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且将新火试新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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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阳倾洒,清风微和,带着花草一伴起舞,不时有几缕绿草轻舞升空,飞向远方,消失在碧蓝的晴空中。
差不多已是晚晴,时不时有鸟雀扑凌腾飞,在天空中展翅翱翔,只剩一些尚在休憩的鸟雀,奇怪地看着树上之人。
此时她正把双手叠在身后,闭目养神,柔顺的青丝缓缓垂落而下。
斜阳透过树梢,映在她带着柔和笑容的脸上,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种魔力,从容,又有种淡然、清闲。
偶尔,有几只鸟雀停在她肩上,活活泼泼地上蹦下跳,轻展羽翅飞到树梢上,又偶尔再跳回肩处。
下一瞬,一股淡淡的冷香倏地侵袭至鼻尖,她瞬间警觉,极快地睁开眼,却只见树底下有一袭蓝白儒装蹁跹曳风,背景清雅,满方天地之间,恍如只剩他一人遗世独立,却也面冠,如玉。
眸底泛出几分兴味,她猛地跳下树梢,直直落在那人身后。
和刚才惊鸿一瞥的背影一样,她虽然离人更近,近到能看清他儒装袖口的缠枝幽兰暗纹,仍觉得眼前之人遥不可及。
月猗又走近一步,扬眉一笑,“可否请仙友告知一下名讳。”
随话落,正要抬步离开之人的身子猛然一僵,蹙眉极快地回过头,碧茵之中,一双琉璃色的眸子转顾而来。
仿佛是最干净的琉璃色,在满树花蕊中烨烨生辉,琉璃色的眸光落在华裳身上,他缓缓启唇而道:“傅泠崖。”
月猗心口不觉一揪,他长眉入鬓,浅唇潋滟,那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像要把她的灵魂吸尽。
月猗答他,“町兰水榭涿玉君,傅泠崖。”
傅泠崖面色冷淡,眼中,却极快地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有何贵干?”
她浅浅勾唇一笑,“听闻涿玉君灵力仙法臻入化境,月猗不才,想请教一二。”
傅泠崖的瞳眸微微一缩,“你说你名唤月猗,可是姓司?”
语气里,暗藏一抹期翼。
月猗一愣,压下心底淡淡的异样,“我姓司,名月猗,乃锦城人士。”
听言。
傅泠崖不禁握紧剑柄,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后恢复冷静,旋即回身就要上剑,却不防被月猗一个晃身拦住他的去路。
离得有些近,傅泠崖从不允人近身,猛退一步,单手横在胸前,“我以为姑娘至少应该是个知礼之人。”
月猗闻言,轻扬眉梢,大笑一声,“月猗只不过是想讨教一番,涿玉君应当不会拒绝。”
傅泠崖却依旧冷淡,“不打。”
“可月猗是真的很想讨教一番。”话未落,她毫无预兆地抬手一弹。
红芒扬绫,似锦似缎,像有无穷后劲,直逼着傅泠崖往后直退十几丈。
傅泠崖遇月猗突然发难,却不见惊慌,他急退一阵,挑准时机一个飞快地旋转偏身,同时挥出一道蓝霜将减势之物冻在半空,指尖凝力,做出单手开弓的姿势,灵力缓缓涌动加持锁住那条红绫。
几声爽笑由远及近,转瞬已至耳边,月猗瞬间追到他身前,“看来涿玉君的灵力修为,确实高超。”
傅泠崖偏身退开一步,冷冷地注视着月猗,“你已试出我打你不过,可否让路?”
“不可以。”月猗含笑眯眼,“一招不够,方才你只用了一道蓝霜,我想要你出剑,真正与我对打。”
“不打。”傅泠崖回手在虚空中伸开五指,一直跟着他的揽月剑闻令落入主人手中,他无视月猗跃跃欲试想要打架的热情,冷淡地送剑入鞘。
“你怕我?”月猗恶意陡生,摸唇调戏。
“我说怕你,你便可以让路吗?”他面无表情地迎着月猗的视线。
“不可以。”月猗咧开牙,笑道。
“若我偏不打呢?”傅泠崖突然俯近身子,逼视着月猗。
傅泠崖好似极厌与人近身,说话时与人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甫然近身,亦令月猗心神一荡,对刚才就一直拒人千里之外的他,突然接近她有微微的错愕。
可他口言不打,实是要打,揽月剑突然发难,脱鞘而出,因两人离得很近,一出鞘便直击月猗的要害。
月猗眼睛一眨,不躲不避,指尖凝光,定住已刺破衣带的揽月剑,她浅浅挑眉,也不打下剑,仍由揽月剑停在胸口前方几寸之远,挑衅地望着傅泠崖。
可下一瞬,停在她胸前的揽月剑柄处却有霜花迅速泛开,比冰雪寒冷数倍的蓝霜从胸口处眨眼之间爬满全身,月猗登时被他冻住手脚,宛若一团冰雕,不得动弹。
傅泠崖也不收回揽月,得手之后,回身便撤,倒退向后急飞,视线却一直警惕地凝在月猗身上,夭夭花蕊之中,绝丽女子一身墨裳红裙,格外惹眼,飞出很远,那片红裙蹁跹舞在花海里,迎风招展,让人无法视而不见,如同那年之人。
下一刻,蓝霜霎时炸开,四散而去,月猗稍稍活动一下冻得略微僵硬的手腕,不由撇嘴。
傅泠崖,看来无论过去多少年,你依旧还是一块冷冰冰的木头。
她的身旁,玄色之人静静而立,不置言词,仿佛外界对他皆无法构成一丝影响。
一道细小的爆破音倏地响彻耳边,月猗随之侧眸,只见系在腕上的青华铜铃瞬间炸裂开去,湮没于空。
可好在她的速度很快,快如迅雷,却也慢却一步,手中只是堪堪抓到一片碎片。
侬丽的眉梢不禁拧紧,月猗无奈地扶额,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和一丝极浅的担忧。
谢菡,你最好保证你有急事,否则我定会让你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纤秀的身体一跃,瞬间不见踪影,唯留一抹缓缓消散、赤乌之色的轻烟,和满地簌簌而落的层层花蕊。
可月猗却并不知,在两人离开后的不久,刚刚还一脸冷漠、生人勿近的涿玉君驾剑匆匆而归,呆呆愣愣地站立在满树花蕊之下,手中轻巧又柔地捧着那一团被她震碎过的蓝霜,仿佛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少顷,他像是终确定什么般,唇角稍稍勾出一抹笑意,虽极为浅淡,却如同清风霁月,惊艳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