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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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殊禾发现沈丞川之前, 手机铃声停下。
“你那边怎么了吗？”晏殊禾站在路灯下问。
时悦用笑容竖起城墙。
“我没事啊。”
在晏殊禾开口之前，她堵住了对方的嘴, “我经纪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去忙你的。”
沈丞川伸手在车门后摸索，摇上车窗。
黑色防窥膜挡住了晏殊禾的视线。
他愣了愣，视线在车牌上停留了几秒, 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密闭的车内。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时悦缓缓的垂下眼帘，看着沈丞川。
青年的锁骨纤细, 喉结突出锐利的线条。他肌肤很白, 淡漠的脸上透着距离感, 平日里总是被众人环绕在“权力位置”的男人，此刻匍匐在她身前，灯还没开, 清冷的五官氤氲在黏稠的阴影之间。
沈丞川起身, 挺直了背，理了理西装，从地上捡起手机。
“时小姐，看不出来, 你还真是镇定自若啊。”
他仿佛是在夸奖时悦。
可落在时悦耳中, 更像是冷嘲热讽。
“还好。彼此彼此。”
时悦轻笑，“我看你也挺适应的。”
适应什么？适应被捉奸的小三身份吗？
沈丞川顿了顿。
竟然无言以对。
他看着时悦，一时间分不清，这人到底是仗着有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喜欢她, 才这么的无所畏惧。
还是一贯如此？
事实上，在今天这件事之前。
沈丞川一贯俯视芸芸众生。
没想到还能有被别人握在手中“把玩”的时候。
“有人说过，你的胆子很大吗？”
沈丞川按了按眉心，垂下手腕, 冷冷的直视少女。
时悦眨巴着眼，“好像有人夸过我。”
沈丞川脸上挂着莫测的笑意，
刚才那件事，让他意识到，晏殊禾是真的很喜欢时悦——晏殊禾甚至都放下自己的自尊心。
男人最了解男人。
少年语气中的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挣扎和患得患失的怯弱。
装是装不出来的。
倒是也能理解，晏女士为何会那样大费周章了。
沈丞川懒得再和时悦玩这种无聊的、语言上的小游戏。
他单刀直入。
“时小姐，你喜欢晏殊禾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是喜欢他的样子吗？”时悦反问。
沈丞川：“哦？那不知道，时小姐为何不喜晏殊禾呢？”
为什么？
时悦纳闷了。
怎么男人一听到她不喜欢晏殊禾，第一反应，都是——你一定有什么原因。
一定是存在某种隐情。
所以她才会拒绝晏殊禾。
怎么？
她就不能自然而然的，不需要理由的，不喜欢晏殊禾吗？
时悦嘲弄的望着沈丞川，勾了勾嘴角，“晏殊禾不配。”
只是这样么？
沈丞川觉得，时悦这个人是真的难搞。
从一开始知道她的身世后。
沈丞川曾试过用权势威慑她。
失败后，又试图接近时悦。
向她示好。了解她的想法。用温柔关切的话语，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最终再……让她爱上自己。
在沈丞川眼里，这并不卑劣。
他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可全都失败了。
沈丞川看着时悦，觉得自己此前嘘寒问暖的话语，全都是个笑话。
一丁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看到。
时悦身上，有一种觉得自己配得上任何事物的从容。
沈丞川不死心的，还想约她下一次见面。
“我后天，或者是下周二有空。”
时悦说，“不过，你要是想约我的话，地点必须选在比较私密的场所，我不想被外人看到。”
毕竟她现在恋综火了，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
沈丞川笑了笑，“可真是像在偷情啊。”
“是吗？”时悦挑眉，“那不是挺好的吗？”
“哦？那我算是什么呢？和你偷情的奸夫？”
沈丞川徐徐的靠近，声音宛若恋人间的呢喃。
“时小姐把我当什么了？”
他们一直没有开灯，车内被昏暗笼罩，青年的脸庞在阴影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冷意和讥讽。
时悦无动于衷。
“怎么？你不愿意？”
时悦推开车门，下车后，又扭头冲他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小三也还得年轻帅气人鱼肌，也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干的。”
神情太过肆无忌惮，脸庞在逆光中熠熠生辉。
——可这又不是我强迫你的。是你主动要接近我的啊。
沈丞川似乎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读懂了这个意思。
黑暗中的摄像头，默默对准了这一男一女。这些照片将会被送到叶慧儿手中。
沈丞川呆呆的看着她。
车门再度关上。
时悦离开后，沈丞川眼前仍然会浮现她回眸那一瞥。
自己真的能成功给时悦洗脑吗？
沈丞川很怀疑。
虽然她看起来一副柔软而天真的模样，却极其自我，仿佛永远不可撼动。
要是……真像外表一样好掌控就好了。
夜色里，沈丞川望着不远处别墅外的路灯思索。
从沈丞川那离开后，时悦一边刷微博，一边往别墅走去。
一天过去了。
热搜上，还挂着晏殊禾、江水流和她的名字。
那次的直播，播到一半，就被人关了。
之后节目组开始装哑巴。
面对微博网友的询问，晏殊禾和江水流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欲盖弥彰的。
越是这样，网友们越是心痒痒。
对此，互联网上涌现出了各种说法。
说法一：其实那就是一个剧本，恋综节目组的营销套路。
网友：【能开课吗？葡萄，我愿意称之为2022年营销之神。】
说法二。
晏殊禾和江水流打了一架。一个腿折了，一个肋骨断了。
可为了不丢面，都在时悦面前强装镇定。
扒开他们衣服看，下面都缠着绷带。
网友：【真的吗？我不信。】
【芋泥啵啵时悦 时姐，能不能下次直播的时候，把他们衣服掀开看看。】
【我对腹肌胸肌什么的没兴趣。主要是想看看谁的伤比较重，谁为你能付出的更多。】
说法三：晏殊禾和江水流没打起来。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时悦不喜欢。
网友：【这都拿不下你？时悦？】
“……”
一时无语凝噎。
时悦收起手机，走进屋内。
她一抬头，就感觉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时悦：【怎么了？难道我幽会别的男人被发现了？？】
系统：【……你还知道啊。】
【我先警告你，沈丞川可不安好心啊。】
【他这个人，偏执无情，又控制欲极强，喜欢把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时悦：【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你和他性格相冲。打个比方，你们两就像磁铁的正反两极。】
【一旦撞上了。】
【啧啧，那肯定是得有一个人，被生掰硬拽的折断。】
时悦：【那正好，我缺条狗，我看他挺合适的。】
系统：【？？？】
它红着脸：【你怎么什么不知廉耻的话都说的出口！】
时悦；【宝，你看你，最近都不劝我和男主们谈恋爱了。】
【你们甜宠文系统是不用冲业绩了吗？】
系统被戳到痛处，生气的闭麦了。
时悦这才回神望向屋内。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晏殊禾一个人坐在餐桌的高脚椅上，手上握着红酒杯，眼神带几分醉意。
另一边。
邓念儿、陈露和苏昂围在客厅中间坐着。
邓念儿因为和简槐也吵架，而情绪失控，伤心的哭了出来。
其他两人在陪着她，哄她。
起因很寻常又复杂，总之就是冷战了。
起初，陈露和邓念儿在客厅聊天。那时的邓念儿，虽然看起来萎靡苍白，但还算正常。
恰好简槐也下楼。
他越过这两人，从冰箱里拿了瓶喝的，散漫又冷漠的，掉头上楼。
邓念儿本想装作若无其事。
结果看到简槐也背影的一瞬间，眼泪唰得一下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陈露吓到了，连忙问邓念儿怎么了。
她不言不语，只是默默落泪。
苏昂经过时，也被这场面吓到了。
转身离开，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和冷漠。于是，他也呆在客厅候着。
整个客厅，笼罩在一股分外别扭又悲伤的氛围之中。
让时悦觉得，要放一首韩剧的ost，才配得上这感觉。
时悦望着一双双眼睛：“……”
你们继续啊。
看着我干嘛。
时悦走进来时，晏殊禾轻轻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跟随着她而转动视线。
幅度小到旁人注意不到。
时悦进屋，温柔的关怀了邓念儿几句，然后上楼。
在二楼楼梯口，她撞见了向下眺望的简槐也。
二楼还暗着。
简槐也估计是听到脚步声后，才出门的。
顿了下，倚在楼梯，神情冷淡的俯览楼下的光景。
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时悦忍不住这样想。
见到时悦，简槐也慵懒的靠过来，露出一抹笑。
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任何动作，都会显得很暧昧。
“你回来了？”
“嗯。”
“你开心吗？”简槐也低声问。
时悦离开后，楼下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完全盖过简槐也的声音。
直播间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他们在邓念儿的哭声里交谈。
时悦诧异的扭头看向他，“什么？”
“我是说。”
简槐也停顿了，侧过头，细碎的发笑。缓慢到足以让时悦听清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你看到那两个人为了你要打起来时，你开心吗？”
他的面容缓缓靠近，氤氲着一层晦涩的雾气。灵魂里好似有一种腐烂的气味。
这一刻。
时悦心底响起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这个人，他就是故意的。
他是那种很会伤害别人的人。
因为他太懂女生在想什么了。
也正因为这样，才能这么迅速就俘获邓念儿。
时悦的眼神泛着凉意，简槐也好似没察觉到，他没有辩解，往后一步，轻轻啧了一声。
他漂亮的眼睛里透着某种玩味、揶揄和兴奋。
对，兴奋。
简槐也笑了笑，最后端详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踱步下楼。
随后。
大概过了三、四句话的时间。
哭声停了下来。
时悦懒得去看身后的景象，男女主人公和好，一派其乐融融。
她难得的沉默了许久：【这人脑子真的没病吗？】
系统给她赘述了一遍小说里的原句。
【“他喜欢看别人因自己而痛苦的模样，美丽得让人着迷。”】
时悦：【神经病。】
【那原小说女主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才能和这人凑一对？】
系统：【哦，那个是个虐文。】
【女主是在教堂认识简槐也的。了解他的身世后，十分心疼他。】
【她被这个人的假相所吸引，爱上了他，被虐身虐心，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为了男主退学，断了一条腿，失去了一个肾。】
【最后，还主动做了男主的狗（物理层面+精神层面）。】
时悦大为震惊：【她不跑吗？】
系统：【她心疼男主啊。】
时悦无语了。
【挺好的，尊重，祝福。】
【要死死我家门口，我爱看。】
【那现在呢，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让女主来转移这个人的注意力，放过邓念儿。】
系统小声哔哔：【那个，小说女主不见了。】
时悦：【？？？】
系统：【你不知道吗？你的出现，就是弥补原小说女主的空缺。】
时悦惊了：【你不是说，你是甜宠文吗？？】
系统理直气壮：【对啊，这是为了让你在过程中减少痛苦，所以特意添加一个甜宠文体验系统。】
【我属于外挂啊！】
时悦：【累了。毁灭。还好我摆烂的早。】
晚上。
邓念儿回到女生宿舍时，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意。
时悦在心中给她默默祈祷。
邓念儿，下辈子记得离长得好看的病娇远一点。
短短一周内，简槐也已经和邓念儿吵了两次架了。
全都是简槐也那个狗崽种故意的。
虽然，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
在他们眼里，这仿佛只是情侣暧昧期的小打小闹。
有个性的年轻人，彼此刚接触嘛，哪能没有摩擦呢？
你看，邓念儿自己都没说什么。那说明，她不也也乐在其中吗？
简槐也用一个又一个精心设计过的语言和动作。
将自己从这件事之中，抽离出来。
他反倒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这件事，在邓念儿粉丝中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他们同样没放在心上。
如今，时悦一见到简槐也那张漂亮得像女孩子一般的脸庞，就很想一脚踩在他脸上。
她察觉到，简槐也对邓念儿的兴趣，像是消耗殆尽了。
简槐也就像一个顽劣的小孩。
一次又一次的用这种方式，试探邓念儿的底线。
而等他真的完全摸透后。
也就是他离开邓念儿、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
他沉迷于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在意识到自己救不了邓念儿后。
时悦一点不想掺和这两人间的事情。
可简槐也，到底还是像个幽灵般，在她未曾预料到的场合出现。
阴魂不散的。
就比如，现在。
夏夜燥热，时悦出门吹风。明亮的路灯下，她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几声野猫喵喵叫，少年的声音从暗处传了过来。
“时悦？”
时悦这才发现简槐也。
“……”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简槐也倚在墙边，并没有急于过来。
他懒懒散散，给野猫喂了些冻干，擦了擦手，然后走过来，拦在时悦面前。
时悦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简槐也额前的碎发翘起，换了副银质耳钉。t恤边沾了一块颜料，很醒目。
他就像那种再干净不过的男大学生。
温柔，俊美。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仿佛被阳光熨帖过。
时悦：“你经常在这喂猫？”
“嗯，他们很可怜。”
时悦：“……？”
好家伙。你能不能把你的关怀，分点给人类。
“对了。”
简槐也像想起什么似的，上前一步。带着一股男性荷尔蒙、混着皂角的气味。
“时悦，东西我忘记带给你了。
“你在说什么？”时悦没听懂。
“你上次和我说好的。”
简槐也注视着她，笑了起来，暧昧又含糊的说，“礼物啊。”
一阵风吹来，带着树叶沙沙的声响。
简槐也和时悦靠得很近。一动不动。
对着这张浸泡在昏暗中的面容，时悦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无比强烈。
她后知后觉的扭过头脑袋，缓缓的、神情凝重的望向周围。
时悦的心，倏得沉了下来。
邓念儿从路口走了出来。
晏殊禾垂着眸，推开了虚掩的门，神情森然，像是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锐利冰块。
那两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时悦和简槐也。
他们的眼神，时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幽怨、嫉妒、痛恨掺杂着软弱。
路灯从头顶洒下阴影。
两人稍稍侧过脸，动作无比契合，同步得连倾斜的角度都如出一辙。
现场像死一般寂静。
时悦觉得有些窒息。
这个贱人。
他又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