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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太子归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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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忧国忧民的臣子而言,阿衡这个监国公主就显得没心没肺多了,她每日早朝不过是来点个卯,然后开始茶水伺候优哉游哉地看臣子们争论不休,实在看得厌了,就偶尔打个小盹,虽然时常被某个臣子突然义愤填膺的高声争论给拉回神,但打盹这种事情一旦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上做出来就有损国威,于是俨如清作为一个称职的史官,又开始奋笔疾书,刀笔一挥就往阿衡身上甩:“国难当头,文舒公主殿下不务朝政,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在龙椅之上打盹,鼾声如雷……”

俨如清声音不大,就是一个史官边记边读的声音,可不知怎么的“鼾声如雷”这四字就穿越了众臣慷慨激昂的讨论声进入了阿衡的耳朵,听得阿衡一个激灵,恶狠狠地瞪着俨如清:“俨大人,父皇曾言你忠厚耿直,载史不偏不倚,可否说道说道这‘鼾声如雷’这四字如何而来?”

俨如清答得很理直气壮:“皇上并未说写史不可用修饰之词,微臣这四字不过是略作修饰!”

阿衡暗自翻了个白眼,手慢慢摩挲着案前的一个白玉镇纸,控制住自己拿镇纸要砸向他的冲动,心中暗骂:“呸,去你娘的修饰,姑奶奶我不过是打了个盹都未曾睡着,你才鼾声如雷,你全家都鼾声如雷!”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道:“俨大人果然文采斐然,比红杏楼里说书的会编多了。”

还未及俨如清回话,殿内那些老奸巨猾的文臣就找到了一个脱离增赋这个毫无结果话题的法子,开始调转矛头直戳文舒公主容仪有亏,殿前失仪,不思朝政。

阿衡听了众臣声色并茂的指摘,对众臣恨铁不成钢的拳拳之心深表愧疚,低下头微微酝酿一番,抬起头时双目含水,微微欲泣,说出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凄寒:“本宫对仪容不淑之事深感愧疚,然今我大陈外有强国佣兵来犯,内有灾荒连年民不潦生,国库空乏无措,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本宫自监国以来,兢兢业业,为国之计寝食难安,数夜不能寐,妾不过一小女子尔,空有一腔治国热血而力不足也。妾近日夜夜挑灯阅奏折,身重体乏,双目浮影,今妾观汝等皆重影……”

双溪直翻白眼:殿下这时候又变成一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了……

阿衡说得甚为凄惨,下头有几个眼皮浅的臣子已湿了眼眶,殿内众臣心情臣子,感激涕零:“公主殿下高义!”

阿衡摆摆手:“本宫不过是尽份内之事,然近日听闻太子殿下身子已大好,日日遛马玩雀斗蛐蛐,不若众臣奏请太子复朝共商凑银一事?太子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仪容可谓众人表率,本宫也可研习一二!”

众臣一听,可不是嘛,公主殿下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都整出神经衰弱了。那太子殿下也恁的不晓事,还遛马斗蛐蛐,如今这等局面就连他们这帮大臣都夜以继日地忙活,又是挨饿又是加班熬夜的,他堂堂太子殿下,国之储君,竟如此这般安逸享乐,君可忍臣不可忍!

本着我们不好过太子殿下你也别想好过的心里,朝堂上的众臣们一改往日针锋相对的作风,异常和谐,纷纷附议让太子殿下重拾朝政!

阿衡面色为难:“可若是殿下一碰奏折又病倒了如何是好?”

右相李连辅出列行礼,言辞凿凿:“太子殿下正当壮年,若这等坐堂辅政之事皆病倒,日后如何垂堂治政?”

阿衡点点头:“右相言之有理!”

于是在外遛马的太子殿下当时就被人捉了回来,连骑射穿的那身胡服都未成换,就被塞在了大殿龙椅之侧。

阿衡看得一脸懵逼的太子坐在上首,头也不昏眼也不花了,双眼神采飞扬地看着陈咸,道:“太子殿下能骑马,想来身子已大好了,坐这监国之塌也不在话下,皇妹资质愚钝,实想不出良策筹银两来解这燃眉之急,太子殿下龙章凤姿,雄才伟略,定有良策!”

太子:“……”

俨如清的笔刀总算瞄了一次准头,朝太子飞去:“太子殿下不务正业,玩物丧志,在陈国内忧外患之际,日日贪图享乐,在外玩雀遛马,着胡服上朝……”

太子:“……”谁能告诉他小半个时辰前他还在遛马,怎么稀里糊涂就在这被史官征伐。

阿衡在心里发笑,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头晕就开溜了。

这次早朝一直开到晌午方才歇了。待那些饥肠辘辘地朝臣鱼贯走出宫门的时候,阿衡已吃了午饭,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吃点瓜果茶水消食了。双溪给她摆点心,问她:“殿下,如今大军已出征,粮草未继,太子未必能商量出个章程,殿下真不管了吗?”

阿衡喝着茶拿眼睛瞥了她一眼:“谁说本宫不管了,不过不好自己出面罢了。”

双溪凝眉?殿下当真有法子?

阿衡笑道:“等着吧,晚上太子就会过来找本宫了!”

晚饭过后,阿衡在院子里消食,果然看到太子殿下一身四爪金龙的黄袍匆匆而来。

他也不跟阿衡客气,看到院子里的水榭小亭子布了茶点,径自往上坐,叫了阿衡示意她在旁边坐下,问:“文舒,你知道我会来?”

阿衡翻了个白眼:“我非未卜先知,怎知你会来?”

陈咸也不和她废话,直接问:“当初本宫是想着求和的,可你倒好,要去打仗,如今我陈国国库空虚,粮草都凑不齐,你给本宫说说,这仗要如何打?”

阿衡坐下在茶几上挑拣点心:“凑不齐就想办法凑呗!”阿衡对此毫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哪个点心的样子更为好看。

陈咸有些生气,敲了敲桌子:“本宫知道你点子多,今日咱俩就合计合计,拿出个子初寅卯来!”

阿衡看着陈咸笑:“听闻太子宫内门客三百人,竟无一人能出良策?”敢情养的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陈咸也很憋闷,他门客着实不少,可却无一人能出良策。害得他如今灰头土脸地又来找陈衡,平白惹了一身气。话又说回来,若是自己真有法子还用得着大老远将公主从青云寺接回来吗?这公主就是一尊佛,请回来了还得低头哈腰好好的供着……

想想就胸闷……

阿衡也不管他的腹诽,只问:“太子殿下以为求和就万事大吉了?若你是越国,兵强马壮,一块张嘴可得的肉就在嘴边,可愿舍得?若是要舍,也非得我们陈国掉几层皮不可。若是我们真元气大伤,皇兄觉得周国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陈咸想了片刻,若是他确实不肯放过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他还是不死心,问:“若是越国和周国皆议和呢?”

阿衡气笑了:“国库空虚,天灾**连年,你拿什么跟两国议和,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送个公主去和亲就万事大吉了吧!太子你也是一国储君,你可会为一个女子放弃一国城池?”

阿衡这话问得陈咸哑口无言,他之前确是想着送几个公主去和亲的,现在看来确实不妥!不觉就蔫了,问:“文舒可有良策?”

阿衡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着实不好办呐,若是能拉回建太子府预拨的那三十万两,还有太后老人家若是不办寿宴也能省下二十万两,如今父皇病重,选秀什么的可有可无,若是取消了还能剩下十万两。其他的宫内开支也俭省着用也能凑个六七十万两……这些钱省下来,少说也能支撑半年了。”说着看向陈咸。又道:“不过,太子府这块好说,太子自个一人便能做主,太后寿宴那太后定是不愿的,还有选秀……”

陈咸摆了摆手:“这事本宫去说,可这七十万两一旦两边打起仗来,顶多也就是三五个月就没了,还得另想法子。”

陈衡扶额,早知道太子这么上道,她就不弄出这么多花样了:“法子倒不是没有,就不知太子殿下敢不敢做?”

陈咸凝眉,他就知道阿衡有法子,不过不是那么轻快的便是了,问:“说说看。”

陈衡开始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看京中繁华,虽国库空虚,可殷实人家无数,太子大可让那些有钱的豪绅氏族们放点血,贴补国库!”

陈咸皱眉:“你以为这事本宫没想过?那帮为富不仁之人只管自家快活,哪里管什么国不国的,本宫前头着人私下捐过银子,偌大一个京都竟仅筹了几千两银子,连给那些边关将士塞牙缝都不够!”

阿衡了然,笑嘻嘻地说:“嗯!不出我所料,他们不给就抢,反正一旦国破他们最终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破财消灾嘛!”

哟!抢钱!这可是玩大发了!陈咸开始幻想着羽林卫如土匪般入户掠夺的场面,届时风声鹤唳鸡犬不宁,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成,届时城中一片乱像,越国未曾打过来,我们就先乱了!”内忧外患什么的,别国要是打进来岂不是比切菜还容易?

阿衡扶额:“谁让你明刀明枪的去抢了?”暗自翻了白眼,她斜眼睇了陈咸一眼,腹诽:就这一傻戳样也想学人家逼供当皇帝?

继续道:“太后生辰不是到了吗?她老人家的生辰就在宫外办,长乐街上一排的酒楼,全部订上,然后给京中所有的豪绅门氏族大家发请帖来祝寿,私下着人提点了,给太后的礼不可太轻了,少说也得三五万一份!当然了,看碟下菜,钱多的让给礼就厚重些,至于席面,就说勤俭治国,捡些便宜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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