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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功高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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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怡是被太后差人送回来的。太后听闻皇帝竟下旨责罚李信怡一事,急急遣人来寻皇帝,想让他免了李信怡的刑。当时正打到第二十大板,李信怡坚持要把刑罚受完。等最后一板子落下,李信怡早已疼得冷汗直冒、脑袋糊涂,路也走不动了。

李信怡挨那板子时,小白龙真听了她话寻了个旮旯蹲着,然后现了身,用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法力变了个软垫垫在她身上。

本来这同他无关,况且在被李信怡那般义正辞严拒绝过之后,他更是不该管。他如今应做的,是找块有水的地方呆着,直到自己的法力恢复。这些凡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哪能轮得到他来上心?

他真是闲得慌。小白龙自嘲。

李信怡受刑时始终一声未出,只是咬着嘴唇、面色发白,额角也有薄汗渗出。小白龙看着那两个行刑的大汉只觉触目惊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信怡微侧了下头,恰好朝向小白龙藏身的方向。他看见她眼中清晰的灰暗,突然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湿润,他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竟是流泪了。

他慌了一瞬,然后碎碎地念叨起来:“这怕是受伤的后症。”他边念叨边用爪子去拭泪。天上不知何时飘来几朵乌云,窸窸窣窣下起了小雨。雨不大,但下得皇宫中一片灰蒙,与这压抑的气氛相衬极了。

皇帝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李信怡,眼睛里带着居高临下,带着点失望,还带着点恨意。

小白龙不知道他为何能读懂他眼里的感情,但他觉得这皇帝确是有些虚情假意,他现在也确实是有些情不自禁地厌恶皇帝了。

待小白龙的眼泪拭净了,李信怡的刑罚也已受完了。雨几乎是同一刻停了下来,阳光穿透灰蒙、打在李信怡早已分不清是汗湿还是被雨水打湿的脸上。

李信怡面对着太后的人,死活不肯上担架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她上了轿子,随她出了皇宫。

“我只是怕她被打死了,想跟着去看看罢了。毕竟她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龙。”他想。

话说那白音音在李信怡离开一会后出门买菜,中途却听到有人议论今早上朝时有人告御状一事。她当时顿感不祥,细细问来,却是与李家幼子有关。她忙回到醉春阁告知徐谓此事,徐谓当即披上外衫,拉着白音音一同出门,朝将军府去了。

徐谓和白音音到了将军府门口,被门口小厮告知今日将军府闭门谢客。徐谓拉着小厮好一顿纠缠,软磨硬泡,小厮就是不肯松口。这时旁边停下一顶轿子,一人被架着,从轿子上送了下来。

那人赫然是不久前才见过的李信怡。她面色如纸,脸颊两边都是细汗,眼神却拧着,倔强得很。

架住她的是两个貌美的宫婢,似乎是太后宫中的人。

徐谓和白音音焦急地围过去,刚想问她什么,就见李行带着大夫人急急地迎出来,立马住口,转头对他们行了礼。

大夫人向来不喜徐谓,于是凉凉地看他们一眼,不作什么反应。李行点了点头,让宫婢把李信怡送进去,但却没有叫他们进门的意思。

李信怡突然气若游丝地说了句“且慢”,然后抬起手指着白音音:“父亲,让她留下来罢。”

她看了眼徐谓,徐谓心领神会,也就没再说话。

李行虽不喜出身市井的白音音,但既然李信怡开了口,也就依了她。

宫婢把李信怡扶进她后院的屋里,便被打发走了。这节骨眼,她绝不能在身边留宫中的人。

李信怡屋里自打她小时候就没有婢女,每次她去外边,大夫人都定期叫人打扫,此刻也算是一尘不染。白音音看她的惨状,早忍不住哭起来,现在已经哭岔了气,压抑着小声抽噎。

李行和大夫人进了门,白音音便适时向他们告辞,说要去街上替李信怡抓药。

小白龙隐了身,尾巴吊在床尾的横杆上,看着大夫人劝慰了李信怡几句,便被李行支了出去。

李信怡如释重负。她现在趴在床上脸朝枕头的模样并不好看,自然是少一个人看便少一份丢人。她听见父亲坐在床边叹了一声,然后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行言,爹没护好你,让你受苦了。”李行的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心力交瘁,全无小白龙一开始在御书房听到的掷地有声。

“嗨,什么苦不苦的。”李信怡把脸朝向他,被父亲脸上痛惜的表情弄得心里泛起一阵委屈,但还是故作轻松道:“不就是宫里的三十板子吗?和打仗什么的比起来,屁都不是。”她自觉说了俏皮话,还朝着父亲地安慰笑了笑。可那笑落在李行眼中,却让他越发愧疚了。

李行努力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又自觉没趣、手足无措起来,只得扯过薄被帮李信怡盖上。

李信怡却突然变了语气:“只是皇上对我们李家的忌惮,应是越来越重了。”

李行沉默下来,李信怡也无话可说,空气便凝重了起来。许久,她听见了一声长长的、饱含沧凉的叹息。

白音音出将军府时,徐谓还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他忙迎过去,询问李信怡的情况,白音音便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问罢,他叹口气:“还好,只是五十大板。”

白音音惊异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只是五十大板?”

徐谓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把她拉到一旁,和她一起朝药铺的方向走去。

“刚刚我在门口看到信怡的妹妹,便唤她出来问了情况。那小妮子哭得厉害,但说话倒也清楚。”

白音音有些不耐,用眼神催促他快说。

“音音你想,李家是当今皇上皇太后的恩人,如今又一门两将,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皇上若真是想瞒李益的罪过,大可以悄无声息地把这件事压下去。陈钧两三日前便已到京城面圣,皇帝不用这几日裁决这事,却非派人去传召李伯和信怡两人,以至于今日佘家老母直告御状、闹到满城皆知?”

“那你是说,闹到满城皆知,实际上是皇上的意思。”白音音小声惊呼。

“不错,”徐谓点点头,“皇上一定想好了几种结果。第一种是李家非要手眼遮天保下李益,而李家过去是以爱民护民为民所戴,这一来,李家便失去民心。甚至皇上可用李益的命同李家做交换,借机收回兵权。”

“第二种便是李家认栽,交出李益。但仍会有一部分人会想,能教出这般顽劣的子孙,李家必已因为权力骄纵。皇上也可得以逐步削弱李家势力。”

“但皇上必没有想到,李伯会自请刑罚以惩管教不力,而信怡代父受刑,恰是与‘父不教’相抵。若是李伯受了这刑,皇上还可以让他休养身体为由,遣别人暂代他的职责。可受刑的偏偏是一个年纪轻轻还在军中备受拥护的李信怡,哪怕是受了板子,不日便可痊愈,返回军中。而且信怡那边现在有她弟弟李源在,皇上也寻不到什么理由。”

白音音听完,气得杏眼圆睁:“李将军和小将军当年可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保住这狗皇帝的命,他何以算计至此,怎生嫌隙至此!”

“姑奶奶你声音低些!”徐谓慌得四下里看了几番,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才放下心来。

“说老实话,这皇帝虽性格多疑、可也多少算个明君。自他即位以来,到了这两年、也算是河清海晏,百姓生活称得上富足。估计也正因为边界太平,才会生了忌惮武官的心思。也不知他可是听信了他人的谗言,一时蒙蔽了两眼,戎狄虎视眈眈他看不到,朝中武将后继无人他也看不到,一味铁了心想抓着兵权,倒是和他从前步步为营、脚踏实地的模样大相径庭了。”

白音音听着不由忧心起来:“那相府从前也算是给皇上即位添薪扇火了,那相府和徐公子的姐姐……”

徐谓想到自己被锁在厚重宫门后的胞姐,一阵心痛,嘴上却反过来慰藉白音音:“我姐姐是皇后,又生了皇长子,地位自然是高的。且她性情淑良、品德端庄,我这个相府长子又不争气,能翻得出什么花来。”

“徐公子只是缺了机遇,说是不争气,未免也太过牵强了。”白音音对他自是知根知底,见不得他这般贬低自己。

徐谓笑笑,不置可否。

小白龙悬在两人头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在李信怡房里呆了片刻,实在受不了父女二人的默然,忍不住窜出门,正见到白音音出了大门,便跟上她。此刻听完他们的话,他生了替李信怡不平的心。

功高震主看来是真的。他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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