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碎难全（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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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
“幸会。”
虽两人礼貌地互相问候，我侧眸却能瞧见钟离溪藏在眼底的嫌弃。
他是真不喜欢李益呢。
“大家以后都是邻居，难免会有打扰到的地方，还请包涵。丫头——”
钟离溪一抬手，示意该我上场了。
“知道了公子。”我笑着走上前，把手中的纸包递到郑净持的手里，“这是我们家公子准备的礼物。”
“这怎么好意思。”郑净持笑着没有接过手。
“小小薄礼，还请见笑。”钟离溪添了一句，郑净持才接过了手。
对方并未邀请，初次拜访的我们未能进门，只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
直到我们说了要回去，李益才说下次有空要请我们进去坐坐。
下次？要什么下次！
我现在就很空啊！
“这样就行了吗？”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后，钟离溪望着有些不高向的我，“李益没认你，你也没能见到霍小玉。”
“我知道，一点一点来。不能着急……”我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李益总共见过我没几次，虽然偶尔说过话，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霍小玉，认不出我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是没想过，反正我只是去打个招呼。
不管谁把这件事告诉霍小玉，她身体里的猫妖一定会在意的。有很大的可能会想要来调查，那个时候我在找个机会和霍小玉“偶然相遇”，便再好不过了。
这样不仅能让她消除顾虑，我也能非常自然地再次融入霍小玉的生活中去。
“刚刚是谁说今天晚上非常重要，是李益第一天搬到霍小玉家有很多事情要去了解的。”
钟离溪凑到我耳边小声嘟囔着。
“不要打击我的积极性！李益认不出我，我也没办法啊，”我眉头一皱，连忙推开了钟离溪，又装作很嗲很傻的样子说着，“难不成我装作和他很熟的样子，咦，这不是经常去暖春阁的李公子，怎么在这里遇上了？好巧哦。”
“傻丫头，”钟离溪手中的折扇一下敲中了我的脑袋，“就知道你布局不精，所以我已经提前帮你筹划好了。”
“筹划？”
“啊！哪里跑来的野猫——”
不等我问钟离溪他筹划了什么，隔壁便传来了郑净持惊恐的叫喊声。
我看着围墙又转过头看了看钟离溪，努力地想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去。
“你干的？”我想了好一会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能指着围墙问道。
钟离溪笑了笑点了点头看着我：“好像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看着我依旧坐在位置上，钟离溪不由推了我一把，用眼神示意着霍小玉家。
“你愣着做什么？我的小丫鬟呀，还不快去把主人的宠物领回来吗？”
钟离溪这么一说，我才顿悟过来。
这只猫是他故意放到霍小玉家去的，这样我便可以借着寻猫的借口再次去到霍小玉家，就又有了一次可以见到霍小玉的机会。
我之前把苏漠告诉我的故事同钟离溪说过。
也说过自己猜测猫妖这么做是为报恩，可能是曾被郑净持或是霍小玉救过。没想到郑净持居然怕猫！
那么，这只猫妖想要报恩的人就绝对不会是郑净持了。
毕竟她怕成这样，见到了躲还来不及，哪里会伸手去救呢。
“不好意思，请问有一只猫跑到你们家来了吗？那是我家公子的猫！请问能让我进去把猫带回去吗！”
我站在霍小玉家门口一边敲门一边高喊着。
在我来的路上，这边就已经没了声响，想必这来捣乱的猫已经被制服了。
我敲了好一会，叫得喉咙也微微发干，屋子的门才被缓缓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霍小玉，她的衣着和妆容比起在暖春阁的时候更加的淡雅了。
乌黑的发间虽没有过多的修饰，可这规矩端庄的模样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瞧不出半点的风尘气。
霍小玉看到我的那瞬十分的吃惊，言语间是止不住的欣喜。
“忆儿！刚刚就觉得这个声音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只猫是你的？你离开暖春阁了？你刚刚说的公子又是谁？你现在怎么样？”
“小玉你一个一个慢慢地问，这么一下子我怎么能全部答上来。”我笑着望着她，也装作惊喜的模样，“真没想到，小玉竟然就住在我的隔壁呢。”
“住在隔壁？”霍小玉稍稍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我不是把地址写给你了吗？”
糟糕，我竟然忘记这一茬了！
“小玉留给我的纸条我一直贴身放着，后来洗衣裳的时候忘记，已经模糊的辨认不出字了。”我装作叹息了一声，“不过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又遇上了。”
“你啊，还是这么马虎！”霍小玉笑了笑，没有再多询问，“不过这只猫突然窜出来，可是把大家都吓坏了呢。”
那只黑猫十分温顺地窝在霍小玉的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自己垂下的尾巴，闭起了眼睛，模样显得十分的惬意。
霍小玉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帮黑猫顺着毛，侧过头问到我：“对了，这只猫叫什么？”
她这么一句倒是把我问住了，这猫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公母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叫什么。
“叫……那个它叫……咪……”
咪咪才说了一个音节，我明显能感觉到黑猫往我这里瞪了一眼，连爪子也从肉垫里探了出来，像是在说“你敢给我取这么俗的名字试试，我立马一爪子挠上去！”
瞧着它的模样我愣了愣，随口重取了一个名字，“它叫黑黑。”
“heihei？”
“黑色的‘黑’，”看着黑猫的瞳孔竖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和霍小玉解释道，“它不是浑身都是黑色的吗？我就这么叫它！好记又形象啊。”
“原来你叫黑黑啊，”小玉搔弄着它的小下巴，黑猫在她怀里立马翻了个身，发出了咕噜噜很享受的声音，“以后可别这么调皮了，去你主人那里吧。”
小玉有些恋恋不舍地把黑猫放在了我的怀中。
可这猫在我怀里却不像在小玉怀中那般温顺，动弹不停，钻着空子想要逃。
我有些费力的压按住它，胳膊上还是被挠了一下。
我的衣衫并不厚实，很明显感到刺痛，抬起的头还必须带着笑容看着霍小玉，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这样抱它的方式不对，它会感觉不舒服的，”霍小玉看着我费劲的样子，一边抚着黑猫的头，一边手把手地教我正确手势，“你有事没事帮它顺顺毛，像这样挠挠它，它就会喜欢和你亲近了。”
经过霍小玉一番教导黑猫在我的怀里也变得乖巧了起来，我轻抚着它的后背多少也是有些欣喜的。
“小玉你好像很喜欢猫的样子，怎么不自己养一只？”
我这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话，霍小玉却明显呆愣了一下，久久没有回过神。
“小玉？”我又唤了她一声。
“哦，没什么，”小玉有些勉强地笑着，“只是娘亲怕猫，而且……”
“玉儿，怎么了？”
李益像是等了很久不见霍小玉回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因为李益的出现霍小玉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之后霍小玉也没有在提及，单单看霍小玉刚刚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没听到不仅仅只是另外一个理由而已。
这个李益的出现似乎又让我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十郎你知道我遇上谁了吗？”霍小玉看着李益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原来早些时候你和我说的新街坊是忆儿呢！”
“忆儿？”李益皱眉思考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想起来了，是之前服侍你的那个小丫鬟吧。果真是人靠衣装，稍稍打扮一下竟然出落得如此漂亮，难怪第一眼没能认出来。”
李益走到了霍小玉的身侧，上下打量着我。
虽然李益的嘴角还挂着笑，语气却不是非常的友好。
“忆儿本就天生丽质。”霍小玉并没有听出李益那句话中微妙的成分，只是被这么一提醒不由多看了我几眼，“不过忆儿看起来还真像是富人家的小姐呢。你家主子待你不薄呢，这倒是让人放心的消息。”
糟糕！被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我虽然尽力地在装作一个小丫鬟的模样，可图着舒服穿在身上的云锦竟然忘记换下来，难不成这个李益是在傍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吗？
这才没有认我？
“我……我家公子把我当做妹妹看待呢。”我沉下一口气，大方回答着，并迅速地转开了话题，“不过没想到李公子和小玉已经住在一起了呢！”
吾师有云：别人找你麻烦的时候千万不要乱了阵脚。千万不要立马反驳，这样会显得很不稳重，也没有一点气量。千万不要露出任何对方想看到的情绪表情，你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吾师还云：只要在适宜的时候不经意“捅上一刀”，看着他或难堪、或羞愧、或者大怒，此仇就算是在暗爽中报过了。
果真，李益听完我这句话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不再敢和我对视了，目光左右避闪。
“十郎只是暂住在这里，这样也方便我照顾。”霍小玉笑着，虽然脸颊有些发红，回答的却也清楚，“我之前也同你说过的，家中老宅房间是有空的。”
“喵～”
我怀中的黑猫就在这个时候蹭着我的手背甜腻地叫了起来，似是在催促我离开。
“那么小玉、李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有再多留，“等有空再来找小玉可好？”
“随时恭候。”霍小玉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