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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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艺人和灰毛猴子收拾完东西之后，赶着马车离开了这座城池。
他们是游乡卖艺的，四海为家，漂泊不定。
沿途遇到城池又或者大一些的集镇，便会停下来演上一场，赚些行走江湖的盘缠。
一人一猴出了城，在城郊的车马店住了下来。
是夜。
破旧的小屋当中，这灰毛猴子与卖艺人一同喝酒吃肉，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又是一起同塌而眠。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和很久，也许是三年五载，也许是十年半年，总之是过了很久。
林浩犹如一个局外人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静静的观察着灰毛猴子的生平。
太阳有东升西落，鲜花有花开花落，一个皇朝也有崛起和衰败。
不知过了多久，这是皇朝衰败的一年。
春大旱，夏大雨，秋瘟疫，冬严寒。
就这么连续折腾了一整年，将这皇朝百姓折腾没了十之三四。
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到处都是灾民，饿殍遍地。
穷苦人家都是卖儿卖女，易子而食。即便是一些富贵人家，虽然家中有些余粮。
但是，谁也不知道灾荒什么时候过去，自然也是节衣缩食。
在这种情况下，只然没有人会看什么猴戏。
粮价越来越贵，很快，卖艺人的积蓄已经消耗殆尽了，无奈之下，一人一猴也加入到了灾民的队伍当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TM的塞牙。
就在这逃荒的路上，卖艺人不小心跌落了山崖，把腿给摔断了。
他们掉了队，一人一猴只得相依为命，无粮无药。
好在灰毛猴子聪明，它造了一个爬犁，硬生生的拉着卖艺人，想要追赶逃荒的队伍。
是夜。
寒风呼啸，北风夹着鹅毛大雪直往骨髓里钻。
一块背风的山石后头，灰毛猴子点燃篝火，用随身携带的破锅熬了些雪水，锅里头是一些干草和树皮。
林浩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在这种无比严寒的冬季，身受重伤且无医无药，甚至，就连果腹的粮食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卖艺人想要活命的机会，基本上等于卖彩票中五千万大奖的几率。
卖艺人能够活到现在，可以说，全赖灰毛猴子的照顾。
事情发展到现在，能够看出，灰毛猴子，也就是戏法师，还是一只有情有义的猴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它依旧抛弃卖艺人独自逃生，恐怕，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让戏法师黑化，恨人入骨，恨不得将天下的人类全部杀死的呢？
林浩知道，答桉一定就在后面，继续往下看，一切谜底都会揭晓的。
灰毛猴子喂了卖艺人一些草皮汤之后，卖艺人的精神状态似乎略微的好上了一些。
“猴儿，猴儿！”
“别往前走了，没用的！”
“四处都在闹饥荒，城里的官老爷，不会开城门的。逃也无用，逃也无用啊！”
“猴儿，我撑不住了，我撑不住了！”
“你......”
“你吃了我，吃了我！”
“冬天快过去了，你省着点吃，吃到开春，逃回山里头。这样，你能活！”卖艺人梳理着灰毛猴子脸上乱糟糟的毛发，语气虚弱的说道。
“吱吱！”
“唧唧！唧唧！”
听到这话之后，灰毛猴子急的抓耳挠腮，似乎在说，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
卖艺人似乎明白灰毛猴子的意思，他劝慰道：“你要是不忍心，你就等我死了，
再吃我！”
“我撑不住了，估摸着最多也就这一两天了！”
“死一个，总比俩都死了要强。你吃了我，活下去，以后咱们俩一条命。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说完这些话之后，卖艺人似乎也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卖艺人睡去之后，灰毛猴子看了看正前方，哪里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
城里有药！
自己全力跑个来回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够回来。
至于城门紧闭，这对于灰毛猴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作为猴子，攀越城墙对它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之后，灰毛猴子将锅里剩下的草汤全喝了个干净。待会还要赶路，它得保存体力。
喝完草汤之后，灰毛猴子将卖艺人身下的爬犁往避风的石缝推了推，然后义无反顾的朝着城池的方向奔去。
只要天亮前，他能把药偷回来，那么，卖艺人就能活。
漆黑的夜里，雪地散发着幽白的光芒。
灰毛猴子在雪地当中狂奔，它的速度很快，犹如一道灰色闪电一般，在漆黑的夜里划过。
距离城池越近，看到的灾民就越多。靠近城池的地方，-扎起了成片的窝棚。
果然，就如同卖艺人预料的一样，城池的城门紧闭。
在这种情况之下，城里的官老爷是不会放任何人进城的。
春大旱，夏大雨，秋瘟疫，冬严寒，在这种接连不断的天灾之下，谁也不知道这场瘟疫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开城门，城里的人还能多撑一段时间。兴许，冬天过去，春天来临，生机也就来了。
但是，一旦打开城门，让灾民涌入城中。那么，谁也别想活。
城门紧闭，灾民进不了城。
漆黑的夜里，成片的窝棚区当中，有稀疏的火光闪烁着。在火光闪烁的地方，时不时传出一阵令人作呕的肉香味。
人，吃饱饭的时候才是人，吃不饱的时候，那就是饿鬼。
那些篝火之上的铁锅当中煮的是什么，灰毛猴子心中清楚，沿途跟着逃荒的队伍走来，他见过的太多了。
病死的人，饿死的人，累死的人......
总之，只要你死了，那么就会成为别人饱腹的粮食。
灰毛猴子自然是管不了这么多的，在别人眼中，它不过是一个畜生。
它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救活那个唯一不把它当做畜生的卖艺人。
对沿途所看到的一切，灰毛猴子都是冷眼旁观，很快，它来到了城墙下。
灰毛猴子的动作灵敏，这对寻常人说高不可攀的城墙，它三下五处二就爬了上去。
城墙上，那些饿得头昏脑涨的守军，压根就没有发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