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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滑比赛场地很小,跟去年九月份的国内大奖赛是同一个场馆。
来看比赛的观众们挺高兴的,因为这样他们可以离选手很近,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对于没有买到门票的大多数人来讲,小场子就很不友好了。
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新疆地处偏远,场馆盖得大了也没有人来,日常的维护和使用都是要花大价钱的,能省点儿是点儿。
虽然是国内赛,但各个项目里都有不少外援,不说花滑的技术监督了,短道和滑雪那边大部分的教练员都是外教,路上遇见外国人的概率特别高。
于谨:“这年头英语不好还不能行走了。”
得亏他这几年好好学了!
丛澜蹲在地上:“我冰刀断了,备用刀你给我放哪儿了?”
于谨惊讶:“怎么断了?”
丛澜:“踢到了。”
她问:“我刀呢?”
于谨连忙去找:“我让陈嘉年带着了……要哪把?金刀还是其他的?”
丛澜:“短节目的。”
自由滑开始使用彩色冰刀之后,丛澜的两个曲目用刀就分开了,是以在训练中也改成了相对应的刀。
“《风暴》是黑色考斯滕,其实用黑刀也好看的。”于谨建议。
黑色在视觉上会显瘦,在冰刀上也不例外。
丛澜:“在冰上滑起来,冰碴子一粘,看着跟半黑半白的刀没什么两样。”
刀刃上面有刀架,这两部分的颜色是可以拼接的,男单里有用这种上部分黑色下部分银色的冰刀的人。
于谨:“但是好看啊!”
丛澜想了想:“那回头我把裤袜也换成黑色,这样比较浑然一体。”
于谨喃喃:“又该有人给你测到底是几头身了。”
裤袜罩着冰鞋,冰刀再用黑色,这样的话,丛澜基本脖子以下全是腿了。
丛澜接过了拉杆箱,检查了一下,用手指摸了摸刀刃,随口道:“那就顺便给他们出个数学题,考考大家的实际运用能力。这刀太新了,算了,我先去磨刀。”
于谨:“小心点啊!”
丛澜:“知道了!”
新刀不是不能用,也不是不好用。
反正临赛前肯定是没旧刀舒服的。
每个队都有带后勤,磨刀师这个工种更是不可能会少的,短道大道他们每一场比赛都要磨刀,还有赛场临时换刀的,他们的器材师特别重要。
花滑这边也是,磨刀很重要,这是他们的武器。
到地方以后看见了不少人,北京队这位师傅丛澜没怎么见过,怕磨不好,她就去找了在首体任职的那位。
刚巧,大家都在。
“澜澜来啦?”
“丛澜丛澜!”
“可以合影吗?”
她一进来就是一阵热闹,丛澜好脾气地满足大家的请求,把刀给了师傅以后详细地说了说她的诉求,这才起身跟人合影签名。
磨好了以后要去上冰试刀,丛澜排到的冰场在晚上,还得过几个小时才行。
她思考了两秒,决定拼一下运气。
万一能蹭个冰呢?
结果去转了转,人家都在紧张地备战,她没办法只能等晚上再说。
试刀不是站冰上左右扭两下就成,丛澜得绕场滑行和跳跃,然后再试自己的节目。
好在jr组比完了,人数少了一半,花滑的冰场也都分给了sr这群人。
晚上训练时,很多媒体来蹲丛澜赛前的最后一次非公开训练,想看看她的状态。
于谨站在场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站着,视线跟着里面的丛澜来回地移动。
媒体们小声地嘀咕着:
“怎么还不跳跃啊?”
“不是说上冰一分钟就开始3a了吗?”
“我这也没瞧见啊!”
丛澜热身迅速是大家公认的,她跳三周的时候很容易隔开两周直接进入最高难度,有选手说跟她同场训练压力大,但对媒体电视台而言,这是最好的噱头,百看不厌。
然而,这次连王萱梅山雁她们都开始跳跃了,丛澜却还是在滑行。
往常绕两圈熟悉冰面就会进行下一个流程,这一次她绕了得有三个两圈,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
滑到于谨跟前,丛澜脚下刹车,冰刀凿出来了一小篷冰花。
“刀不行吗?”于谨问。
丛澜:“有点,我再去磨一磨。”
于谨:“下午没找到冰?”
丛澜摇头:“没有。”
出场下冰去找磨刀师傅,这一举动让其余人惊讶不已,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被许可追踪拍摄的几个电视台的人跟着丛澜一路往外。
等再调整完,丛澜连忙带着冰刀上了冰。
滑行、旋转、一周跳,试了基础的动作之后,她有点适应这个冰刀了,这才滑过去找于谨,问他训练方案。
于谨比了个手势。
丛澜:“知道了。”
从节目里拆出来的接续步在无音乐的状况下于冰面进行着,它没有跳跃那么唬人,但脚底下全是真章。
迟敬涵眼睁睁看着摄像师呆住了,丛澜自远处滑来,她的上半身出现在镜头里,逐渐地靠近、放大。
这个时候该调整距离,拍特写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然而摄像师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串弧线,丛澜低眉抬眸间,纯靠她自己拉近了与镜头间的距离,再近,再近,近到她出画了。
丛澜一溜烟地滑走。
镜头里出现了空白。
迟敬涵:“……”
摄像师仿佛如梦初醒,慌张地调试起他的机器。
镜头终于有了变化,会移动了,追着丛澜跑。
迟敬涵感慨:“你是看入迷了吗?”
连机器都忘记了吗?
摄像师不好意思地:“嘿嘿。”
用肉眼看真人,一时间把摄像机给忘了。
简简单单的训练服,不显难度但实际没几个人敢在赛用节目里放的接续步编排,当丛澜认真地滑起来,人们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从而忘却手里的东西、冰上的其他人。
她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是锤炼千百次后的果实,是七年里不叫苦不叫累所练就的成绩。
“对,冰刀之前断了,我下午磨的刀。”丛澜站在混采区,笑着对面前的几位记者说道,“还好,新刀影响不大。”
“短节目和自由滑的冰刀还是分开的两把吗?”有人问。
丛澜:“嗯。”
“有没有考虑过混用呢?毕竟新刀总是不太适应的,影响到明天的比赛就不好了。”
丛澜:“那倒没有,外界环境时刻在变化,我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迅速适应当前的一切。”
她笑了笑:“我的状态很好,不用担心。”
随后,“丛澜状态良好”就被单独推送了,哪怕是上千名运动员,其中不乏有两届冬奥会的获奖者,更有索契时的金牌选手,但她依然能得到不小的关注。
最关键的是,在宣传部可以说是废物的基础上,张简方搞起来的花滑宣传组,真的很能干。
论起来,可能是不仅不干活还拖后腿的老咸鱼,跟,刚毕业的朝气蓬勃充满理想的大学生,的区别吧!
詹吟瞄了一眼数据,跟组员招呼了一声:“你去找xx要图文,你去推下这个,新闻平台谁在跟?忙起来忙起来,忙完了我申请资金带你们出去大吃一顿!”
组员们:“好哎!”
冬运会一向办得悄没声息,这一次的十三冬,别的不说,花滑是在国际上都备受关注的。
哪怕是国内赛,丛澜的外国冰迷粉丝们依然很关注。
放出来的直播链接有全世界五十多个国家的ip访问,迟敬涵回去了以后,听负责信号的同事感慨花滑出明星选手真不错。
“国外几个电视台还跟我们买版权,这都没干过的事儿,把我们台长都惊动了。”
“青少组比的两天就陆陆续续有国外ip,但可能是后来知道丛澜还没开始比,所以就又退了。”
“我看所有的新闻报道里,只有丛澜的数据一骑绝尘,别人是1她就是1000,花滑原来这么能打吗?”
迟敬涵把手里的p放到盒子里,无奈地摇头。
不是花滑能打,是丛澜能打。
难得换班回来休息,比赛期间记者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他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抓紧洗漱了以后,躺在床上时手机响了一下。
老婆给他发信息,说麻烦给带个丛澜的签名照,要两份,因为他孩子也想要。
迟敬涵:“……”
行叭,我记个备忘。
·
花滑的出场顺序是国内赛的积分,不是不想看国际赛,但每年能出去比的就那么几个人,要是谁有伤了还会缺席比赛,这还怎么看国际赛积分?
这两年丛澜的国内赛都不是全勤,四月份的冠军赛总是会缺席,不过她每次都第一,后面的褚晓彤等人也不是都全勤,加上成绩也会有起伏,所以丛澜的积分还是遥遥领先。
三十余人里,丛澜最后一组最后一位出现。
正经比赛,跟全锦赛什么的都不一样,短节目的前24才能进入自由滑。
这么一安排,十三冬的正式性一下子就提高了。
毕竟,只有四大洲欧锦世锦赛冬奥会这类的a级赛,才有“进入自由滑”这么一个门槛。
丛澜在候场热身,她戴着耳机闭上眼睛过自己的短节目。
不远处是正在跳绳的褚晓彤,梅山雁则是在做陆地上的3lz3t连跳。
第一梯队的众人心态相对来说比较稳,技术难度低的十几人则是忧心忡忡,担心自己不能进入自由滑。
虽然都是注册在籍的职业运动员,但等大家放在一起的时候,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先不论心态,只这个赛前热身,三十多人就很不一样。
进入国家队的那些人,虽然现在都是按照市队在活动,混入了市队的人群里,没有聚集在一起,但是很明显,你一眼看过去就能够分清楚,哪些是哪些。
张简方来这边看大家的情况,一眼过去,心下叹气。
差距太大了啊!
也怪不得都说全国资源集中在了国家队,只看这个小小的热身,国家队的成员当初都是教练们跟队医、体能教练一个个掰着测量数据之后制定的热身方案;
市队的大多是听教练的安排,难免步骤僵硬或者缺乏那个“度”;
更甚者,有的孩子胡乱地做着一些动作,杂乱无章,只是简单的把身体热起来又消耗掉,变冷了、变得没力气了;
再就是慢腾腾的,时不时做两下动作,有点已经看开了放弃了的意思在。
张简方:“……”
都知道要做什么动作,跳绳、拉伸、收紧等等,但跳多少下?按数量还是分钟?活动到什么程度才是最好的?我真的活动到位了吗?
对于业余的人来说,活动开了就行。
可对于专业的竞技运动员,赛前的准备就是为了比赛期间的完美发挥,尤其是丛澜褚晓彤这类要争金牌争前三的。
张简方回想了一下前两天jr组的情况,比这个要更糟糕混乱一些。
“可能是看得太多了。”他叹气。
看丛澜这类高水平运动员的次数太多了,导致他现在对于下面的这群人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数学老师对着学霸闭上眼睛都能考满分然而就是有人考59死活无法及格的人也很不理解,为什么送分题都做不对?
思来想去,张简方觉得还是教练员水平参差不齐,以后干脆再加一场培训吧?就休赛季,那个时间段最清闲。
他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谨还不知道他老大又灵机一动,给他塞了一个大活,正慈祥地看着丛澜热身。
陆地3a做得很漂亮,伤势痊愈的丛澜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凛然之风。
gpf之后到现在,终于把伤养好了,竞技状态也没下跌,快到赛季末了,丛澜的血条反而上涨了。
于谨很欣慰。
·
挤挤攘攘的观众席,没有一个空位。
观看直播的人数不断地上涨,章鱼tv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女单的比赛就在这样的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帷幕。
最后一组的最后六人出场之前,热度到达了顶峰。
【我想知道澜澜的状态究竟是真的好了还是就随口瞎说的】
【她瞎说的次数还少吗,反正我不信】
【其实她带伤上场我也看不出来,我废物】
【赛季末了再加上年纪大了,估计满血不了】
不是满血也差不多,反正不会比gpf更糟糕。
丛澜上午op不错,六练这会儿状态也极好。
她在冰上行云流水地滑动着,3lz的举手姿态也特别的漂亮。
落冰时不远处是褚晓彤,她朝丛澜比了个大拇指。
丛澜笑笑,回了个爱心。
都是自家人,虽然有竞争性,但说到底全是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选手,等在场边的几位教练关系还算可以。
不至于跟外出比赛似的,被其他国家的教练显摆挑衅。
丁教练跟于谨挨着,他笑道:“丛澜不错啊。”
于谨长吁短叹:“膝盖可算是好了!”
他又问:“晓彤的腰伤怎么样?”
丁教练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褚晓彤出3a不是全无代价的,训练量加得猛了,以前又断过韧带摔伤过,髋关节和脊椎都有较大程度的劳损,时间一长,所有的毛病都出来了。
“还有两年。”丁教练低声道。
现在是2016年的1月,后年,2018年2月,平昌冬奥会将会举办。
“三届冬奥啊……”于谨无意识地重复着。
两个孩子志向远大,这很好,也不是太好。
三届冬奥太消耗人了。
六练很快结束,几个人朝着围栏入口这边过来,丁教练拍了拍于谨,笑着摇摇头。
丛澜扣好刀套,扭头见褚晓彤在找扶手的地方,就伸了胳膊让她扶着。
褚晓彤:“谢啦!”
两人并肩往后走,后方冰场上,王萱紧张地准备着她的短节目。
【我原来看不上澜澜彤姐之外的其他女单,今天无聊蹲了整个女单,发现其实瓜队的就壁了其他人】
【对,雁雁王萱她们也很强的,以前都没发现】
【我才知道原来第一组的储备是两周跳……】
【甚至2s都会摔】
【但是第一组的姐姐居然还有个一米七多的】
闲着等丛澜出场,一群人在直播间的评论区交流了起来。
以往总是把目光放在丛澜和褚晓彤身上,见到梅山雁秋翠王萱等人没有3a,就觉得她们也不过如此,认为瓜队的女单技术差距拉得太远了。
当初还有人疑惑,为什么王萱和几乎flop到底的秋翠居然还能在瓜队里待着,这合理吗?
等今天看完了前面四五组的表现,众人方惊醒,不是妹妹们不行,是被他们无意识拿来当对比的丛澜褚晓彤两人,才是格格不入的奇葩——褒义的那种。
与市队的其余人相比,梅山雁真的很强啊!她会3lz3t啊!她五种三周全啊!
【仔细想一想,这水平也很不错的】
【就是赛场太容易抽风了】
【赛场抽风也正常,全世界的女单都抽的……】
【所以还是我们的要求不知不觉间被ll抬高了】
原来不知道自家女单能这么厉害,现在变成了全满贯和各种世界纪录创造者,由俭入奢易,他们迅速地适应了现在的快乐战绩,并引以为傲,顺便也就站在了高处俯视其余运动员。
丛澜喝水似的跳3a,你怎么不行啊
?
你不会3a就算了怎么连个高级33都出不来啊?
褚晓彤都会3a3t了,你们这群咋还在跟3s3t死磕啊?
有点没道理,但却很容易变成这样。
一说不要认为这个技术好练,就反驳道丛澜褚晓彤随便就会了。
被人怼“你行你上”,就嘲讽“我不是冰箱我还不能评价制不制冷了”。
挺乱遭的,人一多,国内的花滑圈子就浮躁了不少。
当然,以前也不是多好。
这次的十三冬,让那些因为丛澜和褚晓彤入坑的大多数人,认识到了原来他们恨其不争气的梅山雁等人,真的已经尽了她们的全力。
【我错了,我还想着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多出难度,原来真的这么难啊】
【能进瓜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原来想着瓜队要是有人能出高级33就够了,没想到现在除了3a3t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有一个人反思,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一多,评论区就变得和谐了起来。
风向真的很好带,说到底,大家都是偏向从众的心理。
从王萱到梅山雁到褚晓彤到丛澜,积分的高低在此时显示出来了技术难度的递增,尽管,短节目只有三个跳跃。
前面四个人结束之后,褚晓彤以版本的3a+3lz3t+3lo,得到了8204分,暂时排在了第一的位置上。
上了80分!!!
褚晓彤的短节目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三个跳跃她做得很漂亮,年岁大了以后身体条件下滑,但褚晓彤不仅没有退步,还越来越好了。
这是褚晓彤得到过的最高分,丁教练开心极了,捻着手串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褚晓彤:“!!!”
好开心啊!
她蹦了起来,捧着自己的脸颊,笑得跟太阳花儿一样。
“呜呜呜教练我82了我80了!”她语无伦次的,在kc区直接哭了出来。
【恭喜晓彤迈入80大关!】
【啊啊啊我们彤彤!】
观众们也high疯了,现场嗷呜嗷呜地叫着。
还有人在问怎么第二才68啊,这差得也太多了吧!
梅山雁:???
已经是我超常发挥了好吗?
这个分数在国际上也是前三啊!
裁判给分真的很大方,goe和p分都多,从前两天的jr组就是了,当时冰迷就谈到了这点。
现在看着褚晓彤等人的成绩,他们发现,这果然不是错觉。
【彤姐p分给了37+,哇塞这个分数是真的高】
【jr也是啊,我对比了一下跟ll当年的得分,p都高了1~3分左右】
【怪了,以前只有对标国际裁判给得更低,今天这是咋了,国内裁判都吃错药了?】
别小看这两三分,跨越很难,需要一整个赛季的优秀,才能在下一个赛季得到裁判的优待。
在裁判席后方待着的张简方满意地点点头。
对嘛,别人国内发大水,为什么我们要对自家选手这么严苛?
赛前开会的时候就说了,要敢于给分,我们家孩子优秀就该有高分嘛!
什么只给一二号选手偏待,顺便压其他选手的分数,有病啊?该多少就多少!
丛澜站在冰上的时候,褚晓彤没急着离开,她站在围栏后面准备看丛澜的短节目。
丁教练见状就没催她,自己往旁边走了走,挨着看台墙根随便一站。
于谨跟丛澜隔着围栏挡板,他率先伸出了拳头:“加油。”
丛澜点了一下脑袋,与他碰拳:“等着。”
旋身离开,蹬冰滑行时身后落下一道流畅弧线。
现场两三千人营造出来了上万人的气势,“啊啊啊”的尖叫声让观看直播的人都忍不住惊讶了一瞬。
孙娅然搭档退役运动员黄曦梦解说,这位是丛澜进入国家队前一年退役的女单选手,跟褚晓彤的关系不错。
“这位我们应该不用介绍了,”黄曦梦笑着道,“丛澜,我们最珍贵的女单之一。”
孙娅然调侃:“之一加得很及时。”
黄曦梦笑了笑。
【也可以不加】
【说澜澜第一,彤姐不会摇头的】
【彤彤:我是澜澜粉丝啊你们不知道吗】
【关于我爱上的运动员也被她同期爱着的这件事】
“《风暴》,对于这个短节目我想多说一下。在今年的大奖赛系列中,中国杯分站、俄罗斯杯分站,以及总决赛,三场比赛中接连破了世界纪录。”孙娅然太喜欢介绍丛澜了,“一个可以说是奇迹的短节目。”
黄曦梦:“是一个炫技与情感结合得极为巧妙的曲目,纵观花滑历史,丛澜的《风暴》当属经典。”
两人把高度架在了这里,且抬得越来越高。
不了解丛澜的路人有点纳闷,觉得这俩解说怎么回事,说好的国人谦虚呢?
【我第一次看花滑比赛,解说都是这个风格的吗】
【刚才几个人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吹啊】
【挺好看的啊虽然看不懂,就是看谁跳起来没摔是吗】
【路人啊?那你们往下看就知道了】
【想了想,俩解说居然完全没夸张】
要搁别的地方,这么死命地夸一顿,难免会在正式开始以后让部分观众失望。
但丛澜不一样。
听到了解说这样的话,大家的感觉只有“会说你就多说点!”,没什么,对她的全然信任和期待罢了。
好在都是相关从业者,深知不能做出提前开香槟的举动,在赛前介绍时只对《风暴》这个作品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拔高,而没有明说“她一定第一”这样的话。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丛澜要是的话肯定比褚晓彤分数高。
但是吧,花滑是一个不确定性的运动,跳跃失误太正常了!
褚晓彤这次的发挥着实不错,了以后她的分数太高了,相对应的,留给丛澜的容错空间就少了许多。
【你总不能因为澜澜今年失误很少,就说她一定吧?不要给孩子这么大压力】
【是一个美好祝愿就行,但要求她必须做到就很没有天理了】
丛澜的短节目纸面bv是3984,褚晓彤的是3896——今年的3t多了02分,褚晓彤的3lz3t是放在后半程的,于是就多了022分,算是白赚,因为丛澜早就不在短节目里放3t了。
分差很小,短节目一直是一个拉不开距离的比赛,女单主要还是看自由滑。
不过,能把丛澜逼到80分以上才能赢,褚晓彤真的很厉害。
现场就有人边看丛澜边说:“我真的太喜欢稳定发挥的彤姐了!”
谁不爱呢?
自从2013年世锦赛支棱起来为索契冬奥夺得三个名额了以后,大家对于褚晓彤的期待就再度明亮起来。
他们想看爆种的褚晓彤,想看能好好完成曲目的褚晓彤。
特别特别的想看。
可能是陪着她经历过低谷和巅峰,所以情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
哪怕是后来入坑花滑知道褚晓彤的,看过了她的成绩起伏,也会隐隐生出一抹担忧。
所以大家才会对她上赛季成绩下滑那么的难过,生怕她到了竞技生涯末期,马上就要退役。
幸好没有。
丛澜在北京的第一位教练,老黄,这次也在比赛现场。
“澜澜真是长大了。”他感慨。
一见面一变样,每一次都特别漂亮。
同伴笑了笑:“可不是呢,17岁的大姑娘了!”
17岁的大姑娘看上去还是小,站在冰面中央扭了扭脖子,低头的一瞬间就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
有人喊了一嗓子“丛澜加油”,她不为所动,恍若无闻。
踏入时光裂缝,穿梭虫洞,光粒凝结在时空之中,这一瞬,有人见到了风雪、冰山、绝望,他们追随着丛澜而去,在她的羽翼之后,见到了天极之南。
黑色幻影与冰白交错,3a盛放于冰上,轻巧温润不失力道,有风雪狂怒着赶来,丛澜顺手裁下,困其于燕式转里,那一跳接,那一旋转,仰燕问天,侧燕沉着,她在暴风雪中为大家支起来了一片宁静天地。
1800平米的冰面,唯独她所在的这块小小地方,是安宁的,是静谧的。
每一次的阐述都不尽相同。
因为人在成长着。
从决绝挑战到护佑,丛澜用半个赛季丰富了她的《风暴》。
极夜长风跨越冰原,带来了无尽黑暗。
冒险者在此陨落,探险家燃起灯火,于浩瀚平原上被层层冰雪淹没。
冰川折射着的,不是极夜显示的璀璨极光。
是人类前所未有的梦。
丛澜在纯白之间站立、舞蹈、旋转,她在联合转里如风如雪如极光,镜头自上空扫来,长边三分之二处的位置上,她是星辰闪烁。
我带你看冰川巍峨,我带你看极夜幽暗,我带你看雪虐风饕,我带你在这嘈杂危险的世界中,赏独一无二的景色。
3f3lo腾飞转换,连跳流畅得像是一笔写就,联结、交织,倒映着一片纯白,载体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是丛澜。
她也不是。
她将光线捕捉,她把现实与虚幻打碎又糅合,所有的光都在碎片里汇聚,映射着一个又一个的世界。
这是饱富情感的连跳,当属最佳。
黑暗裹挟着巨大的危险向丛澜涌来,铺天盖地,避无可避。
踩着它上去!
3lz一跃而起,接续步紧随其后,单足步法串在冰上留下痕迹,就像是坠落的星辰撇下的长长拖尾。
这一刻,四面维度尽皆延展,苍凉寒峭浸入骨髓,人们不由得一抖,似乎自己的眉毛、眼睫都凝了霜雪。
穿过黑暗会见到光亮吗?
穿过暴风雪能看见安逸吗?
“嘭”的一声,冰川裂开,破冰船推开碎冰,微光也就沁了进来。
暴风雪过去了,寒冷中开了一朵名叫躬身转的冰晶,视野变得清晰起来,一望无际的山川连绵不绝,这一次,冰雪之上留下的不再是一串孤单的脚印,而是一队人的温暖。
贝尔曼旋转的留白,是永恒的。
在这定格的时间里,人们看到了新的一天正在冉冉升起。
丛澜放下浮腿,双手叉腰,微微喘气。
她向四周望去。
见到丛澜看来,现场的观众才恍然惊醒,立刻起身欢呼。
那短暂的寂静是热闹的前奏,不足一秒的时间,可能只是一个跳跃的空中读秒,但却漫长得让人无法忽视。
孙娅然:“被惊呆了,忘记了短节目已经结束,也忘记了要马上给出反馈。我们总是说,花滑是美的,是在冰上雕刻,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华丽,丛澜做到了,她甚至一直在超越。”
黄曦梦:“因为对美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孙娅然:“得天独厚,这天赋是后天难以锻炼的,丛澜站在冰上的一刹那,就已经阐释了什么叫做花样滑冰。”
黄曦梦:“其实竞技项目里有一句话叫做,比你有天赋的还比你努力。我相信,如果丛澜不是这么努力的话,也做不到现在的成绩。”
孙娅然:“当然!”
不能太迷信天赋,但又离不开天赋。
孙涵涵奋力地在观众席上扔着六七个玩偶,场地小就这么点儿好处,她都不用跑到最前面去丢。
本来只想扔一两个的,结果朋友们都没抢到门票,然后就哭唧唧地拜托她帮忙扔礼物。
孙涵涵:……
为了减轻她的压力,几位同好朋友们联合起来凑了包裹发到了新疆,运费都能单独再买一只玩偶了!
孙涵涵到了住宿的酒店,同时领到了她在前台的包裹,超大一箱子,拆开后都不敢放气儿,不然她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呜呜呜崽崽好棒!”孙涵涵激动地小声尖叫。
半个冰面都被五颜六色的各式礼物给遮挡了,观众人数不多,但这阵势半点不输c时的大场子。
褚晓彤没提前离开,丛澜一下冰她就上前抱住了丛澜,直接让丛澜冰刀离地,带着转了一圈。
丛澜:“哎哎哎!”
褚晓彤放下了她:“澜澜!”
丛澜:“哎!”
于谨:“小心点你俩别受伤!”
褚晓彤轻捏了一下丛澜的脸颊:“去吧去吧等分吧!”
丛澜反捏回去:“嗷!”
于谨无奈地拿着外套,茱迪手里是两把刀套,两人笑着看褚晓彤跟丛澜比心离开,这才跟着丛澜上了kc区。
跟前期国内大奖赛也就是十三冬预赛时候不一样,这次的挡板logo面和kc区做了新的设计,冰蓝与雪白交融,应着雪山和雪莲花。
两只吉祥物玩偶在侧边小桌子上摆放着,一蓝一粉,颜色跳脱得厉害。
但看久了,还挺习惯的。
丛澜褪下了她的两只黑纱手套,接过冰刀套扣上,又接了外套穿好。
“你没给我掏袖子。”丛澜皱了皱鼻子。
于谨:“我的错!”
丛澜侧着身子去掏那个袖口藏进去半截的右边衣袖,挑剔:“下次注意。”
于谨笑骂:“知道了!”
冰面的温度要比kc区这边低一点,所以一到温暖些的地方,丛澜褚晓彤她们就会很容易流鼻涕,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花滑选手出场必带抽纸。
于谨任劳任怨地把刚才放下的垃圾袋拿过来,让丛澜丢进去。
垃圾袋大多时候也是自备的,比较方便,只要带上胶带就可以走哪儿粘哪儿。
孙娅然在直播里解说回放的技术动作,很快,这边一结束那边广播就给了分数。
丛澜竖起耳朵:“不知道多少分!”
于谨估计着不会少,丛澜的技术和艺术感没得挑剔,加上又是国内一号,砍谁的分数也不会砍她的。
但等见到了侧面大屏幕上的分数,他还是惊呆了。
“卧槽……”一声国粹出口,是于谨忍不住的震撼。
总分9164。
孙娅然疯了:“上90了!!!t分5273,p分3891,技术分再度上了50!而且这次的表演分裁判终于不再抠抠索索地给了!”
黄曦梦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解说的癫狂了】
【搭档姐姐这口冷气吸得好真实】
【卧槽啊啊啊啊啊】
不只是解说疯了,于谨都快疯了。
“9164!丛澜!9164!!”他抓住了手里的垃圾袋,无意识地攥紧了。
茱迪抢先一步抱住了丛澜,牢牢地:“你太棒了澜澜你太棒了!”
各种语言乱飙,系统极其混乱。
但哪怕是于谨这种除了汉语和英语都不会的,也能猜出来她在夸丛澜。
沐修竹在后台返祖,褚晓彤也扔着毛巾狂吼,所有人都在为丛澜庆祝。
上90了,这对于女单来说,跟丛澜在赛场上正式跳出来成年组的第一个4t和4s一样重要。
“90了90了90了!”王萱跟梅山雁拉着双手转圈蹦跳。
“呜呜呜90了!”有人哭着落泪,显示屏的画面在眼眶的泪水作用下重叠,数字变得模糊不清,她立刻抿着眼角擦去,复又认真地盯着墙壁上的显示屏,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男单的短节目很难上100,女单的短节目很难上80。
现在,丛澜继一整个赛季的80+之后,得到了90+的高分。
这不止是她个人的pb和突破,这是整个女单选手的未来。
丛澜打破了那扇门,她进到了门里面,挥散了薄雾,冲着后面的人浅笑招手。
她带着雪,带着冰,从一片纯白到了另一片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