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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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鼠，不蓄猫犬。”
空出来的是间阁楼，窄小潮湿，墙壁发霉，并不是很舒适，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讨子神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不应该抱怨这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忍不住想自己身下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板床和被褥灰尘的味道，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会不会好一点。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讨子神很快意识到了这个念头的可怕，毫不犹豫地把它丢出了脑子。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讨子神从床上蹦了起来：“谁？”
“姑娘！”外面传来大婶热情的声音。
讨子神弯着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是李大婶灿烂的笑脸，她身材圆滚滚的，穿着一身枣色的碎花衬衫，红而圆的脸蛋朴实又纯粹。她抱着一篮子东西，塞进了讨子神的怀里。
讨子神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得愣了一下，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红布，里面是一篮子的桃子。油亮亮的桃子饱满而红润，像是李大婶的脸。
“这是我昨儿去买的桃子，过来给你送点。”李大婶笑着解释道。
这显然不是一点的量，桃子上还沾着水汽，怎么看都是大婶刚刚特地买来的。讨子神连忙把东西往大婶怀里塞：“不，大婶这东西我不能要，我也没帮您干什么，还在这里麻烦您。”
“诶，你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没有，既然住在大婶家了，大婶肯定起码让你吃好啊。”完全不给讨子神说话的时间，李大婶继续说，“而且算子之前帮了我们很多，我男人这条命都是算子给的，你是算子的人，给你送点东西也算是了让大婶心安了。”
算子，卜算子，自然指的是卜解，蒋郑的师傅。讨子神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是很好，倒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拒绝了自己的留宿，而是因为一个这种年龄的女孩给人算这算那怎么看都像是骗子。听到大婶这些话，讨子神目瞪口呆，那个白头发白眼睛的姑娘真的能有那么大能耐？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讨子神绝对不会要。
讨子神深吸一口气，说：“李大婶，一码归一码，算子对您的帮助与我无关，如果您一定要送我这筐东西，我也要帮助你做点事情才行。”
李大婶脸上的笑意变淡，从乐呵呵的笑容变成了淡淡的微笑，黑漆漆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这个姑娘一阵。讨子神心里咯噔一声，想：这下完了，没给人家面子，要被赶出去了。又转念一想，无功不受禄，这东西自己绝对不能拿，白拿人东西不安心，在紧张和坚定的双重作用下，讨子神的腰板笔得更直。
“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李大婶说。
“讨子神，讨伐的讨，孩子的子，神明的神。”讨子神说。
“鼠年出生的？”李大婶眉毛一挑。
“是。”讨子神有点扭捏地说。
“不错，是个好孩子，”李大婶转头就走，讨子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那筐桃子呆愣在门口，李大婶，走定几步，回过头笑眯眯得说，不知为何，讨子神感觉这份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既然你说不想白拿我东西，那好，大婶一家八口人，每天洗衣服可是一个大活，你帮大婶干了这活怎么样。”
“好！当然好！”讨子神喜上眉梢，追着李大婶的脚步向前跑去。
“傻孩子桃子先放下来啊。”李大婶笑着说。
“神这个字是万万不可出现在名字里的。
”卜解坐在椅子前，电脑上显示着角色死亡，一片灰白。可以看见队友们在打团愉快的身影，然后打团的队友们也被一个个消灭，从始至终顶上的倒计时只不过过了五秒钟。
“如果说炫神，永远的神那种称号还行，但是这个字一旦出现在了名字里，它就和你的命格挂钩，成为你这一辈子也解不开的结。”
“王，皇，王子，公主，侯，相，都只不过是凡间的不同地位的人，而神不是，神是不能戏谈的。”
屏幕上的对手正在对着蓝色的水晶一顿乱轰，哪怕黑白的屏幕也能想象出各种特效炸在一起烟花一般色彩的绚烂。
在另一个黑漆漆的屏幕上，一句血红的字浮现了出来：“你是这么跟他说的？”
左下角队友正在互喷，一个骂亚索风墙都不会放是不是脑瘫，一个骂巴德大招封队友真他吗傻逼。像是不忍看见这种画面一般，卜解闭上了眼睛，点点头。
“他怎么回复？”又是血红的字，透过眼皮烙在了卜解的视网膜上。
“他说，无论如何那个女孩不应该承受这些。”
“真是圣人啊。”
“可不是嘛。”
卜解睁开眼睛，蓝色的水晶在她的眼前炸裂开来，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失败。”
“热烈又年轻的心啊，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我和他到底谁年纪大。”卜解喃喃道。
“你是他的师傅。”
“这种程度的概念可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灵魂。”
“那他是天生的正义的伙伴？”
“或者单纯的英雄情结？随便吧，他总要知道这世界不是逞英雄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卜解看着面前的战绩，看着亚索送出去的八个人头，说，“就像你再怎么c也拯救不了一盘游戏一样。”
讨子神打扫的地板总是不够干净，当然，是从蒋郑的角度看来。
因为讨子神是用拖把拖的，而蒋郑，是拿一块抹布手擦。
看着蒋郑一个一米八七的男人像千与千寻里面穿着粉色和服小姐姐撅着屁股从一边擦到另一边的演示，讨子神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蒋郑站起身来，在桶里拧了一下抹布，对讨子神说：“学会了么。”
讨子神把下巴放在拖把杆子的顶上，说：“行吧。”
说着，讨子神就要从蒋郑手上接过抹布。蒋郑看着她黑色的裙子，眉心跳了一下。
“......算了，你还是用拖把吧。”蒋郑把抹布从讨子神手上抽走，端着脏水走了。
讨子神：“？”
第二天，讨子神收到了一条工作服，准确的说，是一条裤子。
她这才意识到之前为什么蒋郑不让她用手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