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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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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大发雷霆,二殿……那位,被禁足月余。”

“倒是护着他。”苏沁听了消息,不咸不淡地说。

“殿下,陛下这边是真的……”东方过从楚国赶来,还没进城就听到苏沁受累被贬,到了这劳什子学宫。

“我有考量。”

话虽这么说,但远离权力中心,也无官职,一副弱态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

“莫璠他们呢。”

“王爷没有鱼符,调不动北军。只有王府的卫兵听他指挥,做不了什么。”

苏沁露出一个浅笑:“这么说,来找我的人,是他派的。”

东方过低头,觉得后颈有些凉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自然是查,要清清楚楚。”

琥珀端着茶上来,东方过接了捧在手里。

“庄子那边送上来的峨眉翠芽,东方大人品品啊。”琥珀笑着站到旁边。

他无奈浅啜一口,茶香袅袅散在鼻端。

“甲绣楼那边的东西备得怎么样了。”

“得了具体尺寸,已经在赶工了,不过至少还得三个月才能做好。”

“嗯。”

看他对现在自己的处境和王府那堆破事并不在意的模样,东方过也不知他到底是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还是成竹在胸。

“离陛下寿宴也不久了。”苏沁轻声道:“别让他们再惹出什么乱子。”

“是。”东方过应道。

“来京时,让他把沂儿也带来。”他补充道。

像来时一样,百里带着东方过下山,一刻不休地赶回楚国。

“下去用饭吧。”苏沁挥挥手,把琥珀和童桑都打发了下去,自己对坐屋后寒潭。

等童桑吃完饭回来,他还在那坐着。

“弄个露台延展出去,再做个小筏。”

月出东山,映在石潭中,明明是初夏,却清冷如霜,仿佛能看到其上的寒气一样。

“是。”

徐不让回到柳下营,扔给出来接她的人几包烧鸡让他们自己分去。

徐当仁自己在帐子里看书,听到响动也不看她:“寻到新玩处了?”

“去了望京。”

他合上书,“也不知外祖他们到底在忙什么。”

前段时间夏霖寄书过来,说最近都在翰林院忙,让他们不用惦记他,自己忙自己的。

“谁知道呢。”徐不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先皇驾崩一年多了,大概是应该修史立传了吧。”

离开南安好也不好就在这里,虽然清净没人管了,但听到的消息都是别人传过来的,还很滞后。

正说着,杨春夜端着一盘鸡肉过来,听到他们聊天,接话道“确实是为先皇修史来着。”

徐不让一弹舌,得意自己猜对了。

“不过……”杨春夜犹豫了一下,又想到面前这两个人不是以前那些同僚,就没什么避讳的:“立嗣的事你们也知道,那个孩子忽然暴毙,忽然就有一些不好的说法,还有说要改德的。”

“死了?”

“改德?”

两人一人一句,第一次显得没那么默契。

“嗯,先说改德,朝廷偏安一隅,坊间传闻怕是这回要被北胡人夺天下,而且西边有些闹事的,打着改命易帜的口号……就有人说以前的德性不好。”

“还改命,哪门子的命,我朝之前大大小小格局的小势力都怎么算。”徐当仁嗤之以鼻,“一群读书人,神神叨叨把自己弄成跳大神的了。”

“就是一个说法,反正他们也只能打打嘴仗,民间谶语烦扰人心罢了。”杨春夜应道,“再有就是,宁王那个孩子,只说是生病死了,都传他福薄,根本就受不住帝气天命。”

看到两个人嫌弃的目光他马上改口道:“不过还有种说法,那孩子是宁王侧妃所出,宁王妃母家失势,这次若让那孩子当上储君,母凭子贵,她这位置怕是坐不稳……”

三人面面相觑。

“没影的事,这孩子也算她的庶子啊。”徐不让咋舌。

“只是听说的,说不定就是巧合死的呗。”徐当仁不以为然。

“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那真当巧合说那孩子受不住天命也就完了,但是宁王不仅把她禁足,还请了宗正去宁王府,就看到不到废妃那一步了。”

徐不让心中虽然为这个从未谋面的孩子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猜想。

她说不清这件事从头到尾到底谁从中受益,但最大的受害者非宁王莫属。

不仅是孩子。

立储之事如果成了,当然他得到的最多,但这一次他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把自己的一批支持者和潜在盟友暴露了出来。

这么看,甚至有可能不是宁王妃下的手。

“哎,不管是谁,那可是小孩子啊。”杨春夜叹息道,他也为人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很难不想到自家孩子。

“这有什么,前朝几个少帝,有的还没活到这个孩子的岁数呢,他的父母愿意把他的命当做筹码,愿赌服输。”徐当仁对这些后院的事提不起兴趣。

“好一个愿赌服输,我记下了,以后等着说给我嫂子和侄儿听。”徐不让呸了他一口。

“什么嫂子侄儿的,小爷先把你嫁出去,爱管管你自家去。”

“好啊,这么早就想分家了,分就分!”

杨春夜看两人又没个正经,自己夹着盘里的烧鸡,配着叶梗泡的茶,边吃边感叹王权斗争的残酷。

正常训练的日子,偶尔拉人出去打个土匪山贼,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周二。

杨春夜看他两一早起来就和和气气的,没拌嘴,没打架,气氛祥和得有些诡异。

本以为又要去干什么,吃早饭的时候才知道是他两生日。

虽然知道他们年轻,但再结结实实地了解一遍,还是十分感慨。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燕放叹道,“想我那么大岁数的时候,还在老老实实种地。”

“说得你恁老实,偶尔再去偷看隔壁姑娘洗衣服是吧。”饶毅调侃道。

“我家隔壁住的是个老寡妇和她儿子!我才没看过!”燕放不太经得起玩笑,一逗就脸红脖子粗,“说哪去了,祝二位校尉生辰吉乐。”

“同乐同乐。”他两今天心情好,也不逗人玩了。

“既然你们知道了,那今天乖乖看家,春夜、大有暂理一切事物。”徐当仁眨了眨眼,但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呃,啊?你们要去哪啊?”燕放脑子还没拐过弯来。

“别追了,去训练吧。”杨春夜把他拦下来,看着两人一骑绝尘的出了营门。

这段日子他们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偶尔不情不愿的,还喜欢搞些奇怪的活动,但这只部队确实在向着好的方向进步。

不只是后勤装备,作战素质、战斗意志和团结意识都在一次次的实战演练中慢慢成长。

明明他们不做这些事也行。

世袭爵位,满门功勋,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未尝不可,若是自己有这样的条件,说不定到这个年龄也一事无成。

“要带好吃的回来!”身后传来大有嘶声裂肺的吼声。

“知道啦。”远远传来呼应声,三个字听着一个比一个低。

到了岔路口,两人分头。

徐当仁心里有些奇怪,虽然各自有约,在这不分开之后也会分开,但是她那是去望京的方向,他没想到他们在望京有什么熟人,只喊了句:“早点回。”

点苍学宫惯例有晨读,虽然来了新的祭酒,这习惯也没变,或者说,伴着袅袅琴音,晨读都变得有趣味了些。

接着山势,琴音仿佛流水一般从山腰处传来,往日里都会完整的弹上两三曲,这次第二曲刚过半却戛然而止,惊起飞鸟冲天,许多人背书都乱了一拍。

“吕兄醒醒,先生过来了。”一个学子看到往这边走的先生,捅了捅身旁趴在案上的同窗。

那人生一双桃花眼,旁的却不修边幅,早晨见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一来就趴着睡觉。

“先什么生,不就是朝廷的走……”教鞭破风声传来,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就地一滚。

“吕余啊吕余,我看你真是一头驴!大早上想什么样子,给我站角落里去!”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蔫了吧唧的站到角落去,边走还边碎碎念:“我说错了吗,来了个南安斗败的纨绔子管学宫就算了,谁都巴结他跟什么似的,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你们……”

“吕余!是不是要老夫请轿子把你抬走!”身后先生的后生震得满室一静,吕余也缩了缩脖子。

“你今日别上课了,自己回去抄士衡《文赋》十遍!祭酒的《悼歌》十遍,这周抄不上来就收拾包袱回家。”

吕余回头看了一眼,花白胡子的先生满脸严肃,并不像开玩笑。

“知道了……”

“嗯?”

“喏。”

山下的闹剧山上不知道,山上的事山下自然也不会知道。

“你今日起得倒早。”徐不让从怀里掏出一个层层叠叠的包裹扔给童桑。

“学宫杂事繁多。”苏沁四指搭在琴弦上止住余音。

“这什么啊。”童桑打开那包裹,居然有血水流出来。

“鹿肉,昨日打到的,分你们些。”

徐不让本想过来接了他直接去望京,却被拉着坐下。

“没那么早呢,表演在下午,烟火要在晚上了。”

一周多的时间,他也安顿好了,厨子还是照样的老道,闻着味道就开始流口水。

“我吃过早……”本想拒绝,但端上来的是一碗鸡汤的长寿面。

“生辰一定要吃的,你那营里厨子怕是不会给你单独做。”

“你知道啊。”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尴尬。

这院子前后通透,夏日里也凉快,屋外晨风挟草木水汽穿堂而过,本是诗情画意的一方天地,现在充斥着鸡汤的香味。

苏沁笑而不语,把碗筷朝她那边推了一些:“趁热吃。”

面做得细,所以即使拉得很长也没有多少,她早餐本就吃得半饱而已,吃完这一碗也没有多难受。

“谢谢。”搁下碗筷,自然有人来收,她不自在地站起来装作看屋子四处转了转。

“什么时候有的露台。”

临水的一间屋被当成书房,两侧开门,屋后延伸至石潭上,上次过来离石潭还有些距离,只能出门绕过去,现在伸手就能掬水。

她趴下身去拂水,稍远些水深处,偶尔能看见白鳞一翻。

“还有鱼!”她声音带着雀跃,当即就要挽衣下水,“我给你说,泉水鱼最好吃了,肉细不腥,煮汤烧烤都鲜。”

回头看苏沁满眼笑意,又开始不好意思:“抱歉,是我犯傻。”

“那你做来我试试。”

“瞧好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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