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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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窈到底还是听见了许曜的消息，在他离开后的第一个早晨。
于媛吃早饭时随意提了句，许曜今天早上七点给她发来信息，说昨晚到北京已经很晚了，怕打扰她休息就没发信息过来，今天早上才联系她。
孟窈低头喝粥，对此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她昨晚计算过，许曜到达北京的时间确实会很晚。
许曜离开后，孟窈和于媛搭配着又上了一周的课程，之后学生放假，学校其他的老师回到工作岗位。
因为有孟窈的加入，开会时于媛做了些工作调整，孟窈新学期主要负责二、三年级的语文和美术教学。
经过这个暑假和学生的相处，孟窈已经不需要再花时间适应工作环境，对很多事情都得心应手起来。
唯独一点，孟窈的性格不算外向开朗的，因此和其他老师来往不多。
暑假那段日子算是课外辅导，开学以后，才是真正教学工作的开始。孟窈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享受学习的过程，总会想办法在课上制造一些新奇的点吸引学生听课，帮助他们吸收知识。因为这，孟窈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同时也获得了学生更多的喜爱。
于媛某一次在和她私下聊天时，笑着评价：“估计在这群孩子心里，现在对你和许曜的喜爱度持平了。”
许曜这个名字让孟窈失神了片刻，她笑了笑，没应于媛这句话，实际上心底却在想，许曜对这群小朋友的付出比她多太多了，孟窈比不上，也没想过要和许曜比，她只是单纯希望，她的存在是起作用的，这群孩子能走得更远。
开学后的第一个节日是教师节。
虽然孟窈已经被叫了许久的“小孟老师”，但她平时更多的是以“姐姐”或者“朋友”的身份和学生相处，完全没有意识觉得这个节日和她有关。
云南是座浪漫的城市。
孟窈在这里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收到了花。
花束没有被精美的包装纸包装，也不是很稀有的品种，可能是孩子们家里种植的，也有可能是在哪路边采的。
花很漂亮，色彩鲜艳。
孟窈收到时太过惊喜，她甚至觉得很感动，是那种意外于自己会被这样一群小朋友喜欢、放在心上的感动。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拿在手里，害怕自己一不留神会将花枝折断。
她忽然想起来大学时，周濛每次心情不好都要去学校外的花店买一枝花，周濛那时说，没有人能拒绝花。
当时孟窈还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
到了今天，孟窈却忍不住想，确实，或许没有人能够拒绝花。
孟窈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并不多，宋兰不看重除春节以外的任何节日，每年一家人的生日都过得十分平淡，宋兰也从来没有在家里设立过奖励机制。
所以，她从来没有将几年前的雨夜里，许曜递出的那把雨伞当作是许曜的施舍。
她妥善保存多年，把那把雨伞当作是礼物，也把许曜的出现当作是命运送给她的礼物。
而现在，小朋友们给她的花是礼物，这群小朋友对她来说，也是珍贵的礼物。
尽管大多数人无法理解她毕业后千里迢迢来到云南，在偏远的山区做一个支教老师。孟窈在此之前，也认为她来到这里，是来帮助别人的。
今天她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想，或许在这里，她会得到很多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也会找到关于人生的意义。
孟窈在教室里收获了一句小朋友们齐声高喊的“教师节快乐”的祝福语，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中午吃饭时，于媛来教室巡查，也收到了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
于媛是真正将青春以及生活完全奉献给这所学校的人，她是伟大的，也是孟窈觉得在自己身边最贴近“无私”这个词的人。
于媛收到礼物笑了起来，她的笑是温暖的，她站在讲台上真挚地对小朋友们说了谢谢。
小朋友们拿着勺子摇头，用清脆的童声说不用谢。教室里有个小姑娘慢慢举起手，先是亲昵地叫了于媛一声，然后才有些羞怯地问：“我们可以和许曜哥哥打个电话吗？”
于媛听到这种请求愣了下，才柔声问：“怎么了？”
小姑娘看着她说：“学校每个老师都收到了礼物，但是许曜哥哥没有，我们想他了。”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学生的共鸣，全都在说：“好想许曜哥哥啊。”
于媛忍不住笑。许曜离开云南后，除了那次发来已抵达北京的消息外，一直没和于媛有过联系。
其实以前联系也并不频繁，像和学生通话这种情况虽然有过，但是很少。
于媛也不确定许曜这会儿是不是有时间，没直接答应小朋友们，而是说：“我先给许曜哥哥发个信息问一下他是不是在忙可以吗？”
台下的小朋友一听有希望，忙不迭点头。
于媛当着他们的面给许曜发了条信息，等了会儿，没有回复。
于媛还要去其他班级看看学生情况，想了想说：“你们先乖乖吃饭，待会儿许曜哥哥回复信息之后我再过来。”
但一直到午休结束，于媛都没有过来。
小朋友们一觉睡醒，没有恢复活力满满的状态，反而低着头，表情很失落。
孟窈在讲台上守着他们午休完，一直没睡。实话说，她心里也有一丝期盼，许曜两个字太有魔力，她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孟窈也清楚，离开这里，许曜有自己的工作，也许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为了不影响小朋友们的心情，孟窈正想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听见有小朋友“呀”了声，转头就见于媛拿着手机走了出现在教室门口。
预感到什么，孟窈的心忽然就重重跳了下。
于媛拿着手机走进来，笑着跟小朋友们说：“为了不打扰你们午睡，许曜哥哥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她在进入教室之前已经拨通了许曜的视频。
手机屏幕上出现许曜的脸，所有人顿时都兴奋了。
隔壁班级的同学听到动静，也蹿了过来。
小朋友们手舞足蹈地叫着“许曜哥哥”，手机前小朋友们围了一层又一层，孟窈的角度上根本望不见屏幕，只能听见许曜的声音。
他还是笑着的，和在云南每一天面对这群孩子时一样耐心又温柔。
孟窈听见许曜隔着屏幕在问小朋友有没有听话，叫着他们的名字，关心着他们的近况，在每一次“我想你”之后都礼尚往来地回应一声“我也想你们”。
大家想说的话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话对许曜说。于媛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学生手里，他们极有默契地对许曜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又将手机传递给下一个人。
孟窈只听见几道对许曜说“教师节快乐”的声音，其余的都是在表达想念，还有像小大人一样嘱咐许曜照顾好自己的。
听得于媛都忍不住发笑。
手机传过来递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竟传到了孟窈手里。
孟窈一呆，完全没回过神，手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下意识垂眼看着屏幕。
于媛的手机是旧款了，清晰度不是很好，但可能许曜这个人就刻在她心里，孟窈将他的眉眼记得清楚，所以丝毫没有影响到许曜的颜值。
孟窈第一次和许曜这样视频。
她几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她猜屏幕那边许曜一定将她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得清楚。
孟窈忍不住担心角度和表情是否好看。
手机递到她这里，反而沉默了下来。
孟窈看着屏幕上许曜的脸，在思考她该说什么。
但脑子就跟被冻住了一样。
孟窈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她的沉默是不是有些突兀，但她的手松不开手机，连装作若无其事往旁边递都做不到。
孟窈一直觉得视频通话是要非常亲密或者熟悉的关系才可以做到自然不尴尬。
因为要看着彼此的脸在屏幕上出现，甚至是放大。
如果不是熟悉的关系，会感觉很别扭。
她没有想过，她会有一天和许曜以这种方法看着对方。
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想都不敢想。
也许真是沉默了太久，这个画面和氛围有些奇怪。
许曜打破了僵局。
孟窈看见屏幕里，许曜朝她笑了下，弯着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浅浅的光亮。孟窈不知道他是在哪开这个视频，只知道他周围很安静。
于是许曜那句话也很清晰地传入了她耳里。
许曜说的是：
——“小孟老师，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