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碎难全（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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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她被妖附身了？”在明白钟离溪话语里的意思后，我震惊地望向他，“怪不得白天的时候你会问李益喜欢的是哪个霍小玉！”
“一开始见到丫头的时候，我就察觉这个女子不太对劲了，可说那是妖气也太过繁乱了。听你说黑狗血没用的时候我就猜是被妖附身了。妖和人共用一个身体，那小妖的道行又不高，难免不好控制自己的气息，你这才有所察觉。”
“那她……是猫妖？”
刚刚在屋顶上的时候，钟离溪似乎提到过猫耳朵，加上刚刚她跃上房顶的动作很轻盈，我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不离十。”钟离溪点了点头。
“……”
我这真是出师不利啊……
若只是凡人的话，有关霍小玉的记录内容只要熬个几年基本也就有个大概了。
现在居然冒出了一个猫妖，还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猫妖，光是搞清在霍小玉身体里说话的究竟是霍小玉还是那只猫妖就已经够我受的了。
“你说长安这么多千金小姐、公主郡主不附，她为什么偏偏要附在霍小玉身上啊！附身在霍小玉身上能有什么好处？”一想到之后要面临种种的难题，我有些焦躁地挠起了自己的头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附身上去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钟离溪扭过头看着高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对方似乎也开始戒备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我的脑子早已乱做了一团，无法冷静地去思考问题，只得一跺脚一声低嚎，“大不了破罐破摔！”
不过，这就算真是破罐子我也不能摔下去。所以口头上发完了牢骚，我还是把自己困在了屋子里，想了一晚上的对策。
虽然直到天明，我也没有找到可行的方法。
不过在一夜的思考后，我倒是能分出两个“霍小玉”的性格了：
我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比起另外一个来说活泼很多，多少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做什么便会去做，没有太多的顾虑。
另外一个则温顺乖巧得多了，虽也没有对她人言听计从，却对自己的身份有明显的自卑感。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李益的关系，霍小玉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看起来只是第二个出现的频率高了些。或者说，只要是和李益接触，出现的都是那个有些自卑的霍小玉。
要是能弄清楚哪一个是真的霍小玉，我需要记录的内容就清晰多了。
“那么和李益接触的那个应该还是真正的霍小玉。”听着我的话钟离溪分析道：“猫可不是什么性格温顺的动物，做什么全凭自己高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调查一下。”我点头道。
“不用把那个猫妖赶出去吗？”听着我的话，钟离溪轻声地问了一句。
“我是执笔官，又不是捉妖除鬼的仙人道士，”我摇了摇头，“我只需要记录最真实的情况，一般不能随意插手，更不能更改故事的发展方向。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了解一下这猫妖为什么偏偏挑了霍小玉附身。”
“执笔官还真是辛苦呢。”钟离溪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我情愿和苏漠调换记录的内容，”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声嘀咕了一句，“以为一次只记录一个故事，还是只守着一个人方便一些，怎么就偏偏遇上这么棘手的情况。”
以凡人之躯对抗凡人我多少还是有些胜算的，现在竟然要我以凡人之躯对抗妖！这弄得不好哪天被发现了，那猫妖一爪子拍下来我还不少半条命？
“不要太担心，不是还有我在吗？”钟离溪揉了揉原本就被我那自己抓得乱糟糟的头发，十分宠溺地说道，“虽然其他的事情不能承诺，不过我至少能保证让你完好无缺地回去，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
“……”
◇
虽然我一天前还雄心壮志，抱负满满，可是这理想和现实之间也是有差距的不是？
所以在这过去了的大半天里，我除去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看风景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可以做的事。
这可不是我方不拼命、不用生命去记录，而是这就一条命明显不够敌方塞牙的啊。
我想着昨晚上霍小玉攀上墙查看的样子，我就算是坐在院子里还是挑着极其隐蔽的地方，不敢太过放肆，生怕她突然想在院子里练练身手，再次翻上来，就瞧见这个本因无人的屋子里住了一个“老熟人”……
我这种全身心戒备的状态一直到隔壁传来了霍小玉的琴音，才放松下来。
我四肢八叉地躺在了草坪上，舒了一口气。
“丫头，做什么呢？”
我还没能放松一会，就瞧见一张贴近自己的脸蛋，我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地叫了起来：“呀啊——”
“你这是想撞死我吗？”钟离溪揉着被我额头撞到的下巴和我拉开了距离。
“你才是，想吓死我吗，突然就……”我拉开了嗓子，却在瞧见围墙的那一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没关系，她听不到的。”钟离溪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了隔壁，笑了笑，“这整个宅子我都已经布下了结界，无论你怎么吵怎么闹，结界外的人都不会感觉到。”
钟离溪消失了一个中午，就是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谢谢。”
“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虽没有露出笑容，表情十分温柔。
“对了，我们之前见过对吧？”我回避掉他的目光问道，“那我们见面的场景，是怎样的？或者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你想要保护我？这些……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我一直都没来得及向钟离溪询问这些的事情。
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帮我。
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个有能力且愿意帮助我的人在，感觉是很不错啦！
可我这样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恩惠总是不太好。
钟离溪说他见过我，我却记不起来。如果是因某些溯源导致他出现在这里，就算只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也得尽量详细地了解一下比较好。
“这种事情当然要你自己想起来才行。就像你手中的记录，什么都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才能不受到外界的干扰，得出不偏向任何一方的结论。”
不知道钟离溪是不想回答，还是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反正在我第一次询问的时候，他只是笑着告诉我这些。
“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你慢慢去想，慢慢回忆，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就算一直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反正……算了，剩下的不说也罢。”
我没有问出答案，却因为钟离溪的这句话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他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我自己去想起来了……
◇
长安城里最炎热的季节已经过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的树丫已经零零散散的没有几片落叶可以掉了。
虽然阳光依旧暖人，却还是少了夏日里的那一份清新。
钟离溪买下的宅子里就住了我和他两个人，没有人打扫，仅是几天的工夫，枯叶已经在院子里铺下了厚厚的一层。
在这上面每走一步，从脚底传来的也尽是碎裂的声音，无端让人产生一种伤感的情绪。
我寻不见可以做的事情，只是懒洋洋窝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眼前秋日萧条的景色，思绪却不知道在何处游离着……
“这里果然有问题。”
我剥着瓜子往嘴巴里丢，眼睛就瞥见了突然出现在这院子里的苏漠。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抢了先，呛得我瓜子仁卡在了喉咙里，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我把右手握成拳，狠狠锤击着自己的胸口。
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里的瓜子仁给敲了下去，我便怒瞪这罪魁祸首：“不要突然冒出来好不好！你是想吓死谁啊！”
苏漠没有理会我，他目光环绕屋子一圈，又打量了我几眼。
“看起来，你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他的语气满是嘲讽，嘴角还带着冷笑。
什么自愿不自愿？
我又不是被人关押起来了。
我没能理解苏漠的话，只是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待在这里这段时间，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窝在这个小院子里，想着今后对付霍小玉的对策。
其间我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苏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这小小的宅子来了第一位客人呢。屋子简陋，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我和苏漠互相抛出的问题没人回答，钟离溪便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在瞧见钟离溪后，苏漠就猛地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后，戒备望着钟离溪。
“兄台何必谦虚，你的结界本就设得非常结实，我想传个消息都传不进来，怎能算是简陋？”
虽说先前见过一面，此时的苏漠对钟离溪没有半分好感，语气里也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