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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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合眼端坐在床上,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入定了一般,手边露出一小节银链。
不多时,房梁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是沉闷的一声,正落在他面前。
徐不让轻巧落地,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响。
确定外面没人,她才小心翼翼接近苏沁,边走边嘀咕:“哪有人坐着睡觉的。”
她抖开被子,想扶他躺下,侧眼便对上那双眼睛。
他眼尾微微下垂,眼珠颜色稍浅,望进去和看一口清澈的潭水一样。睫毛就像潭水旁的垂柳,投下阴影在眼中。
徐不让胆子并不算小,但还是一惊。
“你大半夜不睡在这吓鬼呢!”她压低声音骂道。
“吓的不就是你这小馋鬼。”他笑笑,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怀中。
“这么大味?”徐不让四处闻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小包:“我好不容易回南安一趟,想这家店的烧鸡已经许久了,你饿了么?一起吃点?”
他只顺嘴一说,毕竟徐不让好像没什么不喜欢吃的,没想到她真的揣了吃食来。
“怎么什么都往怀里揣。”他无奈,下床去腾桌子给她。
她常穿袍子,大概就是图能装东西。
徐不让摆开烧鸡,又摸出一小把毛豆,倒了茶,一个不算太寒酸的宵夜就成了。
他中午接到皇帝让他迎苏睦友的消息,午饭也没吃完就撂了筷子,晚饭也没胃口一直没吃。初一看到这油腻腻的烧鸡,心下还有些恶心。
看他不动手,徐不让把烧鸡撕得一缕一缕的,递到他嘴边:“尝尝嘛,这家味道真的不错,往常还要排队买的,今日是我运气好。”
他犹豫着张嘴,就被塞了一口肉。
有松香味和炭烤的味道,香料搭配得有一丝辛辣,克化了油腻,倒是一点腥膻味没有。
喝了点凉茶,又被喂了几颗毛豆,他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徐不让吃得开心,偶尔塞他两口,好像只是来这陪他吃宵夜的。
“不用那么急来见我也行。”他吃得差不多了,想了想终于开口。
一包烤鸡两人一起吃了一半,徐不让把剩下半只小心包起来:“事成当然得给老板带个信啊。”
她今日得了信,马上去学宫,一来拿鱼符,二来烧书房。
“书放我屋里了,你知道后门,有时间遣人去取就是。”
她说的是夏府她的小院,当初知道他要烧掉自己屋子的时候,徐不让心疼得倒吸无数口凉气。
“这些孤品或是古卷,你看得上的可以带些走。”苏沁看她捧心的模样,觉得好笑,便随口许诺道。
“你那妹子可真凶。”她想起什么,有些嫌弃地说:“别说比我二姐,比我表妹都差远了。”
“苏砚?”苏沁想了想,那个孩子在他面前到是不会露出什么,可听婆子说苏沂以前常被她欺负。
“不知道,就很凶那个,还打琥珀。”
“她和我庶弟一母同胞,自然对我身边的人没好脸色。”苏沁摇摇头。
王府的大小姐,在她想来应该和霓裳那样温婉淑良,至少不是随意打下人的。
徐不让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他,苏沁猜到是什么,推了回去:“还没完呢,你拿着就那么烫手?”
楚地所有的权利,都在这小布包里,她拿着能不烫手吗?
“明日我就得住去楚王府了。”苏沁看她,胃又不自觉的有些绞痛。
“哦。”徐不让似懂非懂地收起装鱼符的小包,“那你画张地图给我,如果有事,我会来找你的。”
苏沁张张嘴,忽然觉得喉咙很干,他咬着一边嘴角,忽然沉声道:“你把鱼符放去学宫有梦楼,这件事从此与你没有关系。”
徐不让被他忽如其来态度的转变吓了一跳:“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沁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整个人毛骨悚然。
“你别吓我。”
“你没做错什么。”苏沁垂下眼:“这是我的家事,本来和你无关。”
“是不是因为我骂你妹妹了?我道歉可以吗?”徐不让以为是自己口无遮拦又惹祸了,本来,他们都姓苏,自己这个外人指指点点算什么?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因为她说你呢。”看她着急,苏沁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这事确实因我而起,是我一家的事。”
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衣衫上也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大晚上还来见他,就为了这对她说不上有好处的事。
他家自己的腌臜事,与旁人何干?
徐不让抚心,她今天才体验到点劫富济贫的大侠风范,只感动了自己却给别人添麻烦那就不好了。
“你是我朋友嘛,我答应帮你的。”她宽慰地拍拍苏沁的肩:“再说了,藏东西我拿手,烧东西就更在行了。”
她最拿手的事是烧她爹的胡子,当然那是另外一说了。
苏沁寻出一张楚王府构造图,是当初修宅子的时候用的,现在倒是方便了。
“这半月是新皇寿诞放假,你们那边应该也不忙,明日若要来,我想吃馄饨。”
他好像后悔说那话似的马上就不提了,还提出了新的要求。
“好好好,倒是会提条件。”徐不让认真比对着图。
楚王府离夏府倒是比这近些,夏府附近有家小馄饨店,她盘算着要怎么给他带过来。
夏府就和夏霖一样是老年人作息,高彻寿诞放假,老爷子应该也能跟着休息一会。
她走小门回去,没吵醒任何人,摸黑到自己屋里睡下了。
早上又跟着第一批出城的人一起摸出南安,回到柳下营,他们也刚开始吃早餐。
“跑哪去了你,夜不归宿啊。”徐当仁吃着面条,不满地看她。
她摆了个起手架势:“行侠仗义!”
两人演戏似的你来我往,杨春夜从外走进食堂,给大家带来了休假的消息。
相比于别人,徐不让还是冷静一些。
“话说七月初就是全军大比了,你们不会忘了吧。”倒不是她想泼冷水,不过看着一群人马上就要上房揭瓦的模样,稍微提醒了一下。
“小徐校尉,您怎么那么败兴啊!”果然有人哭丧道。
“是我败兴吗?我说魏老二,你这月迟到几次了?当初一群人夸下海口,个个都想争第一,这才几个月?就打退堂鼓啦?”
稀稀拉拉有人笑话叫苦那人。
“陛下隆恩,倒也不是完全让你们每日苦练,全军分为三部,每部休三日。”徐当仁也出来帮腔,“休假的每人领三两银子,家远回不了的,这几日晚饭请望京酒楼的大厨给你们做。”
这下好像打一棍子给一颗糖,刚才还有些气馁的人群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杨春夜在旁看着,心中肉疼地盘算他们的军饷还够不够,外面来报有人求见。
邱纪明还是第一次亲自来柳下营,当然他没有亮明身份。
守营门的卫兵虽然没放他进去,但很客气地请他等着,传令进去没一会,就看到双胞胎和杨春夜一起走了过来。
“纪明兄。”徐当仁笑着迎上请他进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邱纪明被引到主帐内,徐不让打了招呼歪在一旁看书,她几乎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整个人懒洋洋的。
杨春夜作陪,看他们客套了会儿,邱纪明才表露出真正的来意。
“陛下寿诞,大赦天下,这原本是好事,但……”
大赦天下除了谋反、欺君一类是罪行,几乎连死刑犯都能赦免,可望京大牢里,可是关着最近抓的悍匪。
“这才多久,又放他们出去,恐有报复之心,到时候危害百姓,那可就好心坏事了啊!”邱纪明捶胸顿足道。
“那纪明兄的意思?”徐当仁大致猜到了,只是等邱纪明自己说出来。
“不若悉数充军,一方面可强健仁兄军力,二则有当仁兄顾看,愚弟也了了一桩心事。”
徐不让听着简直心花怒放。
他们这只队伍本就缺斤少两,之前这段时间一直在周围筹集新兵,然而反响平平,东拉西扯不过添了百人,除了本来家里就没钱的谁愿意在这种时候当兵,那是真要上前线拼命的啊!
她听见徐当仁清了清喉咙,假意为难道:“这,既然皇恩浩荡,大赦天下,纪明兄不若顺应天意,望京府衙兵丁也算不少,平日间巡城护卫也能应付过来,城中无恙便好,何必多此一举管那些人往后如何。”
邱纪明为难,他以为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就算只是武官也当心怀广阔些,顾虑长远。
“当日抓住贼党,苦于陈案累积,难量刑名,便使百姓苦主指认定罪,现在放他们出去,望京城却是无碍,但那些十里八乡的百姓,恐怕难逃报复。邱某自诩一方父母官,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罪!”
他说得激动,面红耳赤,口水几乎要喷到徐当仁脸上去。
徐当仁瞥一眼徐不让,看她从书上边露出眼看着他。
“这……”他还是为难模样,“事关重大,得容我等再想想。”
柳下营话事的三个人都在这了,邱纪明马上求助般望向杨春夜。
“……我觉得或许可行。”杨春夜本来也觉得麻烦,但听他说出事情原委后,也有些动摇。
三人一齐望向徐不让。
“那些悍匪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心性野蛮,也无家国大义,平日里看着可滥竽充数,但真到要紧关头,一百个他们也不如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徐不让放下书,直面三人和邱纪明祈求的目光。
他两说话惯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这次有杨春夜唱红脸了,她表演一番也无大碍。
“徐姑娘此言差矣,哪个人也不是天生就是精兵神将的,虽然现在还不能算上优秀的战力,但单凭他们据守虎头山为患那么些年的实力来说,还是大有可为的。”
“稀奇了,你一个县令给一帮子土匪说好话?”徐不让笑道。
邱纪明的脸越发红。
“这样吧,这也不是什么小事,你今日先回去,容我们召集几部统领再商量一番。”看他无措,徐当仁出来打圆场,又遣了杨春夜去送他。
看了一眼两人走远,双胞胎不约而同击掌而喝。
“还有这么白送上门的。”徐不让大笑道。
其实不管对方是不是散兵游勇,还是什么悍匪恶霸,是个人就能训,况且他们在此,就是来练兵的。
“多行好事。”徐当仁乐呵呵地坐着整理案上卷宗。
杨春夜又听邱纪明念叨了一路,忧心忡忡地回来想再劝劝两人。
掀开营帐看见两人嬉皮笑脸的,他犹豫片刻说道:“我觉得邱兄说得有理……”
“有理有理,先把一应事物备好,过两天你和饶毅带五十人去把人领回来。”徐不让挥挥手。
好像他就出去了一会?不是说要和几个统领商量吗?
“可刚才不是说还要商量?”
“商量什么,送上门的好事。”徐当仁也笑着看他。
“那刚才怎么不答应?”
徐当仁摇摇头,把徐不让的爪子从脸上扯下来解释道:“不这样,怎么让他觉得欠了我们人情而不是我们欠了他的呢?”
“我们可是万般无奈,迫于万民安危才接手了这帮人的,是他非要塞到我们这里的。”徐不让重复道,她想了想又说:“到时候也把大有带上,你们两个老实人别把话说漏了。”
忽然被老实人,杨春夜还有些回不过神。
心想还好自己能被他们算做“自己人”,要真作为兵部的人和他们打起交道,指不定出多少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