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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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王第一次见阿衡的时候,是在阿衡爹给他在盛京安置的一处别馆。
别馆坐落于盛京的西北角,地处偏僻,环境清幽,最适合养病。
阿衡爹命人将整个别馆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他是真担心自己这个胞弟,看到他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看自己,一颗心都给操碎了,还让太医院的几个资深太医直接就住进了别馆,悉心照料自己这个分离多年的弟弟。
这样还不算,为了表示自己对弟弟的爱护,隔三差五就来瞄一眼,以示皇恩浩荡。
荣庆王沐浴着皇恩,身子日渐好转,阿衡听了之后甚是开心,与老爹说自己也甚是想念这个素昧平生的叔叔。
阿衡爹觉得自己的小公主豆大的年纪就知长幼守理,甚是宽慰,让她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荣庆王的寝室。
荣庆王眼中的阿衡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十来岁的年纪已能稍微看出些不凡的姿容,可那又如何,皇室子女长得好看的不胜枚举。
因此在明德帝给他介绍阿衡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并未过多停留。
阿衡爹开始嘘寒问暖地和荣庆王聊天,阿衡则无聊地在屋子里打转,阿衡爹看她坐不住,就着她去院子里玩。
院子里此刻正坐着荣庆王的两个侧妃正坐在院子的水榭边聊天。阿衡小小的个子就蹲在她们两个旁边的树丛里掏蚂蚁窝……
侧妃一:“姐姐,如今王妃也走了,大公子也走了,王爷又病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侧妃二:“还能怎么办?你好歹有一个傍身的儿子,哪像我,只生了个没用的女儿。大公子没了,这王府就是陈越的天下了,你们家的那个小子打小与陈越亲厚,自少不了他的好处。”这侧妃的语气有些不快。
侧妃一:“妹妹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家丫头真姐儿长得真是俊,且算命的也说了,她命格可贵着呢,日后定能嫁个好夫君,你也跟着享福了。”
侧妃二轻笑:“享福不享福的我也不去惦记,就盼着她一生平顺。喜乐安康就好。”
侧妃一,顿了顿,看向左右,让下人都退下,才咬着耳根小声对侧妃二道:“妹妹,你听说了吗,西边屋子姓林的那个,已经怀了六个月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如今大公子没了,就剩下二公子和我家那个小子了,若是再多一个……”
侧妃二冷笑:“怎么,姐姐又动了心思?这事你做就做,别扯上我,反正我也是一个女儿,此生造化也就这般了……倒是你,一个不甚就被人当了枪使。”
侧妃一有些讪讪:“话不是这么说,你没看那个姓林的成日里嘚瑟的样子,王爷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的疼,若是真生了个儿子,日后这王府还不知是谁的天下,二公子如今也大了,日后你家真姐儿的婚事他也能绸缪一二,可若是那个小的,从小不是一块长大,不亲不厚的,那就不好说了,你何时听过弟弟给姐姐筹谋嫁妆的事。”
顿了顿,侧妃一又道:“咱们之前替二公子做了那么多事,他心里可是记者咱们的好的,再说了,若是这次咱们不像这他,难保他会重提当年我们杀了老三的事……”
她这口没遮拦的话一出,惊得侧妃二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姐姐怎么还是这等没把门的性子,如今有不是在府中。万一让人听了去……”
侧妃一不以为意:“怕什么下人都被我给撵走了,谁会这么没眼色来找死……”
她边说边站起来四处看一遍,然后她就愣住了,她看到了身后草丛中一片淡粉色的衣角……
她震惊得快速转过草丛,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身着一件嫩粉色的宫装爬在地上掏蚂蚁窝。
阿衡听了满耳的八卦,还未曾来得及消化,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三十左右的妇人凶狠地看向自己。
她捅了捅被自己糟蹋得不堪直视的蚂蚁窝,嫌弃地将手中的木棍一扔,就扔到了侧妃一的脚下。
侧妃一本能地跳叫,呵斥:“你是何人?”
阿衡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手,不冷不热地问:“你们又是何人?”
看来侧妃一是个脾气暴躁的,也不答阿衡的话,直接就伸手要打阿衡。阿衡站着没动,侧妃一却被侧妃二给拦住了。
侧妃二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你这性子,你可知她是谁?”
侧妃一挑眉:“难不成你知道?”
侧妃二道:“今日一大早,我听小莲说,圣上带着一个小公主过来看王爷,那小公主就是圣上最宠爱的文舒公主,十一二岁的年纪,你看这孩子,一身宫装,她衣服的料子普通人又岂能穿的?”
侧妃一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瞄向阿衡,她觉得侧妃二说得挺有道理的。
还不待她们二人想好如何面对偷听了自己秘密的小公主,阿衡就漫步走了过来,神情轻松自然。
自己坐在水榭的椅子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没错,本宫就是文舒公主。”
阿衡这么一说,正在咬耳朵的二人更尴尬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其中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应就是方才那个生女儿的,她拉着另一个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女子到阿衡跟前行礼,阿衡受了他们的礼,也不说话,径自离开。
侧妃二直觉不对劲,喊住阿衡:“公主殿下慢着!”
阿衡转过身,挑眉看她,不说话。
粉红色衣衫的侧妃叫住阿衡也是一时脑热,叫住了人接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做了,有些愣神。
旁边的侧妃扯住她衣角让她回神,问阿衡:“殿下方才所闻之事?”
阿衡挑眉看她,问:“何事?”
藕荷色衣衫的侧妃支吾道:“方才殿下什么也没听到?”
阿衡心中暗笑,脸色却装作很无辜:“方才本宫什么也没听到。”
没听到,骗鬼呢,两个侧妃心中都有些不忿,对视了一眼,许是配合多年,两人一个眼神便能想出对方想做什么。对过眼神,彼此心中有了计较,二人就镇定多了。
阿衡一打眼就看出了二人的眉眼官司,却装作不知,一脸天真无知地看着二人,好像真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这个公主殿下看起来一片纯真无知,二人心定了下来,开始哄骗小公主:“殿下,你看外头的花,长得美不美。”
阿衡顺着粉红色衣衫的侧妃所指,看了过去,院中一株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孤寂地盛开……
“美!”阿衡笑着回答,她是觉得真美。
也不知道这天气设计好的还是怎么的,自从上次荣庆王被困下了一场大雪以来,整个盛京都回暖了,多日来再也没下过一场雪,连雨都没落一滴。
干燥暖和的气候,让暖阁旁的屋子下,蚂蚁都开始搭窝了。
粉红色衣衫的侧妃暗自点头,看来这小公主真的很好骗,于是再接再厉:“我带你去摘花好不好。”
阿衡看了看那花生长的地方,花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糊,水湖边泊着一尾小船,目测这水池定不浅,摇摇头:“为何要摘花,不去了。”
侧妃继续哄:“摘新鲜的花儿戴,女孩儿会变得更漂亮。”
阿衡似是被漂亮两个字给取悦了,笑道:“那我们去摘花。”
三人不快不慢地走到花下,粉红色衣衫的侧妃道:“殿下,这花有点高,你踩着我的背摘吧。”
阿衡点点头,等侧妃蹲下,她就用力地踩了上去。还未曾站稳,就听得脚下侧妃一个惊呼:“啊!”
阿衡淡定地看了看脚下故作摔倒的侧妃,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脚上用力一瞪,将红色衣衫的侧妃瞪入湖中。
藕色衣衫的侧妃看阿衡动作如此娴熟,看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公主会害她们,她明显忽略了方才自己也想害对方的事。
愣了半响,她才想起救人,张开就大叫:“来人,来人,容侧妃落水了。”
想要伸手抓在水中扑腾的容侧妃,不想阿衡挂在树上叫她:“你个蠢货,没看本宫挂树上吗,先救本宫。”
救她?藕色衣衫的宫妃冷笑,她巴不得她去死,本来想去搭救容侧妃的手又缩了回来。
站起身,扯住阿衡的手臂要将她拉到湖中,阿衡撇了一眼远处走过来的护卫和宫人,大声喊道:“这位侧妃你要干嘛,我不下去,你放开我,你们的事我只告诉父皇。”
告诉皇帝?那还得了,这事若是暴露了,不光是自己,自己儿子也没法活了。
藕色衣服的侧妃扯得更厉害了,她恨不能现在就杀了阿衡,丝毫没有注意近在咫尺的护卫和宫人。
阿衡比较年纪小,又娇养大的,要比力气哪里是女人的对手,撕扯了几下,阿衡就被拽了下来,“扑腾”一声落入水中,好在护卫们来得及时,阿衡方才落水就被捞了起来。
被她蹬入水中的荣侧妃就没那么好运了,大冬天的,被泡在水里好一会,因为不会游泳挣扎了一番,待到户外过来的时候整个身子已往下沉,想是吃了不少的水,护卫们打捞上来的时候,脸都已经黑了。
阿衡听过来的宫人叫藕色衣衫的侧妃叫令侧妃,心中了然,这个就是盛京令家嫁到霞州的嫡长女。
令侧妃一看容侧妃满脸发黑嘴唇发紫,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指着阿衡叫道:“是她,是她将容侧妃蹬下湖的,是她,她要谋害容侧妃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