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声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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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鹿血通过林烨的喉咙，不断的滋润着他早已空空如也的胃。
他不食生食，就连饮鹿血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望着鹿群远远离去的背影，林烨笑了笑，将死去的小鹿扛上肩，朝着黑森林走去。
他已经见识过了大山，还在这如同神仙地一般的地方待了一天。
他想回去了。
他有些想张村了。
他想张富贵那老倌了。
他想着张富贵那老倌听见老鼠时，垂涎欲滴的样子。
林烨笑得更灿烂了。
不知道那老倌看见这头鹿的时候，会馋成什么样子。
黑森林还是和昨天来时一样。
夜里雨水的滋润，让草地显得有些湿滑。
寻找着树上的标记，林烨费力的朝着张村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黑森林有点异常的安静，就连昨天常见的毒蛇都没有见到几只。
鹿头耷拉在林烨的肩上，随着林烨的步伐上下晃动着。
它的眼睛没有一丝丝生气，就像林烨小时候那些布玩偶的眼睛一样，少了神采。
鹿脖子上的血孔还在不断的掉落着血滴。
随着林烨的脚步，掉落得长长的一地。
林烨很想快点回到张村，想向张富贵显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并且告诉他在大山深处有这样一个神仙地，还有一群鹿，一群可以被饲养的鹿。
但是死鹿加重了他的负重，荒草拖缓了他的步伐。
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丛中不断向前挪动。
林烨很高兴。
但人在高兴中的时候，对于危险的预判就显得不那么敏感。
因为喜悦会冲淡了林烨嗅到危险的能力。
一声虎啸，震撼山林。
树梢上不知道躲到那里的鸟雀，也承受不住这股威压，恐惧的振翅而去。
哗啦啦啦，无数的飞鸟窜出森林，黑压压的一片，就连原本从树木缝隙中透射进来的阳光都被挡住，让黑森林显得更加黑暗。
听到虎啸，林烨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将鹿尸抛了出去。
转身。
张弓。
搭箭。
一气呵成。
如果被那个美女看见，林烨这一番动作绝对能够俘获其芳心。
标准的身型，优美的姿势。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美女。
只有一只白虎，一只恐怖的白虎。
鹿王在面对林烨手中的弓箭时，选择了避让和退却。
白虎在面对林烨手中的弓箭时，选择了蔑视与不屑。
小鹿的报复来了，它用自己体内最后的血，给林烨送了一份大礼。
林烨望着抛在一旁的鹿尸，又看了看眼前的白虎，哭笑不得，双股之间微微颤抖。
恐惧，真正的恐惧。
那是老虎，是真正的丛林之王。
林烨生平中遇到过的最凶险的危险。
不管是在原来，还是在现在。
从来没有与这种猛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
小时候去动物园看到的那些老虎，懒洋洋的趴在玻璃墙内，早已经失去了王者的凶猛，沦为人类观赏的玩物。
这只白虎不一样，它没有约束，还是那个横行无忌的王者。
它是会吃人的。
从它的眼神中，林烨可以感觉到，它真的吃过人。
白虎不紧不慢的在林烨眼前踱着步，时而露出它锋利的牙齿，向林烨炫耀着。
对于它来说，林烨手中的弓箭不足为惧。
它要戏耍眼前的这个人一番，让他恐惧，让他崩溃，让他在绝望中变成自己口中的美味。
那种味道，更为鲜美。
林烨没心思猜测白虎的内心世界。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命。
颤抖的双手出卖了此时林烨的内心，深深的恐惧感笼罩着他。
一动不动，是因为他不敢动。
想动而不动，是因为它随时都能动。
一人一虎的僵持，像极了之前林烨与鹿王的对峙。
只不过形势颠倒，角色轮换。
跑？在满是荒草的森林里，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跑得过它。
爬树？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都在五步以外，而且以林烨的爬树技巧，实在是没信心在白虎到来之前爬到安全的位置。
脑袋里面瞬间闪过无数的方案，又瞬间被一一否决。
白虎戏谑的看着林烨。
终于，林烨还是没有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手一抖，箭朝着白虎射了出去。
箭至。
虎跃。
避箭。
箭落。
歪歪斜斜的插在草丛中。
微妙而诡异的平静状态被打破。
从一支箭开始。
白虎动了，连续的腾跃，直扑林烨而来。
此时林烨的手中只剩竹弓，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威胁到白虎。
只能跑。
跑这个字刚出现在林烨的脑袋里，身体立马就执行了。
就在刚才站立的地方，一只虎爪带着阵阵罡风就到了。
依靠着树木连续的躲闪，林烨把毕生的能力都充分了发挥了出来。
白虎有些急了。
它被林烨这种躲猫猫式的躲避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依稀记得，上一次吃人的时候，那些人可没有这么狡猾，才被它一个个的吞入肚中。
想到这里，白虎那满是倒刺的舌头伸了多来，带着浓浓的唾液。
有十几年了吧。
趁着白虎分心的时机，林烨又向前跑了几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逃过这劫，但求生欲刺激着他，努力的向前跑。
白虎也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眼前这个人，甚是狡猾。
一人一虎在树林里不断追逐。
每一次，就只差那么一点点，白虎的钢爪就能撕裂林烨的后背。
每一次，也就差那么一点点，林烨翻滚爬腾，极尽丑陋的将将躲过那只钢爪。
树木的枝叶，或是被林烨逃跑时迸发的巨大力量所折断，或是被白虎利爪呼啸而过时而折断。
留给林烨的，是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留给白虎的，是屁事没有。
但是一个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白虎，是很难逃脱的。
林烨，不是武松。
大树的根部被茂密的草丛所遮掩，却成了林烨致命的破绽。
被树根绊倒在地的林烨，还想起身接着跑。
白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双虎爪死死的压住了他的肩膀，让林烨不得动弹。
硕大的虎头晃动着，自上而下的将林烨嗅了个遍。
“完了。”
林烨心里想着。
他又一次开始了咒骂。
认识的。
不认识的。
东方的。
西方的。
道教的。
佛教的。
基督教的
伊斯兰教的。
只要是知道名字的漫天神佛，统统被林烨问候了一遍。
语速流利且快，像一个魔法师，念着咒语。
虎头靠近了林烨的头颅，尽管他看不见，也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又是一声虎啸。
如果说第一声虎啸是嘲弄。
那这声虎啸就是宣告。
宣告了这场不对称战争的胜利者，黑森林的万王之王就是它。
而失败者，将成为它可口的美食。
林烨认命了。
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灵魂会不会回到原本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不知道被老虎咬下去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感觉到疼。
不知道死后去到的地方，还能不能看见爸爸妈妈。
林烨闭上了眼睛。
远处“嗖”的一声，一支箭破风而来，直逼白虎的眼睛。
“嗖”
“嗖”
“嗖”
又有几支箭跟随着第一支箭的轨迹，直逼白虎的各处要害。
获得鹿的喜悦让林烨遗忘了危险，倒在了白虎的利爪之下。
同样的，即将获得食物的喜悦也冲昏了白虎的头脑，它不敢甚至不会想，还会有其他物种敢在森林里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
晚了。
箭的速度太快。
而白虎早已不是十几年前年盛力强的模样了。
“噗嗤”
“噗嗤”
不断赶来的箭，锋利的钻入白虎的皮肉之中。
“嗷”
第三声虎啸，预示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