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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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条路走到尽头的时候，该怎么办？
当一条龙的身高长到十米左右，又该怎么办？
当一个职业走到了阶段性尽头，该怎么办？
又一巡尝过喝过，潘越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
文秀之听到这里，大概是明白了潘越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出路的话，要么更进一步，要么横向发展。不过，作为过来龙，我更想向你推荐一条路：退路。”
夜泽秦端着酿杯，微微晃了晃九酿，三巡而已，他还没到酿酣耳热的程度，清醒得很。
另外两位老师傅见夜泽秦言说退路，也就没有着急插嘴，默默对望一眼，似乎也分配好了，谁言说进一步，谁言说横向发展。
“退路？”
潘越不解。
文秀之也竖起耳朵来听，她倒要看一看这位大师傅有何高论。
“以你朴素的情感判断，你觉得身处贫民窟更绝望，还是在三线小阵更绝望？”
夜泽秦放下酿杯，问道。
“贫民窟？”
潘越不确定道。
他没有深入过贫民窟，偶尔路过几次，了解不深。
至于三线小阵，潘越也就是听说过，并没有真实见过。
文秀之则在心里默选了三线小阵，因为她有幸跟随父亲去过这两个地方。
贫民窟虽然地处堡区，却让失去工作能力的龙族更加绝望！
这种绝望，是源于没有任意希望的空洞和被随意欺辱的麻木。
看着那些形容枯槁的龙族，文秀之大概能猜得出来，他们是经过了生活多么惨烈的打击和命运多么无情的玩弄之后，才表现出来的一种状态。
在《神龙律》最基础的保护下，他们已经无所可失了！
至于三线小阵，那就是一个微缩版的堡区，虽然那里也要经受惨无龙道的盘剥，至少还能看得到希望。
文秀之没有做声，她也不清楚夜泽秦给出“退路”一说的真正含义。
“如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还打算给你解释一下。可既然你做出的是错误的选择，那我也无需多言。你只要记住，在最危机的时刻，选择去三线小阵准没错。”
夜泽秦摇了摇头，说道。
潘越立即端起酿杯，咕咚咕咚一顿灌，向夜泽秦告罪，说自己不懂，请老师傅不吝赐教。
“罢了，看在你的孝心礼包的面子上，我给你讲一讲其中的道理，我只说一遍哈！”
夜泽秦沉声道。
首先，要清楚选择退路的时机。
不管那个时候退路有没有铺好，一旦遇到类似的苗头，不要犹豫，立刻离开。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速度要快。
晚一秒，可能就无力回天了。
说着说着，夜泽秦就以自身为例，说起了他第一次逃到三线小阵的事情。
起因，少鳞轻狂的夜泽秦喜欢参加文汇，结果他破坏了别的龙族辛辛苦苦安排好的晋级赛。
大家同为龙族，大家同学中职砖修工，可差距还是明摆着的。
那位龙族越想越气，倒也不是心疼大把撒出去的龙币，而是他的目标是更高级别文汇中的一条母龙，家族给了助力，他却没有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其内心愤恨可想而知。
这条龙想要搞残夜泽秦，让他从一条稍有天赋的无性龙变为混吃等死的疫后龙。
也算夜泽秦命不该绝，有一位好友探听到这个消息，提前给夜泽秦预警。
夜泽秦当时并没有放在心里，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些针对性的准备。
本地肆虐过的瘟疫，瘟疫过后，九华城的每一条龙都会接种疫苗。
可外地肆虐过的瘟疫，他们除非去当地，否则谁会注射疫苗呢？
夜泽秦通过黑市购买了周边城市许多疫苗，一一注射。
这就是他的针对性措施。
结果，还没等他安全度过疫苗反应期，就被绑架注射了不明液体！
夜泽秦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路。
在这一次事件中，幸好夜泽秦有好友提醒，也幸好他做了一些准备措施。
这里面有一个失误，就不会是他夜泽秦在这里给潘越传授退路的知识了。
凭借砖修工的职业，夜泽秦醒来直接传送去了三线小阵。
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后，夜泽秦发现，能来三线小阵的，各有各的悲惨，换而言之，这里几乎是逃避仇杀的最佳选择。
夜泽秦在三线小阵待了不到五世，暗算他的那个小家族覆灭，夜泽秦才悄悄地返回堡区。
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学会了暂避锋芒，让他学会了隐忍坚持，让他逃过一劫。
“把握住顺着退路离开的时机最重要，选择顺畅的退路途径也很重要。”
夜泽秦感慨道。
这就不得不说他第二次逃离九华城的事情了。
那时的夜泽秦已经娶妻领养，一家生活也算富足。
可随着五十世一次的超级巡狩到来，他还是被波及了！
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时候，不要着急离开，要多留几条退路。
所谓狡兔三窟，正是此道理。
一条退路指向三线小阵，另外两条退路指向远望州的于水城和安双城。
随着巡狩越来越深入，夜泽秦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他曾是入赘家族重要龙族的白手套，一旦抓到他，那位重要的家族龙也会被抓到把柄。
这一次，该去哪儿？
夜泽秦向潘越提问。
“应该是于水城。”
潘越面色潮红，思维尚未受到太大影响。
“为什么不选其他两条退路呢？”
夜泽秦带着几分考校的意味，问道。
文秀之低头沉思，另外两位老师傅对视一笑，仿佛这种选择题非常简单。
“三线小阵不能去，是因为它也隶属于九华城，去了那里等于没有离开。”
潘越从最简单的开始。
“至于安双城，那是远望州的首府，巡狩肯定会在那里留守，也不安全。”
潘越给出了他的理解。
“没错，正是如此！”
夜泽秦抚掌大笑。
躲了一段时间，巡狩过去，夜泽秦一家再次返回九华城。
其实，潘越很想问，为什不一走了之，一定要在远望州范围内晃荡。
压着心中的想法，顺着夜大师傅起起伏伏的经历走。
“如果说，以上都是为了保命，那么接下来，可就是东山再起的关键了！”
夜泽秦言说道。
潘越两眼放光，文秀之也非常感兴趣。
至于另外两位大师傅早已知道了答案，正悠闲地喝着九酿。
“那就是退路的退路！”
夜泽秦的声音振聋发聩，仿佛给潘越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强制教育教授给潘越最基础的知识，这构建了潘越的世界观。
中职学室教授潘越的是谋生的手艺，这构建了潘越的价值观。
至于最重要的龙生观，潘越主要是从父母这里得来的。
就像文秀之的龙生观，也是来自于父母那里。
文秀之不由得想到了父亲，他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却没有给后路留后路，现在只能困在苦力营中受苦。
潘越端着酿杯喃喃良久，猛然放下，拉着夜老师傅的手，激动地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哈，君不敢当，哈哈哈！”
夜泽秦非常高兴，谦虚道。
君，这是一种非常崇高的称呼。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师之上，天地之下。
“这退路的退路又是什么呢？”
潘越继续询问道。
“喏，就是你孝敬我们的这些东西。”
夜泽秦指着装在小袋子中的龙币，说道。
潘越一瞬间明白了。
都要跑路了，还能把家中的一切都带走么？
除非自身富裕到拥有储器，否则，尤其是对潘越这样的普通市民，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带一些龙币，身份卡附属账号里多存一些龙币。
潘越心满意足返回座位，热情地邀请三位老师傅继续吃吃喝喝。
“最后呢，希望你永远用不上退路。”
夜泽秦结束了他的“退路”言论。
可夜泽秦知道，这不过是美好的祝愿，永远也实现不了。
他这一辈子，三起三落，最终能安稳至此，也就没有更多的奢求了。
尤其是夜泽秦的华发已生，距离他享受退休生活的日子也不远了。
席间，潘越频频举杯，转向另外两位大师傅。
前者，潘越有过几面之缘，名叫付有郝。
后者，经过刚刚的熟络，名叫罗条纹。
两位老师傅对潘越的感官也不错，至少在喝九酿这件事上，没有让他们找到挑刺的机会。
别以为潘越多么喜欢九酿，几乎都是杯满必干。
只是他从夜泽秦提前打听了这两位大师傅的喜好，做了一些稚嫩的针对性计划。
随着一杯杯九酿下肚，潘越本以为会是肚量不高的付有郝先打开话匣子，结果没想到是一直不声不响的罗条纹先开口指点。
已经有几分上头的潘越开始回忆这位大师傅的生平。
姓罗，还是九华城的罗，那多数与九华城四大家族第一的罗恩家族有着一定关系咯！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之后，也是让潘越暗叹，这也是一位不易相与的狠角色。
风光无限的时候，一掷千金过。
落魄潦倒的时候，一枚龙币也难到过。
俱往矣，罗条纹回忆往昔，可仍旧不免心潮澎湃起来，那曾是自己的青春，那也是自己的选择，那就是自己无怨无悔的跌宕起伏。
又灌下一杯九酿，潘越也陪着一杯。
“龙生看似漫长，实则非常短暂！退路固然重要，可唯有奋勇向前，才能接触到更加广阔的天地，才能登上更大的舞台！”
罗条纹说着，眼中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