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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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本就受了伤。
左手在伤口处一划, 鲜血立刻汩汩流出。季霄手指沾血，在自己的胸膛上飞快地画录着某种图案。
十数秒后，符咒大成。
季霄左掌再出, 继续全身心地吞噬附着在银龙身上的魔气。
后面，沈晓晓吐出一大口鲜血。
再瞧瞧身旁的景浩言，比自己的情况还要糟糕, 让人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不由抬头望向季霄的背影, 喃喃道：“季哥哥……”
就在这时候，与他们七人对抗的魔气忽然全部停下，主动后退了一段距离。
不止如此, 就连后面与变形金刚对抗的, 以及无数想要突破空间阻碍的, 整间密室里的魔气都停止了动作。
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愣在原地。变形金刚也停下来,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下一秒，所有的魔气一股脑地朝着季霄所在的方向涌去, 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身体, 将他团团裹住。
“不好！”
景浩言见状，本就糟糕的状态, 此刻顿感浑身冰凉：“季先生吞噬得太多, 恐怕……”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季霄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暗红色力量。
变形金刚瞬间挡在了几人身前, 打出一道银色气罩, 抵挡这股冲击。
然而，这先前足以拦下四路魔气进攻的银色气罩，此刻竟是连冲击的余威都挡不住。
“pong”地一声, 变形金刚连同身后的七人，同时被震飞，摔倒在了密室之外。
整间密室里的磅礴魔气尽数消失不见，统统融于季霄的体内。
季霄眼底一片漆黑，再也没有半分感情，神态冰冷。身体附着的气息，也由黑紫色变为了黑红之色。让人觉得，这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人机器。
他踱步前行，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
邵宇咽了咽喉咙，看着这样的季霄往前一步，开口道：“季先生？”
季霄手掌冲他一抬。
邵宇整个身体立刻不受控制，飞到了季霄的身前。
季霄掐住他的脖子。
邵宇面露痛苦之色：“季先生……”
季霄缓缓发力。
邵宇逐渐窒息起来。更加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邵宇从脚部开始，血肉开始不断枯萎，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噬咬他的血肉。
眨眼之间，大腿以下便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只剩下白骨！
“咻”地一声，变形金刚冲来。
它全身覆盖着一层银色光辉，如同火箭发射，以整具身体作为武器，直逼季霄而来。
季霄抬眼一瞥，松开手，邵宇当即坠落，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
邵宇撑着双臂，仿佛成了一条蠕虫，在地上艰难爬行着逃走。
眨眼间，变形金刚已至。
季霄一掌拍出，拍在它的头上。
爆发出最强招数，高速冲击而来的变形金刚，瞬间停滞下来，头颅被季霄控制在手里，整具身体动弹不得。
季霄猛一用力。
下一秒，它的头颅开始碎裂。
然后便是全身。一秒、两秒、三秒，短短片刻，变形金刚彻底散架，成为一堆破铜烂铁，被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景浩言咬紧嘴唇。
这具形如变形金刚的东西，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可是面对此刻吞噬了所有魔气的季霄，居然连一击都接不住。
怎么办？这样下去，不仅这里的人全都得死，等到季霄回到地面，不用魔族降临，整个地球上的人类，都会死在季霄的手中。
然而，下一刻。
季霄胸前以血画就的符咒忽然发光，生效之后，他瞬间吐出一大口血，佝偻着身体半跪在地，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众人面面相觑。
景浩言盯着那道红光，忽然明白了一切。
“季先生提前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眼下的情形：吞噬完魔气之后失去神智，沦为魔族的杀手。所以，他在自己身体里设了某种术法。一旦杀人，自己便会遭受反噬。如今邵宇重伤垂死，所以季先生也被反噬得受伤不轻。”
过了好一会儿，季霄才从这种痛苦中缓解过来。他重新站起身，右手一抹，擦掉嘴角的血。
失去神智的季霄，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继续往前，朝众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邵宇已爬出了六七米远。
但，仅仅片刻，他就又被季霄给追上了。
季霄手一抬，魔气将邵宇提起。
他重新掐住对方的脖子，想要继续进行先前未完成的事情。
一众山海谷弟子见状，纷纷惊惧不已，哪里有上前的勇气。
瞧瞧邵宇的下半身，一旦被季霄抓住，那绝对比死亡要痛苦。反正、反正季霄最多杀死几个人，用不着别人出手，自己就会死的。
沈晓晓怔怔地望着前方。
这样凶狠冷漠的季哥哥，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不能就这么看着，不能的。要是主持人先生被杀了，季哥哥也会被反噬死的，要想办法阻止！
可是，要怎么才能阻止呢？
沈晓晓望了望大半个身体都已成为白骨的邵宇，又望了望眼底没有一分感情的季霄，感受着不远处的那股充斥着魔力的冰冷气息，她从心底产生了恐惧，身体难以控制地轻轻颤着。
我、我在害怕什么？
那可是季哥哥啊。
我可以影响魔气，我可以帮到季哥哥的。
就算现在的力量不够，万一被逼到了极限就可以了呢？万一只需要做点儿什么，季哥哥就会醒过来呢？
沈晓晓咬了咬牙，终于不再犹豫，强忍着惧意，抬脚往前。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清冽身影快她一步，从后方而来，越过她，来到季霄身前。
毫无犹豫，毫不迟疑。
“季霄，醒醒！”
感受到一股强大灵力的逼近，季霄掐住邵宇脖子的那只手再次松开。
他一收一放，右掌拍出。
沈郁左手接过坠落的邵宇，往后一推：“救人。”
沈晓晓连忙扶住，带着奄奄一息的邵宇暂时退到安全的地方。
身后，蓬莱掌门率领数名蓬莱弟子一并赶到。
蓬莱掌门望一眼这里的情况，最后将注意力落在了邵宇身上。此人再不得到医治，必死无疑。
他盘腿坐下，替其疗伤。
前方，本就逐渐感到不敌的沈郁，忽然收了法术，强挨季霄一掌。
大量的鲜血一下子飞溅出来。与此同时，沈郁身上涌现出强盛的蓝白之光。那不仅仅是沈郁本身的修为，还有潜藏在他体内的属于山海九洲的世界本源之力。
“季霄，醒醒。”
此刻，季霄神智全失。面对眼前这个灵力高深的修士，他的手掌拍在沈郁胸口，不断释放魔气，毫不留情。
沈郁依旧没有抵抗。
他强忍痛苦，缓缓伸手，按在季霄的肩膀之处，又一次道：“季霄，醒醒。”
鲜血越流越多。
身上的蓝白之光也越来越盛。
身为天眷者，景浩言最能明白这光芒意味着什么。
短短片刻，对方消耗的世界本源之力，已然不少于自己。他望着沈郁，既感无奈，更觉悲痛：“沈道长！没用的，季先生已经……他给自己设下了某种反噬之法，杀不了几个人，就会、就会摆脱魔族的控制。”
虽说人当生而平等。
但是大敌尚未解决，如沈郁这等修为高深之人的性命，显然比其他人重要了太多。
一名蓬莱弟子闻言甚至主动上前：“沈道长，我知道您不忍师弟如此。可事已至此，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就用我的这条性命，来换取季先生回归自由吧。”
沈郁右手一动，长剑顿时出鞘。
它往后斜斜地一插，一道强大的剑气立刻拔地而起，将众人挡住，无法上前。
沈郁所着之白衣，很快被鲜血浸透，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上次，便是穿越陷落之地的时候。
沈郁身上绽放出的浓郁的蓝白之光，与季霄身上涌现的黑红之光，彼此交合，逐渐相融。
沈郁望着眼前双目空洞无神的季霄，顶着对方造成的剧烈痛楚，艰难地往前一步，抱住了这个人。
说出的话，已变得沙哑，而略带有颤音。
“季霄，醒醒。”
季霄眼底依旧无他色。
身体却是因此微微一怔。
随之而来的是，先前在冰河之中主动融进他身体的无数银光点点，此刻齐齐散发出来。
与此同时，后方一直以来受缚沉睡的银龙，龙目缓缓睁开，一道强大的龙息从它口中吐出。
季霄身侧，各种光芒交织。
沈郁的灵力、山海九洲本源之力、地球本源之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郁的血越流越多，季霄一片漆黑的双眼，渐渐有了颜色。
手掌施加的力量不断减小。
到最后，甚至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季霄身体一软，就要往后仰倒。
沈郁抱住了他。
季霄只感觉脑袋痛极了。
自己好像长长地睡了一觉，还没睡醒，就被人给叫醒了。
眼皮很沉，费力地一眨，居然望见了沈郁的脸。
此刻，对方面色苍白，眼睛里透着股令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季霄渐渐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他怕预言成真，到头来，自己取代魔族，成为一个刽子手，于是便提前给自己设下“天魔咒”。
这样一来，最多害死一两个人，他就会死在这里。
以此为代价，换取这一处世界本源的恢复。至于剩下的事情，不管景浩言能不能做得到，师兄一定做得到。
没想到的是，师兄及时赶到，还让自己恢复了清明。
季霄笑笑：“师兄，你来了。”
远处众人见状欣喜不已。
“怎么样了？”
“季先生恢复了么？”
“刚才那个就是地球本源之力吗？”
“太好了！不愧是沈道长。”
……
季霄感觉眼皮真的很沉，很想睡觉，周围却吵吵嚷嚷的。于是他用了带有几分抱怨的口气道。
“师兄，我好困。”
“这里好吵。”
“困了就睡一觉。”
“有师兄在，没事了。”
沈郁温声说着，仿佛身受重伤，衣裳被血染透的不是他，而是季霄。
季霄闻言嘴角一牵。
是了，有件事纵然嘴上不甘，心底里却不得不承认——
放眼世间，大概也只有沈郁身边，他才觉得自己可以暂时不必撑起局面，稍稍地歇息一下。
这么想着，季霄安心地闭上眼，竟是直接睡着了。
沈郁将他拦腰抱起，转过身。身体稍顿，眼神一动，佩剑便自行收回。
然后，在山海谷众人、蓬莱众人、邵宇与沈晓晓的齐齐注视中，沈郁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抱着季霄，转瞬间消失不见。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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