说漏嘴的婆子,后来婆子招认,她是早年和夫人的陪嫁嬷嬷张氏吃酒时,听张嬷嬷失口说的。张嬷嬷当年也心有怀疑,但是这种事情不好说,她就一直深深埋在心底,后来喝醉时透露给了这个婆子,多年以后,又被长兴侯阴差阳错地听到。

长兴侯不动声色地想了好几天,没有惊动赵氏,也没有惊动母亲楚老夫人,而是偷偷让人去寻当年的接生婆。等接生婆走后,长兴侯又在屋里坐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寻自己的亲生骨肉回来。

他的血脉不能乱,即使只是个女儿。

长兴侯随口诌了个借口,刚过完年就离府,当时赵氏还在埋怨他,大正月的,做什么要出门?长兴侯没有理会,一路南行,在山西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楚锦瑶。

当时楚锦瑶,还唤作苏瑶。

苏遥当日早早起来,照例去外面给家里拾柴火,等她背着柴篓回来的时候,似有所感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气势威严,浑身贵气,沉默地盯着她。

“这位伯父,您找谁?”

长兴侯不言语,他又定定盯了很久,仰天长叹。

眼前的小姑娘十三岁大小,因为常年做农活,个头窜得比长兴侯府里的姑娘猛,但是却瘦的厉害,皮肤也被晒得微黑。她的脸尖瘦,看着并不健康,然而那双眼睛却出奇的好看,好看的让人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村子里,而应该长在一个国色美人身上,养在深宫,得万千宠爱,受百人伺候。

不会有错了,这个姑娘的眼睛鼻子,和他的妹妹楚珠几乎一模一样。反而四姑娘楚锦妙,这些年越长越寡淡,和他一点都不像。

长兴侯慢慢走近,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甜甜笑着回答:“我叫苏瑶。您不是这里人吧,您是迷路了吗?”

长兴侯没有回答苏瑶的问题,而是问:“瑶?这不太像是村里人能起出来的名字。”

“因为我娘说,我出生时一个道士送了我一块玉,他给我起名叫瑶,我们家也就这样叫着了。”

长兴侯看了苏瑶的玉,那是一块干净剔透、内里飘着红絮的玉,看质地价值不菲,而里面的红絮也很是精妙,宛如鲜血滴入清水的那一瞬间,被白玉禁锢。长兴侯突然就想到类似滴血认亲的传闻。

苏瑶,或者说楚锦瑶出生那年,太原府来了个游方道士,据说一身是宝,身上带了一块价值连城、能起死回生的宝玉,来人间寻主人。长兴侯是不大信这种传闻的,但是他想到自己的孩子快出生了,无论男女,嫡出血脉总是难得,所以他想为孩子寻一块好玉,好为孩子打一块保命玉锁。他亲自寻到道士面前,道士看了看,却说:“玉和你的女儿有缘,但是却不能给你。”

长兴侯听了之后嗤之以鼻,拂袖而去。他是侯爷,屈尊纡贵去寻一个道士已经是极大的体面,而这个道士却不识抬举,满口胡言。什么叫玉和女儿有缘,却不能给他这个父亲?先不说赵氏怀的是不是女儿,道士不给他,又要如何到他女儿手中?还不是想趁机抬价。

之后,鞑靼犯边,长兴侯领兵抗敌,很快就把这回事彻底抛在脑后了。

直到十三年后,长兴侯站在楚锦瑶面前,又想起了这段往事。

“这位伯伯,该回神了!”楚锦瑶笑着说,“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就能出村了,我还要回去劈柴烧水,不能送您出去了。不然等我娘起来,她又要骂我了。”

长兴侯皱眉:“你一个小姑娘,还要劈柴烧水?”

侯府里别说姑娘,就是伺候姑娘的丫鬟也不会做这些粗活了。他的嫡出女儿大姑娘、四姑娘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奶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贴身伺候,身边还跟着许多长辈派过来的侍从,可以说旁边一刻都离不了人。四姑娘楚锦妙学女红的时候被针扎了手指,都会被众人好一通折腾,又是敷药又是请大夫的。而楚锦瑶却要在这样冷的大冬天早起,去路上拾柴火,回来后还要劈柴烧水、打扫院子,楚锦瑶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长兴侯知道大姑娘、四姑娘过的是什么生活,正因如此,听到楚锦瑶这样说才难受非常,而更可气的是,这户农家故意在生产时调换了女儿,让他们那个本该是农妇的女儿楚锦妙进侯府享受荣华富贵,而真正侯门千金,养在他们家没有好的环境就罢了,甚至还要被他们指使着干活!

长兴侯怒不可遏,此时他已经下定主意,带眼前的小姑娘回府,保留她的名字,跟随族里女孩的辈分唤作锦瑶。至于苏这个姓氏,留给农户他们自己的女儿吧。

楚锦瑶此时并不知道长兴侯在想什么,她还在认真回答长兴侯的问题:“对啊,姐姐嫁人了,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家务活自然都该我干。啊呀,我娘起来了,我得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长兴侯说,“你不姓苏。和我走吧。”

之后的事情对楚锦瑶来说很模糊,向来在家里呼喝打骂的苏父缩在一边不敢说话,在苏父那里受了气就来骂楚锦瑶的苏母尖着嗓子大哭大叫,弟弟苏盛也仿佛成了鹌鹑,闻讯赶回家来的长姐苏慧听到原委后,突然沉默,静静地看着楚锦瑶。

楚锦瑶对那样的目光感到害怕,后来她被不由分说地带走,她坐在平生仅见的华丽马车上,哭着探出身去看自己的家。共同生活了十三年的父母没一个出来送她,唯有长姐哭着跑了一路,硬是从车窗里给她塞进来一个布包。

布包里是两件洗干净的棉布袄裙,这是家里难得的体面衣服了。楚锦瑶知道,姐姐把这些给了她,自己回去一定会被苏父苏母骂,若是苏父气急了,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姐姐的夫家,指不定要怎样说呢。

楚锦瑶好好哭了一场,直到下车时,她的眼睛都是红的。

马车停在一片平坦地上,楚锦瑶抬头,看见了威严气派的长兴侯府。

赵氏这才知道,长兴侯出府办什么事去了。

楚锦瑶低头站在赵氏前,向往又羞怯,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然而,她真正的母亲,上上下下将她扫了好几遍,嫌弃地挥了挥手:“带她出去。一股土腥味,真是呛人。”

楚锦瑶顿时大窘,村里人家没有条件,再加上赶路急,她确实没有好好洗澡。等楚锦瑶梳洗好了,换了干净衣服,高高兴兴去见传说中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在罩着烟罗纱的隔断外听到:“夫人,您看起来不太喜欢……瑶小姐。”

“她算什么小姐。凭空冒出来,我哪知道她是谁?侯爷也真是的,听风就是雨,不知道把什么阿猫阿狗捡回来了,指不定是人家故意设局骗他呢。”

“夫人……”张嬷嬷低叹。张嬷嬷多少知道当年的事,她一见楚锦瑶就觉得,恐怕这就是了。但是她这个外人看得清明,然而赵氏却是实打实把楚锦妙当闺女疼了十三年,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一时半会,没谁能接受的了。

“把她打出去,我不想看到她。我才不会有她那样的女儿。妙儿呢,去将妙儿唤过来!”

楚锦瑶已经泪流满面,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静悄悄地离开了。

等回屋后,楚锦瑶扑在被褥上大哭。从小带到大的玉佩掉了出来,里面的红絮微不可见地消失了一条。

秦沂立刻判定,林熙宁有问题,而且还是牵涉到他的问题。秦沂顾不得周围的人,悄悄传话给楚锦瑶:“跟上林家这个小子,我有事情要办。”

楚锦瑶很快就出来了,她低声问:“怎么了?”

秦沂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怀疑林家在搞鬼。你小心些,远远跟着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林家到底要做什么。”

楚锦瑶听到秦沂让她跟踪林熙宁,她心里好大一阵无奈,她跟踪自己的表哥,这叫什么事……但楚锦瑶还是按秦沂的指示,远远缀在林熙宁后面。

楚锦瑶就这样鬼鬼祟祟跟着林熙宁,到一个拐角的时候,林熙宁突然停下,和小厮说起话来,楚锦瑶眼疾手快藏到墙角后。她背靠在墙壁上,心都在砰砰直跳。

“吓死我了。”

“没事,他不会现你。就是现了,林家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楚锦瑶觉得奇怪:“你怎么一口一个林家人?人家是怀陵郡王家的,是王府呢!”

秦沂轻嗤:“王府……先不说他们是异姓王,便是秦家的王爷,又能如何?”

要不是秦沂没形,楚锦瑶都想伸手去堵他的嘴了:“你说什么呢!皇家你也敢瞎说!”

“他已经走远了。”秦沂凉凉地说,“你再不出去,就白出来了。”

楚锦瑶被吓了一跳,探头探脑地将头伸出去,确定没人后,才一溜小跑跟上。

最后,楚锦瑶在自己家里,做贼一样摸到一个院子前。

楚锦瑶隐隐觉得这里已经出了后院的范围,因为这里不止有外男出入,院子外甚至还有兵巡逻。楚锦瑶悄悄问秦沂:“这是哪儿?”

秦沂却说:“你问我?”

楚锦瑶被反问地哑口无言:“这……这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这是你家。”秦沂毫无反省之心,理直气壮地说,“我哪知道。”

“唉你这个人……”

“低头,蹲下。”

楚锦瑶虽然嘴里埋怨秦沂,但是身体却意外地听他的话,还没等楚锦瑶反应过来,自己便已经蹲在草丛后了。

楚锦瑶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识过这种阵仗。老实讲,她也不是很想见识就是了。楚锦瑶压低了声音,偷偷问秦沂:“现在可怎么办啊?”

“都已经到这里了,混进去。”

“……”楚锦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斥,“你可还真看得起我!”

“没事,我在呢。”秦沂说,“看到巡逻的这几个人没有,他们分两班,半刻钟走一圈,等他们交班的时候,西南拐角处的那个偏门是死角,你跑得快些,能直接溜入角门,进入院子里。”

楚锦瑶目测了一下距离,忍了好久,忍不住说:“我……跑不过去啊。”

秦沂在大同时有一个军的人归自己操练,他训练士兵久了,实在想不到这么短的距离竟然有人跑不过去。他很是无奈,只好说:“我再想想。”

楚锦瑶看了一会,低头问:“一定要从门进吗?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倒没有。可是,你不从门进,还想怎么走?”

“我觉得,我可以翻墙。”楚锦瑶目测了一下墙的高度,说,“我以前经常爬树,这个高度,应该没问题。就是今天穿的太累赘了。”

秦沂一时半会儿还接不上话来。他忍不住质问:“你一个女孩子,还敢爬墙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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