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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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靠谱的人,可他的确比祝菁想象中要靠谱得多。
祝菁把一打银票放在乔阮面前时,感觉自己大气得要命。
可惜乔阮看着那一打银票,眼都没有多眨一下,她身后的侍女同样淡定,平静地把银票放进一个匣子里,仿佛那不是一打银票,而是一打草纸。
感觉让她们把这匣子银票丢到水里,也不会有多心疼。
乔阮不知道祝菁心里在想什么:“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得过分。”祝菁支着下巴叹了口气:“让我总觉得有坑。”
张顷不止把钱拿到了手,就连考核制的事情也得到了批准,祝菁一边感叹着人不可相貌,一边又觉得皇帝那边会闹什么幺蛾子。
向来说风险与机遇并存,此时机遇送到了她的手上,可风险却尚未露出端倪,简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管有什么问题,此时机会已经在你手上,反悔也反悔不得,不如按你想的去做。”乔阮说完压着手帕低咳了两声。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猜不到有什么问题,就先抓紧此时。
祝菁比乔阮更明白这个道理,她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抬手去掩窗。
忽然,她动作一顿。
“怎么了?”乔阮顺着祝菁的目光看过去,若有所思:“那就是云麾将军,定远侯彭牧熙。”
祝菁微微一愣,将目光从明斐身上转移到彭牧熙身上:“是你那天向怀月小姐问的那个云麾将军?”
当时乔阮带着她和一众贵女一起游湖,她们撞见了一个叫周怀月的姑娘,乔阮与她提及过这个人。
那天她在游湖的船上把当初在陈银两面前用过的加密方法教给了一众贵女。
因为新奇,一直到下船,姑娘们仍然在议论纷纷,恰巧被刚回京城的周怀月看到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怀月!”有人轻呼:“你怎么回来了?”
“也是昨夜方到。”周怀月含笑。
祝菁却注意到乔阮皱起了眉。
“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她低声问。
“周怀月是天照军右军统领周贲独女。”乔阮简单解释了一句,祝菁已经明白过来。
天照军是武秦常年镇守西关的大军,此时周怀月本不应该出现在京城。
她出现乔阮和蔺寻昭却不知道,说明皇帝已经在暗中开始迁调武将。
可天照军一向镇守西边,武将无过的情况下本不应该轻易调动,这是连祝菁这个非土著都明白的道理。
“西边不是还有西梁吗?”
西梁和武秦的关系并不算平和,也就近期才平静了几分,但谁都知道这不会是长久的局面。
“但这显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乔阮冷呵,“此时朝廷之上想来也闹开了。”
周怀月在一众姑娘的介绍下明白过来大家都在讨论些什么,她忍不住笑了:“是我的错觉么,我竟然觉得它与军中阴符有些相像?”
这一句话成功地惊动了一圈或感兴趣或不感兴趣的姑娘。
“阴符?”
“军中?”
“相像?”
“是啊。”周怀月点头,“军中的阴符就是用一些常人瞧不懂的符号,替代本要传达的军机,唯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得懂,这法子与那异曲同工。”
怎么就和军中扯上关系了呢?
姑娘们纷纷扭头,惊讶地看向祝菁。
祝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似是不好意思:“怀月小姐聪慧,阴符上的符号,本就是一种加密,只是阴符能传达的消息到底有限。”
周怀月摇摇头:“不是聪明,只是我恰好有友人研究阴符阴书罢了。而且我虽这样说,但阴符最重要的还是保密,你的加密的方法未免浅显易明,容易暴露。”
拼音的加密过分明显,如果传递军机用这样的方法,风险太大。
“虽说如此,按着阿菁的说法,这法子也就是拿来逗趣的而已,她还有更复杂的法子呢。”有姑娘为祝菁辩白了一句。
周怀月一愣:“果真?那样的话好生厉害,不知道阿菁是哪家的姑娘。”
这是起了结识的心思。
乔阮适时帮祝菁接了话:“哪家的姑娘都不是,是我新交的朋友。”
“你?”周怀月打量她,忽然笑了:“我一回来便听说你定了亲事,想不到竟然还有闲心结识这样有趣的朋友。”
“订亲是订亲,交友是交友,两不相关的事情。便是成亲了,也不能让别人拘着自己啊。”乔阮云淡风轻,迎来许多姑娘附和。
“你是好气量,能像你这样不把这些杂规矩放在心上也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人可不多。”周怀月却看得清楚,目光甚至有些黯淡。
显然她很清楚自己家的处境——当今皇帝对于武将的态度实在是不友好。
但她没有让这黯然坏了气氛,很快提起精神:“沈临这次只怕高兴坏了,一眨眼便过去那么多年,他总算能娶你,想来熬了很久。”
“这有什么熬的,我只是不嫁人,又不是嫁给别人。”
“你总是最自在的那个。”周怀月好笑。
可乔阮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自在,难道要让自己不痛快吗?你也是,既然回来了,便安心,要是受了欺负,只管来找我。”一边说着,乔阮话头顺势一转:“你回来了,那定远侯呢?”
周怀月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晦涩:“回来了,封三品云麾将军,想来这会儿圣旨也该到府上了。”
祝菁就是那时听到这个人的,她也很难不印象深刻。
原本好好一个定远侯世子,结果父亲战死沙场。自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立下汗马功劳,还摊上了这么一个皇帝,西边才平和一点就把人召回了京城,封了个云麾将军,其他什么都没有。
云麾将军虽是三品,却是武散官,没有具体职责,皇帝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爱哪玩哪玩去,打仗的事情就不劳你了。
生生把一柄锋锐的长剑牢牢锁困在剑鞘之中。
“长得还挺好看。”祝菁嘟哝了一句,收回视线,半关上窗,坐了回去。
她对云麾将军倒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位云麾将军身边的那个青年,她似乎那天在聚英殿见过。毕竟一堆老头子里混进几个年轻人,的确很难让人没有印象:“云麾将军身边那个是谁?”
乔阮目光一扫,又收了回来:“兵部侍郎的小儿子明斐,自幼不爱四书五经,反倒喜欢研究阴书阴符,你见过?”
“宫里见过。”祝菁歪了歪头,这个名字她也听说过:“不过陛下给我的人里没有他。”
明斐年纪轻轻却能在那天被请去聚英殿,家世是一个原因,但能力应该也不差,甚至明斐的姑姑还在皇宫为妃,乔阮有些意外皇帝没有安排他进密阁?
“你不是说他不希望密阁与朝廷有关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乔阮垂眼看着窗外:“明斐和彭牧熙是发小。”
天照军虽是武秦军队,但定远侯府常年掌控天照军兵权,彭牧熙应该是皇帝当下最忌惮的人。
密阁的事情,皇帝不会让明斐沾上半分。
听见这话,祝菁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杏眼微弯,笑得一派无辜纯然,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幸灾乐祸和不动声色的薄凉:“蔺家已亡,他却依然提心吊胆。”
乔阮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一点不屑,大逆不道:“阿昭的尸首还没有被找到,他的心只怕就没有放下过。”
祝菁抿抿唇,眼里的笑意却表达着认同。
武秦的这一任皇帝的上位方法有那么点不太寻常。
说直接点,他是逼宫谋反上位的。上位之后也没消停,刚登上皇位就下令将自己的一众兄弟扣在京城,稍微有些竞争力或者不死心的早已被寻借口杀得差不多了,净剩下些平凡普通造不成威胁的。
按理来说这也没什么,但在武秦有一条默认的规则。
打从某位皇帝起,历任皇帝都是接受过帝王的挑选和帝师的教导后才登基的,如今这位采用非正常渠道上位,二者一个没占,难免自卑不安。
直接表现就是,他为了平衡朝政,稳固权势,不仅边缘化重臣,到如今甚至开始随意迁调重要武将。
在迁调武将之前,他还利用了亲女儿秦妗,悄无声息屠戮了非必要不插手政事的帝师之族蔺家,又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之后灭族原因通通推给天火。
真要算起来,秦妗还是被蔺寻昭带出火海的,只可惜,终究没能逃过一劫,还被祝菁占了身体。
祝菁这具身体才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四公主秦妗。
可惜祝菁对那个皇宫没有半点兴趣,于是和有心隐匿于皇宫的蔺寻昭一拍即合,交换身份,离开了那个名为“后宫”的牢笼。
蔺寻昭作为蔺家这一代的独苗苗,本是蔺家少师,未来帝师,皇帝正在掘地三尺地找她,估计也没想到人就在自己眼皮底子下。
祝菁只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蔺家在武秦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不管皇帝杀了多少兄弟儿女,蔺家都或许有本事再培养出一个帝王取缔他。
蔺家逃了一个未来帝师,这蔺家算是白灭了,还给自己增了一个劲敌。
一般来说,在古代天天想着换一个皇帝是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祝菁跟着蔺寻昭干大事目的就是这个。
也不是蔺寻昭给得多不多的问题,都怪这皇帝太德不配位了,她总得伸张正义。
祝菁抿了口茶,神情乖巧,眉眼弯弯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