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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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昨天还是磅礴大雨电闪雷鸣。如今被雨水冲刷过的城市，空气中总泛着一股淡淡的新气味。
半夏是被挂在窗口的风铃折射出来的光线叫醒的。
她微微眯了眼，昨晚屋内有点闷，她开了窗，这会儿微风顺着窗户缝隙轻轻吹动着窗帘，风铃也随之‘叮铃铃’地轻响了起来。
半夏在床上又躺了会儿，忽然，又翻身坐了起来。
盛希莶昨天回来了。
这个事才被她慢慢回忆了起来，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顾婉倾。
半夏应道：“妈妈，我起来了，马上就下楼了。”
原以为顾婉倾是来叫她起床的，毕竟她今天还要去舞蹈室练舞。
结果，就听顾婉倾说道：“那行，你快着点，然后去对面叫一下小希，妈妈团里有点事，这会儿就要过去了，等下你俩记得吃饭。”
顿了下，顾婉倾又道：“你顺便把碗洗了。”
半夏：“……”
这么多年，顾婉倾也没培养她吃完饭顺便洗碗的日常。
今日……
这不，还不等半夏发表什么疑惑呢，顾婉倾就说了：“你都这么大了，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妈妈也不多说你，但是有些事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吃完饭勤快着点，别什么事情都让你小希哥哥干，他现在不比以前，人家也忙，知道了吗？”
半夏：“……”
顾婉倾有这层顾虑也不是空口无凭的。
小时候半夏就总是麻烦盛希莶，三四岁大的时候换个尿布都屁颠屁颠往盛家跑，非要盛希莶给换，这也不是无凭无据的。
盛希莶宠半夏，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
所以，顾婉倾难免担心半夏如今这么大了，还总是事事都要找盛希莶。
半天没等到半夏回应，顾婉倾见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开了门，就见半夏还蓬头垢面地坐在床上，她皱眉喊道：“发什么愣呀，快点收拾收拾去叫小希过来吃饭。”
半夏一脸的生无可恋。
有力无气地下床，道：“知道了妈妈。”
临出门前，顾婉倾又叮嘱了一遍：“妈妈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哈，这么大人了，别什么事都是小希哥哥小希哥哥的，人家也忙，你自己能干的事，就别老叫哥哥帮你做。”
被嘀咕了这么久，半夏小脾气也上来了，道：“我哪里有？”
顾婉倾直言道：“可别没有了，你小时候有什么事不叫小希的？”
半夏：“……”
顾婉倾出门了，半夏耳根子瞬间清静，她哼哼唧唧地挤牙膏刷牙，心道：说好的我永远是大宝贝的呢？
怎么盛希莶才回来，她大宝贝的位置就好像被挤走了呢？
这么想着，半夏心里还有点小小的不开心，故意墨迹了小半小时，才往盛家去。
半夏摁了指纹密码直接进屋，一楼大厅没人，她直接上楼找到盛希莶的房间，敲了敲，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她又敲了两声，还把耳朵贴过去。
“还没起床吗？”半夏嘀咕了声。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儿再来叫盛希莶，毕竟人家昨天国际航班，怎么也需要点时间倒倒时差的时候，对面的书房门开了。
半夏转过身，正好跟门后走出来的盛希莶对上视线。
她微张开嘴准备说话，就见盛希莶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抬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示意她禁声。
半夏撇撇嘴，又在打电话啊。
从昨天开始，这人就在不停地打电话。
有那么忙吗？
盛希莶虽然在打电话，但是从看见半夏起，他的注意力基本上就全在半夏这一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通话，他让开道，示意半夏进书房。
半夏进去看了眼，发现他电脑还开着，桌上一堆文件跟零散的资料，还有一杯没喝完的咖啡。
半夏回头看了眼盛希莶，这才发现对方眼下谭青很重。
该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书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也没多余的位置，盛希莶就让半夏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他自己则靠坐在桌前，长腿交叠着。
盛希莶那通电话足足打了有二十分钟，期间也不知是无聊了还是怎么样，半夏搁在腿上的手被他牵了过去。
半夏一愣，抬头去看他。
盛希莶一边散漫慵懒地揉着她的手骨，一边又正儿八经地讲着电话。半夏怕打扰到他的正事，也就没动了。
也不知是早上起早了，还是这会儿气氛烘托得正好，半夏直接就着盛希莶握着她手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
殊不知她这小小地放纵，全让盛希莶看在了眼里。
在她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男人嘴角微仰。
盛希莶结束通话后，弯下腰去看她，声音低缓又温柔：“等困了？”
半夏抬起头，又坐直了身体，不答反问：“你打完电话了？”
盛希莶点点头，道：“打完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盛希莶看了眼，只有桌上半杯凉掉的咖啡，他正准备端起来喝，就被半夏制止了。
她道：“都凉了。”
盛希莶掀开眼皮去看她，半夏都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皱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直接拉着人往外走。
她又道：“别喝了，我妈做了饭，让我来叫你吃饭，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舞蹈课。”
盛希莶让他拉着出门，又在门口停住了。
半夏回头。
盛希莶笑了下，道：“我去换身衣服。”
半夏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
真一晚上没睡？
就这愣神的片刻，盛希莶就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也没关门，在行李箱里拿了套衣服往洗手间走，又回头看向门外的半夏，道：“等哥哥一会儿。”
半夏点点头，他这才进去冲了澡，换了衣服，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才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
前后也就十五分钟。
盛希莶将毛巾撇在一边，去拉半夏的手，道：“等急了吧，走吧。”
半夏看了眼被盛希莶牵在手里的手，挣扎了下，把手收回来，有几分不自在地说道：“我自己走。”
她先出了门，走到楼梯口没听到后面跟上来的声音，半夏回了头，就见盛希莶双手环胸靠在房门口。
半夏道：“走啊。”
盛希莶没动。
半夏也就站着没动。
两人对峙了会儿，盛希莶叹了口气，走过去弯下腰去半夏平视，揉着她的头道：“小鬼，你是不是跟哥哥生气了？”
半夏摇摇头。
盛希莶又说：“哥哥回来这么久，从昨天到这会儿，都没听见你喊人，还说没生气？”
半夏抿抿唇，垂着眼皮，低低喊了声：“哥哥。”
近五年的时间，当初盛希莶出国的时候，顾婉倾怕她哭，缠着盛希莶不让他走，就没让半夏去送。而盛希莶正好也有这一层顾虑，就默许了顾婉倾的做法。
所以，盛希莶出国的那天，半夏甚至都没跟他好好地道别。
那时候她还在上小学，放学回来找人，就被告知盛希莶已经出国了，虽然后来他们通了电话，盛希莶也跟她道了歉，还寄了不少的礼物回来给她。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这五年间，盛希莶一次也没回来过。幼时对于盛希莶的那种依赖也就淡化了。
直到如今盛希莶回来……
半夏扒着饭碗，想着，她应该是生气了的，即使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但她就是对顾婉倾跟盛希莶联合起来瞒着她这件事情，生气了。
幼时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怒哀乐都是直接表现在脸上的。
可长大后的半夏，就不是那样了。
她吃完饭，乖顺地听从顾婉倾的话把碗刷了，盛希莶站在一边想帮忙却被制止了。
盛希莶看着她不熟练的动作笑了笑，道：“小时候不都是你吃饭哥哥刷碗吗？”
半夏笨拙地刷着碗，道：“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了。”
盛希莶嘴角的笑敛了，将手收了回去。
等了会儿，似乎是觉得刚才那话抵触的意思太明显，半夏复又扬起笑脸，道：“是我妈让我刷的，说你现在是大忙人，叫我别什么事都让你干，还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盛希莶勉强又笑了下，揉揉她的头，道：“在哥哥眼里，半夏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缠着哥哥的小鬼。”
半夏没马上回应这句话，而是洗好了碗放在碗柜里消了毒，才转过身看向盛希莶。
盛希莶直觉她有话要说，等了会儿，才见她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但是希莶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盛希莶眼里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
半夏看到了。
但她却什么都没再说。
她转身上楼的时候就在想，她是真的生气了，就算幼时的她再怎么缠着盛希莶，但是他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知道她放学回家找不到哥哥时候的心情有多难受吗？
知道她因为这件事情躲到谭珞珞家里哭了一宿吗？
她没当着顾婉倾跟盛希莶的面哭，是因为那时的半夏已经懂得了什么是离别，什么又是事实。
幼儿园到小学是一个过渡期，偏偏顾婉倾跟盛希莶选择欺瞒她的举动，就发生在她懂事之后。
她坐在车里，想了想还是朝车外的盛希莶挥了挥手，道：“哥哥，我练舞去了。”
盛希莶道：“真不用哥哥送你？”
半夏道：“不用，以前就都是林叔送我的，我都习惯了。”
盛希莶没掩去眼里的失落，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车内。
林叔将车子开出去之后才笑道：“半夏是跟小希哥哥在赌气吧？”
半夏撇撇嘴道：“你看出来了呀？”
林叔笑着，稳稳地将车子拐了一个弯，道：“你都是林叔看着长大的，林叔能看不懂你？”
半夏哼唧两声，才傲娇地说道：“谁让哥哥出国的时候不跟我说？我哭了好久好久，现在也要让他难受难受。”
半晌，林叔才“啊？”了一声，道：“你哭了？你妈说你一次都没哭过呀，表现地很坚强来着，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偷偷躲起来哭了？”
半夏：“……”
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