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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叶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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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徒儿。”将胡生劝解开后,金蝉子轻拍了拍胡生的肩膀,待胡生起身后两人一同向膳厅走去。

高傅青招待得比前一天晚饭热情的多,与猪八戒交谈甚欢,而猪八戒也没耽误着吃,把肚子填得鼓鼓的,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长嗝。

经过一系列的事后,待几人吃完斋宴天色已大亮。

“高员外,这几个包子……不吃便浪费了。不如,让小生我带走吧?”

高傅青循声看去,发现金蝉子正端着一盘子剩的四个素包子,眼神炯炯地望着自己。高傅青被金蝉子的滑稽行为搞得哭笑不得,赶忙大度地说道:“当然可以,小兄弟。这桌子上的斋菜,都随便拿!”

听闻高傅青的话,金蝉子一喜,感激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几个素包子便足够了!多谢高员外!”

而后,高傅青与猪八戒先行起身,向高傅青为几人安排的卧房走去。

金蝉子看着高傅青在前面走了一会,将盘子端给胡生,说道:“徒儿,为师知道你想做什么。快去吧!”

胡生接过包子,重重地“嗯”了一声,接着转过身向高府外面跑去。

金蝉子看着胡生跑远,才笑着站起身,向卧房走去。

……

胡生捧着一盘子的素包子,飞快地跑出高府,往远处跑去。

经历了这么一个紧张刺激的夜晚,基本全庄的人都回家补觉休息去了,偶尔有几个勤快的乡亲要抓紧时间去做农活,扛着锄头往地里走去,看到胡生也只是恭敬地打个招呼,或点头微笑一下。

胡生一口气跑到一个破旧的院子前,简陋的木门紧紧地关着。

没错,这便是叶大娘的家。金蝉子为胡生讨了这些素包子,也是看出来了胡生对叶大娘的关心,顺手而为之。

此时,叶大娘家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紧闭院门,还上了锁。这几户邻居知道了叶大娘是妖怪的事,哪还有胆大不要命的敢回家,都跑去庄里的亲戚朋友家躲着了,就等着午时一到,赶紧把这妖怪给轰出高老庄。

胡生站立周围的这片地方,与庄子上其他的地方相比,寂静到诡异,萧瑟到可怕。

由于周围没有人,胡生便不用再顾及什么。胡生“咚咚咚”地拍了三下木门,大声地说道:“叶大娘,小僧是净坛法师的徒弟,名叫胡生。”

可里面没有丝毫的回应。胡生又拍了拍,继续说道:“叶大娘,小僧给您送吃的来了。麻烦您开一下门,让小僧进去可以吗?”

等了一会,胡生还是没有等来叶大娘,只好边朝里面说着:“叶大娘,冒犯了。”边推开木门,进到院子里。

胡生昨夜进来叶大娘家的院子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加上心里有些紧张,所以并没有仔细看。此刻再进院子,才把周围都给看清楚。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有条不紊,干干净净。鸡窝圈在院子左手边的角落,里面却只剩下两只鸡在胡乱地叨着地面找寻食物,估计其余的鸡都被修足之前给吃掉了。

院子中间有一个大石磨,石磨边上放着四个小木凳。看来叶大娘平常是将这石磨也当做桌子用,也很方便省事。

胡生一边观察着一边向前走,走过院子中间的石子路便到了屋子。屋子的门虚掩着,胡生心想叶大娘便在屋内,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是两口锅,后面有两个屋子。胡生走进一间屋子,突然发现叶大娘便坐在屋内的炕上。

叶大娘一言不发,仍是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地坐在炕沿儿上。胡生没做准备,猛然间被吓了一跳。

胡生小心地看着叶大娘,说道:“叶大娘……小僧是净坛法师的弟子胡生。师傅说您一夜没吃东西,相比一定饿得很,特地让小僧来看看您。”

叶大娘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陡然一转,转到胡生身上,直勾勾地盯着胡生看。

胡生被叶大娘空洞无言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便开口说道:“小僧……小僧就把吃食放在这了,叶大娘。小僧告辞……”说完,胡生将怀里的素包子取出,往炕上一放,扭头便要走。

虽然胡生很关心叶大娘,可胆子也确实不大,叶大娘这反应着实让胡生害怕,还不如赶紧走了的好。

没想到胡生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叶大娘的声音:“小师傅……我的儿子,他真的被妖怪吃了吗……”

这一夜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叶大娘的声音也变得粗哑不堪,可言语中还是透着对儿子深深的怀念,和最后的一丝希望。

胡生回过身来,看着叶大娘终于有了些色彩的眼神,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难过,思衬了一会,胡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叶大娘……您的儿子,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叶大娘,您也该振作起来,继续生活下去了。”

胡生说完话,抬头看向叶大娘。

只见叶大娘的眼神缓缓从胡生的身上移开,望向炕梢。

叶大娘的儿子,以前最喜欢睡炕梢了。小伙子火力壮,嫌炕头太热。

想着念着,叶大娘早已经哭肿没了眼泪的眼睛再次留下泪来,却是殷红的血泪。

胡生见状,鼻子一酸,也跟着流下泪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丢了我,可能他们也会像叶大娘这般伤心吧。胡生如是想着。

“叶大娘……小僧的师傅真的拼尽了全力去救您的儿子了,与那妖怪斗法的时候还收了很重的伤。可还是……还是晚了一步……”

两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泪痕挂在脸上,叶大娘终于再次看向胡生。

“小师傅,这不怪你,更不怪你师傅。可能……这就是我儿子的命吧。”

叶大娘已然如此还通情达理,胡生实在想不通为何那样好的叶大娘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安静了一会,叶大娘继续说道:“小师傅,我是妖怪。你不怕吗?”

胡生急忙回答道:“叶大娘,您怎么可能是妖怪。小僧的师傅都说您不是妖怪,再说了,您在这高老庄生活了一辈子,伤害过谁?又做过什么坏事?就算您是妖怪,又与普通人何异?”

叶大娘惨笑了一声,只说了一声:“小师傅,谢谢你。”

谢谢胡生的信任,也谢谢胡生送来的包子。

看着叶大娘再次恢复到之前那样一动不动的样子,胡生便知道叶大娘不会再说什么,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回了高府。

叶大娘什么质疑都没有,也没有愤怒辱骂。胡生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叶大娘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可叶大娘表现得很平静。

回高府的路上,胡生愈发觉得胸闷难过,看到其他的乡亲只觉得都是一个一个的杀人恶魔,铁石心肠。

回到卧房后,胡生终于放开自己,一头扎进床铺,放声大哭起来。

屋中的猪八戒和金蝉子都没睡,而是坐在桌旁。虽然之前吃的很痛快起劲,可吃饱喝足之后猪八戒仍旧对叶大娘颇为关心,便与师傅金蝉子一同等着胡生的归来。

此刻看到胡生情绪如此失控,猪八戒想去安慰一下又不知该说什么,想拍拍胡生的肩膀,可举到半空中的手停了一会又无奈地放下,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金蝉子也没甚动作,只是与猪八戒说了声:“睡吧。”

胡生毕竟一夜没睡,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哭着哭着便沉沉睡去。

……

“小师弟,醒一醒。”

胡生在睡梦中被猪八戒摇醒。原来时间快到人们约定的午时了,众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回来聚集到高府的会客厅中,等着一同去叶大娘家赶她出高老庄。

胡生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勉强清醒过来。金蝉子与猪八戒已经收拾好行李坐在屋中,等着胡生。

待胡生收拾好,三人一同开了门。高员外家的管家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看到门开了,赶紧对猪八戒说道:“神僧您醒了。老爷正在会客厅招待众人,嘱咐我等神僧醒了之后将您三位带到会客厅。”

猪八戒赶忙拿捏起高僧的架势,一手架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说道:“那就,有劳管家了。”

“哪里哪里,这是鄙人的荣幸。”管家深鞠一躬,连忙回身带路走去。

走至中途,经过一个内有一池荷花却无人居住的典雅小院,猪八戒不禁怔怔地抬起头,停下了脚步。

胡生跟着走在最后面,清楚地看到金蝉子拍了下师兄的屁股,小声地打趣道:“你这夯货还真是个情种,这么多年还没忘了与高家小姐的情分?”

猪八戒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抿着嘴唇说道:“如何能忘了……师傅,如果你当年不带我老猪去那西天取经,该有多好阿……”

金蝉子一瞪眼,嗔道:“嗬,还埋怨起师傅来了?你怎么不说当年不去调戏嫦娥仙子阿?那你还是那个英俊潇洒,英武逼人的天蓬元帅呢!至于落魄成现在这样?”

猪八戒说不过师傅,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高府的管家发现身后的几人停下脚步,赶忙转过身问道:“神僧可有何事?”

“没有没有。睹物思人罢了,哈哈。管家大人快快带路吧,到晚了可是不好的。”金蝉子连忙打着哈哈道。

管家虽仍有些许疑惑,却也不好说什么,便继续向前走去。

金蝉子握着猪八戒的一只手腕,拽着猪八戒继续向会客厅走去。

胡生这几日来,也大约知晓了师兄的前事,捂嘴一笑,也跟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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