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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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样子的?”
有些阴柔的声音,就像粘腻的蛇,让人毛骨悚然。
“她……身边跟着个人,要杀我和二小姐。”惜鸢浑身血痕,过分狼狈,连声线都有些颤抖。
她已经太累太累。
徐敬才瞧着椅子的兰花指轻轻一顿:“哦?跟着个人?什么样子的?”
“他……很高,我看不清脸。”
“动作呢?”
“没有动作……可能……是护着那个人的。”
“寸步不离?”
“对……寸步不离……”她看起来已经有些昏沉了。
“公公,不对啊,那位大人身边的是段家人……怎么还让这对主仆逃了?”
“蔺大人光风霁月,有意留着对主仆一命也说不定。”徐敬才抬了抬手,嗤笑一声,笑意里全是讽刺。
不知道是在讽刺蔺寻昭伪君子,还是讽刺她再光风霁月最后也还是死了。
“至于段家人……对主子自然是寸步不离。”他眉目忽然阴沉下来:“只是如果蔺寻昭死了,她最忠心的狗去哪里了呢?”
“公公的意思是……”
“泼醒她,继续审。”徐敬才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断气的茶,补上一句:“用盐水。”
关叔承盯着眼前的场景,目光却放空了。
“大人……”
“大人?关大人?”
关叔承回过神来,抵唇轻咳一声:“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是……有点不对劲。”仵作有些迟疑地开口。
关叔承眼皮一跳,看向那仵作:“什么不对劲?”
仵作行了一礼:“按理来说那位出身名门,娇生惯养,可这个人……手里有茧,且位置不仅在指尖。”
也就是不只是握笔握出来的茧子。
关叔承顿时松了口气:“帝师传人,自然不是娇生惯养的。”
他沉吟片刻:“当然我说了是不算的,也和公公那边说一声吧。”
能少背锅,还是少背点锅比较好。
徐敬才同样不认为这是一个疑点:“蔺大人自幼随着老帝师察观风土,体察民情,在外之时,事必躬亲,甚至不乏帮做些事情,这些茧子不算什么,但是……”
但是……
关叔承屏住了呼吸。
“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
“她身边那个段家的暗卫呢?”
关叔承愣了愣:“她身边还有段家的暗卫?”
段家不是彻底背叛帝师府了吗?
徐敬才显然不愿意多解释:“祝姑娘身边这次不是跟了个段家人?让他过来。”
谭家那个婢女那儿,他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段融神情依旧平淡,但看起来有些没精神。
徐敬才的目光却没有放在段融身上。
“祝姑娘,你来做什么?”他可没有叫她来。
“公公,段融是犯了什么事吗?”祝菁腼腆地笑:“明日回京城,我还需要他呢。”
其实是不确定乔阮和段融说了什么,心里对段融还是有些不放心。
“问些段家人的事——”徐敬才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直言:“那位身边还有个段家人没找到。”
“自打帝师府出事,段家就没有任何人见过他。”段融声音平静无波。
“那天晚上只有他没有离开,就没有人留意他的动静?”徐敬才的声音阴森森的。
段融一下子皱起眉:“既然只有他,谁会知道……也许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主子的命。”
“不可能,有人同时看见了她们二人出现在渭昌。”
段融的目光颤了颤:“我不知道。”
“段融,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徐敬才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我怎么可能知道?”段融皱起眉头,语气无波,但神情已经隐隐带上了不耐:“我早就回了段家,公公若是好奇,大可亲自去问家主。”
“你!”
“公公。”祝菁赶紧在徐敬才起火之前喊停:“渭昌这些时日,他许多时候都在我身边或者为我做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见到。”
徐敬才冷冷地睨了祝菁一眼,语气勉强缓和:“蔺……她可以易容,段迟自然也可以。”
“不一样,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祝菁连连摆手:“要不是谭林先态度不对劲,还把我抓……”
祝菁声音忽然一卡:“当时抓我的人我好像没在谭大人身边见过?”
徐敬才盯着祝菁。
“但是那人我也不认识啊。”祝菁勉强描述了一遍那人的外貌,继续甩锅:“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当时段融也被我叫去查水运事宜了,或许公公可以去审谭林。”
徐敬才皱起眉来。
“公公,我明日便回京了,我不能没有段融啊。”
徐敬才扫了两人一眼:“祝姑娘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
“天地良心,我想到的都说了。”祝菁拍拍心口:“我们若知道什么,直接抓了找陛下邀功不是更好吗?”
“祝姑娘我是相信的。”徐敬才皮笑肉不笑:“但段家人便不好说了。”
祝菁:“……要不我把人留在这,公公重新找个人送我回京?”
段融是秦晟安排给祝菁的,徐敬才最终也没有这么做,把两人打发走了。
走出徐敬才的屋子,冰冷的空气撞进怀里,祝菁打了个冷战,拉了拉衣领,将手藏进袖子里。
“你们想保段迟?”
因为寒冷僵化了的脑子运转了两秒,祝菁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段融。
原来乔阮也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他嘛。
“你们没有必要保他。”段融语气越发淡了:“他不会独活。”
“你们段家人的风格?”祝菁慢悠悠地顶着风往前走,声音在风里小小的,也把段融的声音吹得模糊不清。
至少她没听清回答,但也没有在意。
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如今这些知情人也包括祝菁。
——段家背叛了蔺家。
信任难筑起而易摧毁,两家本该同气连枝,如今多年联盟溃散,蔺家满门难存,段家看似光鲜,实则再难得信。
和熟悉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祝菁乘着夜色当天便离开了。
这次祝菁没有再赶水路,身后还缀了一个石蔑,车里多了个彭牧熙,段融赶车,寒风冽冽,实则了却一桩事,心里轻松不少。
“怎么这样着急赶路,哪怕明朝再走也好啊。”中间停歇,一群人坐在篝火边,石蔑搓着手试图将自己捂热,分外不解。
“再不走我怕就走不掉了。”祝菁也冷,古代第一次出远门,实在没料到再回去时已经快要入冬,衣物终究带得稀少了些。
“祝姑娘知道些什么?”
祝菁冷得龇牙咧嘴:“渭昌大牢准要出事,我才不要留下来背锅。”
话音落,有什么东西落到身上,暖融融一片,驱散了寒气大半。
“背锅?这是什么用词?我竟从未听说过……”石蔑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将大氅盖到祝菁身上,一时噎了噎。
祝菁缩着脖子艰难地抬了抬头:“你不冷吗?”
彭牧熙在她身侧坐下,姿态自若:“西北苦寒,此时尚未有雪,只能算稍有凉意,我习惯了。”
“阁下是西北人?去京城是要做什么?”石蔑有些好奇。
这个人跟着祝菁,也不知道祝菁什么时候认识的,成天带着个面具,神秘得很。
“……”彭牧熙抬了抬眼,又垂下去,没有说话。
显然是不方便言明。
石蔑识趣,不再多问,重新和祝菁唠起嗑来。
“你怎么知道渭昌牢狱要出事?”
“我之前让人守着可不容易。”祝菁得了大氅,有些得意,也不怕寒风了,伸出原本藏着的手,向渭昌的方向抱了抱拳,也不怕石蔑回京城会打小报告,语气中俱是幸灾乐祸:“希望徐公公还撑得住。”
她身边有段融,有青锋,有彭牧熙,都是罕见的高手。徐敬才么,论起绝世武功,恐怕只有他自己啦。
石蔑目光复杂地看着祝菁。
真损啊。
表面上多乖巧一个姑娘,实际却连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也不带放在眼里的。
难怪对他们这些钦差大臣也不见客气。
祝菁所料不差,她前脚离开渭昌,后脚谭林便出了事。
徐敬才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主要职责却是保护秦昇,论起动脑,实则并不擅长。
这次让他前往渭昌,主要是考虑到蔺寻昭身边可能还有个武功超绝的暗卫,此时暗卫没有,他已是焦头烂额。
“连个人都看不住,这渭昌的都是废物吗!”他面沉如水:“还没查到是什么人闯了大牢吗?”
“没……没有。”下面回话的人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实在不怪他如此害怕,谭林出事后,看守牢狱的人都被处了极刑。
徐敬才的手段,可谓阴狠且毫不留情。
“看来你们也没什么用了。”徐敬才呵呵笑了一声:“来人,把他拖进蛇窟……”
“公公且慢。”有人温声打断了徐敬才的命令。
徐敬才冷冷抬眼。
这道声音,他还算熟悉,是渭昌的新郡守施琴。
“施大人倒是得闲。”他的语气阴戾,下面的人跪着颤得越发厉害,施琴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他恭谨地一礼:“大牢出事,怪下官御下不严。”
徐敬才没说话。
实际上这没有多少道理,看管大牢的还是原来谭林的人,施琴新官上任,近来事情又多,之前都在配合祝菁,同时安抚民心,还没来得及整顿渭昌的人手——至少表面如此。
施琴总是温和,说话不急不缓,气度让人舒适。
徐敬才虽然心情不悦,但他对秦昇忠心耿耿,施琴是秦昇亲命的新太守,张口第一句话又自己揽了罪名,他便没有对着施琴发作。
“什么事?”
“下官仔细查看,渭昌毕竟近西关,民风朴素却也剽悍,一众人手比不得真正的将士,却也不俗,加上公公从京城带来的好手……能无声无息越过他们在牢狱中杀人于无形,恐怕不是普通人马,经历过严密训练。不是江湖组织,便是哪些世家大族暗中培养的人。”
“施大人的意思是……”
“渭昌大族不多,最盛的章家正在查抄,大厦已倾,不成气候,那些人,恐非渭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