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玉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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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海潆忽觉身后异动，回过头去，一名宫装女子翩然而至，看见她的那一刻，也如蓝袍仙长和洪宴一般微微怔住。
“你是谁？”孟海潆握紧了断尘的剑柄，警惕的看向来人。
宫装女子的目光落在了断尘上面，随即又打量了她片刻，漫不经心道：“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竟去做那梁上君子，也不怕教人笑话。”
孟海潆微愣，这才想起皇后劝阻楚皇时，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妃子，没想到竟也是身怀绝技之人，不过这都是楚皇的家事了，她没兴趣知道。
孟海潆自觉理亏，便抱拳道：“阁下是新入宫的妃子吧，我深夜来此是为探望好友，绝无半点不轨的心思，还望阁下能看在你我同为修行者的份上放我离去，在下感激不尽。”
宠妃嗤笑一声，并未答话。长袖一甩，数条白绫齐齐攻向她。
孟海潆只得运起断尘，几道剑芒划过夜空，白绫断成数截四散飘落，后续的延伸过来无缝顶上，她几乎腾不出手来。
还没完没了了！
孟海潆直接祭出大招，震断了全部的白绫，数不清的布料漫天飘落，一道劲风冲开了所有遮挡，带着十足力道的掌风紧随其后。
孟海潆看得出来此人的修为远高于自己，便当机立断，侧身躲过了这一掌，没打算和宠妃硬碰硬。宠妃不依不饶，掌风接踵而至，教她疲于应对。
不就是当了回梁上君子么，怎么这般紧追不舍？
孟海潆分神的间隙，宠妃趁虚而入，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差点气血逆行断了经脉。强行咽下了喉头的甜腥，孟海潆忍着怒火道：“这位前辈，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对我下此毒手，我夜闯皇宫自知理亏，这一掌受了就受了，若是前辈还不肯放过我，那就只好来个鱼死网破了。”
宠妃抿嘴轻笑，一言一行都极具媚态：“小姑娘家家的何必撂狠话，我放你离去就是了。”
“……”
“喂，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怎么，不愿意？”
“……不是。”见她转身欲走，孟海潆忙叫住她，“敢问前辈名号是什么？”
“留下姓名，将来找机会跟我秋后算账？”
“……”孟海潆在她面前有种无处遁形的窘感，“不是，晚辈孤陋寡闻，不知前辈是那方高人，就想认识认识前辈，长长见识。”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我没什么名号，只有一个跟随多年的贱名——玉姬。”
前朝末代皇帝的宠妃，如今割据政权的宠妃，对于玉姬来说都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养尊处优而已，就是宫殿比以前小了些，不好安置抓来的美男子了。
寝殿内，楚皇睡得正香，玉姬乒乒乓乓的卸妆拆髻都没有吵醒他。
玉姬向来爱美，只要是去见人，无论见谁她都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多年来也就只有巧儿见过她不施粉黛的样子。
躺在楚皇的身侧，玉姬并未入眠。那个女子，有着跟小狐狸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无半点狐族的气息，那一掌看似霸道，实则只会让她受些皮外伤，就算再难受再痛苦也断不会伤及性命。
玉姬真正的目的是想探入她的魂魄，查看是否有狐族的印记。雪域狐族乃神族之后，魂魄也是有别于常人，这也是他们为之骄傲的一点。但凡雪域之人，若是受到摄魂取魂一类的攻击，就会自动结出一道狐形的透明印记，将外来的攻击反弹回去，故而玉姬便在探魂的同时辅以外伤攻击以自保。
这个印记会伴随雪域之人的生生世世，哪怕六道轮回入的次数再多，也不可能会消失，除非是彻底的魂飞魄散，在这世间再无一丝痕迹。
看来，当年小狐狸身死，顾寒卿到处奔波为她凝魂聚魄的传闻是真的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明光居，师父一眼就看出她受伤了，替她调息了一阵，喂她吃下了一颗小药丸才肯放她回去睡觉。
这楚京，什么时候也卧虎藏龙了？
慕容棋回了自己的官邸，略作收拾，过个几天就要回南阳调兵了。
他选择深夜入宫，就是不想将公主受伤一事闹大，给那些文官弹劾他的机会。
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辅相申屠鉴自慕容棋回京之后，就一直派人监视着他，此次皇宫一行他就算再低调也瞒不了辅相的耳目，不过翌日，心腹便来报，公主受伤昏迷一事已经满朝文武皆知。
慕容棋无奈轻叹，该来的始终是要来。
果不其然，早朝伊始，就有谏官率先发难，当众参了他一本。
慕容棋知道那名谏官是申屠鉴的人，他与那老狐狸素来不合，如此良机，对方岂会轻易放过？
申屠鉴的门生遍布朝野，有人开了头，其余谏官纷纷附和，一时间满朝文官都在指责慕容棋失职。慕容棋入仕多年，在朝中也是有不少的支持者，以那帮武将为主，双方吵作一团，殿内唾沫横飞，后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放言，公主千金之躯无端蒙难，失职之人该被凌迟处死。
这架势，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已内心崩溃了。
慕容棋不是一般人，自他十八岁带兵以来，战场上的明枪和朝堂的暗箭都不知道挨了多少，这点小意思，连狂风暴雨都算不上。任由文武百官吵得再厉害，他都保持着标准的站姿，只管手持笏板，垂眸盯着鞋尖，一派气定神闲。
楚皇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冷眼旁观着一切，目光不时的往慕容棋和申屠鉴身上逡巡。
这俩人，倒是沉得住气，都是属狐狸的，一个比一个会算计。身为帝王，楚皇巴不得这俩天天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自己再坐收渔利。只是如今北伐在即，可不能窝里斗得太厉害。
也差不多了。
楚皇对身旁的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拖得老长：“肃静——”
下方顿时安静了。
楚皇拿出连夜拟好的圣旨，交给内侍宣读，读完后问了一句：“众卿可有不服？”
文武百官忙道不敢。
圣旨所写，正是昨夜慕容棋自请北伐将功赎罪的内容，楚皇念他能力出众，便答应了。命他在京中休整几日，便回南阳郡，率七万亲军挥师北上，一举攻克周国国都。
散朝后，辅相与亲信一前一后的往宫门而去。
“查清楚了？”
“回相爷，下官派人多方打探四处活动，幸不辱使命。”
申屠鉴接过亲信递来的信纸，粗略的看了一下，精明的老眼闪过一丝喜色。
“可要上报陛下？”
“先不急，待时机成熟，再来给他致命一击。”
明光居外，孟海潆挥舞着断尘，一招一式，凌厉狠辣，剑影缭乱，惊动落英阵阵，漫天花雨，佳人舞剑，当真美成了一幅画。
“好剑法！”
孟海潆收回剑势，来人正是慕容棋，他换了深色常服，衬得身姿更加挺拔，只用了一根玉簪束发，简单的装束反倒彰显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过……
孟海潆走向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棋有些不自在，问：“有什么不对么？”
孟海潆蓄了些力道，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慕容棋吃痛，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受的伤？”
慕容棋惭愧：“什么都瞒不过你。”便只好如实相告。
不久前，他下朝回府的路上，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他，怎么也甩不掉，干脆寻了处无人的僻静地，开门见山道：“阁下还不现身？”
这位“阁下”现倒是现了，不过不是什么刺客杀手之类的，而是一只连人形都没有完全修出来的蛇妖，上半身的人形精瘦怪异，下半身的蛇形扭曲恐怖，换作旁人，只怕早就被吓晕了。
慕容棋有过片刻的惊惧，都被他给压了下来。他常年在外征战，杀敌无数，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煞气很重，经常遭到邪灵的骚扰。因为公主的缘故，他结识了明光居士师徒俩，听从居士的建议，斋戒吃素，修身养性，为此他没少被同僚们笑话。
有了过往的经验，此刻面对这不请自来的怪物，他很是镇定。趁着妖怪还在打量他，抓起身后簸箕杂物就往妖怪身上扔，然后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孟海潆奇道：“那你是怎么受的伤？摔的？”
慕容棋摇头：“我甩掉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我粗粗清点了一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虽然不知何故，它们始终取不了我的性命，大部分更是很难近我的身，只是……”
“只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妖一起攻击你，免不了还是挂了彩？”
慕容棋点头。
思索片刻，孟海潆又问：“都是半人半蛇的妖么？”
“大多都是。”
“我知道了。”
“孟姑娘？”孟海潆回过神来，“我不日就要回南阳郡了，你可要随我一同前往？”见她愣住，以为又惹她不高兴了，便忙道：“你别误会，我想的是，公主的事，你也逃不了干系，陛下现在没发落你，是因为我还在。若是我走了，保不准陛下不会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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