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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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风子萱还不是现在这样脆弱的孩子。
如今的她，看起来分外优雅、美丽，像个玻璃做的水晶娃娃。
好似生来就应该被摆在橱窗上, 被众人仰望。
可小时候, 她也有过“不那么符合世俗定义”的期间。
生机勃勃，好奇心旺盛。
七岁时, 父亲有个私生子曾经被短暂的接回家。
半年后, 他去世了。
有关于他的死因, 风子萱一直恐惧于细想。
直觉告诉她，远离这件事。
远离这些东西。
会伤害到自己的。
哥哥也说,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东西。”
风子萱是特别会保护自己的人。
从这个角度上，简槐也和她极其相似。
“hey, 我是ryan。”
十岁时, 国际初中里，风子萱第一次见到简槐也。
他们都是华人, 父辈长年合作，算是生意场上的伙伴。
同样的, 他们都一样的优秀、富有, 才华和美貌并存。
学校里，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那时, 风子萱寄宿在文学老师家。
她的大哥，在隔壁市上高中, 每周会开车来接她。
简槐也的父亲，在当地买了栋别墅。
家里只有管家和女佣。
算是他的半个监护人。
简槐也的父亲, 和风子萱的父亲一样。
全世界满地飞，时间按分秒计算，每一分钟都能创造巨大的财富。
一方面, 他们开口闭口，都是为了国人、为了全世界，全是大义和情怀。
另一方面，又极其注重血脉传承。
觉得自己的香火、自己优秀的基因，就应当延续下去。
极致的封建，和极致的开放同时存在。
大部分时候，想见到父母，要需要提前请示。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开始，风子萱对简槐也的感觉很纯粹。
崇拜和怜惜。
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简槐也和那种只有家世、却愚笨至极的蠢货不一样。
他入校不到半年，就加入了冰球校队，成为主力。
门门科目都是a，老师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用“长袖善舞”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孩子，或许不对。
可当时的简槐也，确实如此。
如果按照言情小说的走向。
他们应该是青梅竹马。
订婚，相爱，结婚，最终一起老去，合葬在一起。
可哪一个环节出问题了。
简槐也，又并不是大家眼里所看到的那个简槐也。
一开始，她只是在简槐也书包里，发现死去的小鸟。
他毫不避讳，淡淡的笑着，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在屋外摔死的。我准备去安葬它。”
风子萱相信了。又不怎么相信。
简槐也完美的让她心生不安。
她是那种很敏感的人。
可即便这样，也很难察觉到简槐也身上的情绪变化。
简槐也像个完美的假人一样。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事事都在心中排练过的。
运动会上。
简槐也在奔跑的途中摔倒，被送去医务室。
半小时后，警车开进了学校。
十三岁那年，简槐也家的佣人遭遇了一次大换血。
老师发现，简槐也长期遭受虐待。
这件事当时惊动了警局。
甚至差点上了当地新闻。
被他父亲压了下去。
父亲在百忙之中，风尘仆仆的回家。
他是被警局的电话惊醒，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
那样被他遗弃在角落里的、灰蒙蒙的、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
他父亲一开始见到简槐也时。
即便基因鉴定已经认证了，这是自己的种。
可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孩子，还是不太确定。
心底有些嫌弃。
不想确认，又没有其他出路。
他看着简槐也，就像彬彬有礼的老绅士，在注视臭水沟旁的老鼠。
失望又嫌弃，傲慢又怜悯。
不过也不缺这点钱。
养着也就养着了。
不过。
这一次，倒是让他感到意外了。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礼仪、气质、谈吐、学识……所有的好似不一样了。
他的学习能力让人惊叹。
总之，简槐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最终还是被简家承认了。
父亲的妻子起初对他十分厌恶，可后来，态度也逐渐软化。
简槐也的处境开始变好，可他的身份依然有些许尴尬。
源于他前十几年灰败的人生。
另一半源自他母亲的血脉。
这些东西，就像一个烙印，牢牢按在了他身上。
而风子萱的尴尬，仅仅因为她是个女生。
她聪慧且坚韧，十几岁时也曾野心勃勃，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少女。
在征服世界，还是继承风家之间反复纠结。
她一直坚信，自己绝对不比那两个哥哥差。
可继承权这种东西，压根就没考虑过她。
风子萱记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或许是父亲摸着他的脑袋说，“女孩子要乖一点。”
或许是哥哥们总是无意识的，就想将她排除在大事以外。
“不用你操心。你是我们的公主。”
“公主只要美丽的坐在那就好了。”
或许是，她面前总是会被人铺上一条又一条平摊的、看似光鲜亮丽的道路。
人的天性总是这样。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种魄力，选择更难走、更看不见结果的道路。
她必须得靠讨好身边人，才能幸福的、受人艳羡的活着。
风子萱十六岁时，认清了这件事。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发现，简槐也也是一样。
在这件事上，甚至简槐也更甚她一筹。
简槐也小时候，是靠着讨好继父才顺利活下来的。只有那样，才能少挨一点打。
他是迫学会“如何揣摩他人”这项技能的。
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还很小。
坐在别墅外如茵的绿地上，水池喷洒在空中，天上布满了星星。
风子萱震惊到失语。
简槐也在风中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就那样的笑着，脸上没有半点欣喜或忧虑。
那样真心实意的微笑，像是自己跟自己在笑。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长在瞎子身上。
他们两个人，都很可怜。
年幼的风子萱那样心碎的想到。
可十岁的风子萱，回忆往昔，发觉自己是从那一刻起被简槐也俘获的。
她也一并成了战利品。
那时他们刚订婚不久。
彼此间，虽然并不暧昧，但也十分熟悉。
维系着一种多年好友般的相处方式。
然后。
很快，风子萱便发现自己错了。
简槐也并不是她能可怜的人。
国际高中里，有很多华人富三代。
即便是一个圈子，也分为三六九等，风子萱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一类。
而范围扩大到学校。
有个父亲是贵族的白人女孩，视风子萱为敌人，总是想和风子萱争夺什么。
风子萱对此很厌烦。
“你讨厌她吗？”
体育课下课，风子萱在球馆撞见了简槐也，他摘下冰球头盔，甩了甩黑发，笑着问。
风子萱应声。
“好的。交给我。”
他灿烂的笑着，温柔又寻常。和平时的笑容毫无区别，语气笃定，让人信服又崇拜他。
“那就当做，你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好了。”
虽然只是十六岁的男孩。
可也算半个男人了。
白人女孩比他们大两岁，以往的data对象，清一色的运动员。
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向来鄙夷黄裔的她，疯狂的迷恋上了简槐也。
为他要死要活。
风子萱撞见了这两人分手的那一天。
她刚好知道了一件事。
三年前，因为虐待简槐也，而被报导、被收押的仆人们。
在监狱呆了一年零八个月后出狱。
之后工作屡屡碰壁，哪怕找到的是擦盘子的工作。也一定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收到辞退的消息。
要么就是工厂倒闭。要么就是老板出事。
总之，他们的人生几乎被逼上了绝路。
崩溃的仆人，来到简槐也家，跪在门口求饶。
求求他绕他们一条生路。
十六岁的简槐也穿着校服，柔柔弱弱的笑了起来。
“这样吗？”他好笑的问。
“让我给你们生路吗？”
他一脚踩在对方头上，一点一点的碾了下去，血淌了下来，脚下的人颤抖。
几乎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的声响。
随即他转身离开。
让保镖把这些赶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这些人或许是不想死的。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让人惊叹。
一个星期内，那几个仆人选择了自杀式的袭击简槐也。
可简家配置了最顶尖的安保，几乎是无懈可击。
一人被当场击毙。其他人再度被收押进监狱。
风子萱也在现场。
她亲眼看到，简槐也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脸上溅到的血迹。
他的轮廓深邃，并不锐利，线条反倒柔和得像女孩子。
此刻却给人一种冰冷冷的感觉。
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冻结着冰块。
见到惶然的风子萱。简槐也看着她，从容不迫的露出一个安抚且温柔的笑容。
一开始，并不知道前因后果，风子萱只是为了简槐也而担忧。
而等风子萱知晓一切后。
他是不是故意的？
风子萱害怕的、无法避免的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要干嘛了？
她感到有些许荒诞。
为这件事而心神不宁时，风子萱和简槐也坐在同一辆车上。
他们一起下车，简槐也背着风子萱的琴盒，亲昵的摸了摸风子萱的头。
不知道简槐也具体做了什么。
唯一的印象，便是那个一向高傲的白人女孩，伤心的捂住脸痛哭起来。
简槐也却宛若未闻。
他眨着漂亮的眼睛，垂眸望向风子萱。
“好了。你看，这样以后就不会烦你了。”
风子萱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这个人是个疯子。
他上一秒还亲密无间，转头又毫不怜惜的伤害别人。
风子萱是从那一天起，开始害怕简槐也的。
简槐也是黑洞。
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是童话故事中引诱人主动走进沼泽的巫师。
风子萱不自觉的被简槐也吸引。
就宛如被恒星吸引的行星，不知疲倦的环绕在简槐也身边。
直到成年后，风子萱才发觉，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
一直站在钢丝线上，处于崩溃的边缘。
风子萱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和魄力，才从简槐也身边逃脱。
可简槐也手中就像操控着一根连着她心脏的线。
她仍然受他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