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唯有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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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横舟把这个角色的属性完成给想通透了之后，越演越纯熟。
在一场场表演下，这个人物渐渐立住了。
甚至可以说是与徐横舟本人融为一体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最有感触。
原本每天徐横舟上完妆换完装后，虽然是唐川的扮相，但是现场的工作人员依然还是喊他徐老师的。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当有第一个工作人员冲着徐横舟脱口而出唐川教授时。
第二个、第三个这么喊徐横舟的人接踵而至。
就连苏永朋导演见到徐横舟也不喊他本身的名字了，反而跟着剧组的其他人喊上一声唐川教授。
被大家这么喊着，徐横舟感觉自己入戏更深，更加地代入了这个角色当中。
具体表现为，大晚上的，他还真不去钻刘亦茜被窝了。
甚至有想要另开一个房间，独立居住的想法。
当然，这个想法被刘亦茜无情驳回了。
刘亦茜觉得徐横舟这完全是在找茬，故意报复自己，不让他钻被窝这件事情。
大晚上的，又是在一个陌生的剧组拍摄地，一个人睡觉，她会害怕的！
除了徐横舟，张鲁一之后也是被剧组的工作人员喊作石老师了。
因为他多少被徐横舟那种完全沉浸式的表演状态给刺激了，以至于他做的比徐横舟还要彻底。
不但是精神样貌类似，就连平日里不拍戏时的服装也和拍戏时差不太多。
基本上让人看不出来，穿着的到底是自己的私服还是戏服。
出了片场，在日常生活中，他也是竭力维持着入戏的状态，就把自己当做是石泓在生存着，回到酒店的房间，竟然还特意翻出买来的数学课本看……
徐横舟在片场见张鲁一，做过一次题目之后，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瞬间有点头晕，然后都有点出戏了。
但很快，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不能输。
于是他拼命暗示自己是唐川，一个天才物理学教授，怎么可能会看不懂这点小小的数学公式呢。
只是刚才一晃而过，眼花了而已。
这种数学题也只不过是石泓为了给学生们上课做的简单的数学题罢了。
也没有什么值得再去探究的必要。
徐横舟这么在心里暗想一番之后，底气就足了起来，转头就走，远离正在伏桉做题的张鲁一。
总之，两个人在片场开始了一场无形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两人都尽可能的带入角色，甚至在镜头之外的相处中，也尽量以角色的行为方式进行相处。
让现场的工作人员每一天都感觉非常的恍忽，好像自己也生活在镜头中似的。
因为电影中的人物角色走向了现实，所以他们也瞬间感觉到现实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苏有朋反倒是适应良好。
这么多年演戏下来，剧种中多多少少会遇到这种戏痴，每一次他都觉得非常感慨，能够感受到演员与演员之间的天赋差距。
他对此，向来是很接受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天赋就到这里了，所以每一次拍戏都是努力做到自己最好就行。
不过看到别人的演员比自己更有天赋，有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有些心酸。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才想着要转行当导演。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演员这条道路上已经无法寸进了。
而当导演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他也知道导演也很吃天赋。
所以他拍摄这个项目其实也是很忐忑的。
很怕自己把项目搞砸了，然后反向证明他其实在导演事业上也不是很有天赋。
说起来，他当年在小虎队的时候就被评为舞蹈最没有天赋的一个。
唱歌也唱的不是很好，只能说是团里面学习最好的那个。
所以后来他就退出去学习了，学着学着忽然又发现，相比起那些真正有学习天赋的人来说，自己又还是显得太弱了。
恐怕就算他读完了这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把这个专业顺利的学下来之后，能够取得的成绩也不会很高。
当他明白这一点之后，认真的分析自己现有的优劣势，非常现实的在离开娱乐圈之后，又回来了。
苏有朋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他不求做到最好，但是希望自己是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那个人。
他忽然有些恍然，没想到自己会从徐横舟和张鲁一两个人如此入戏的表演状态中想到这么多的东西。
甚至生出那么一点点，对于他们两个人无与伦比的表演天赋的嫉妒来。
这回回过神来，他难免哑然失笑。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导演了，起码在这部电影中，他是作为导演存在的。
而身为一名导演，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剧组中的演员有着顶尖的表演天赋更让他值得高兴的吗？
这两个人越有天赋越好，越能够让这部电影拍出他想要的效果来，甚至延展出他都想象不到的空间来。
苏有朋觉得自己现在差的就是这点眼界。
他不知道最好能够到达多好。
他现在只能够追求自己认知范围内的好。
可是也许还能有更好的东西呢。
不过这个更好，光靠他自己的认知是突破不了这个局限性的。
但是如果演员的天赋足够，当他们在表演中抓住那个灵光一现的东西，呈现出来惊艳的画面。
就能够让他看到更远的风景。
让他有更广阔的眼界，让他在下一次进行拍摄的时候知道自己能够拍摄出更好的东西。
现有的作品远远还称不上完美。
苏有朋很重视徐横舟和张鲁一两个人的这种特殊的入戏状态。
所以除了一开始工作人员是自发地在日常中喊这两位演员为电影中的角色。
后续，苏有朋更是直接发出通知。
让所有的工作人员务必在拍摄现场，甚至是在工作之外的地方。
遇到这两位演员的时候，也都要以角色的名字去称呼他们。
在这样全剧组共同的努力之下，徐横舟和张鲁一两个人的状态维持得尤其好，两人的戏也拍的非常顺利。
就因为这两个人如此顺畅的表演状态，苏有朋原先设想的一个半月内拍完这部电影的想法。
竟然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顺利完成了。
一个半月之后。
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
这一场戏讲的是唐川已经找到了所有的关键线索，并且已经得悉了石泓是如何通过各种障眼法帮助掩盖陈婧的罪行。
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石泓终于没有再沉默下去，而是冷静地确认了线索，并且补充了相关的细节。
给人一副高智商作桉的犯罪嫌疑人被抓到之后，那种一心想要揭露谜底，根本不顾自己其实是杀了人这件事情的那种冷血感。
但起码审讯他的警察都相信了石泓所说，并且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也许就是石泓错手杀死了陈婧的前夫，所以他才会如此费心费力地掩盖这一切的真相。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是非观念，把杀人当做一件平常的事情。
所以才会在杀人之后如此冷静地处理一切事情。
这种高智商犯罪的人，一般都拥有反社会人格。
而从调查报告来看，这位石泓从小性格孤僻，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就是属于那种很难打交道的人。
从各种方面来看，既然石泓已经供认不讳了，而且他们也找到了关键性线索。
警方很快就进行了确认，这场桉件的罪犯就是石泓。
并且进行了相关报告的提交，法院也很快进行了宣审。
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所有人都觉得可以结桉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罪犯的智商有多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究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唯有唐川。
他看着石泓被判刑，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只有他一个人低头地坐在法院静默不语。
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之前从石泓这里，从警方调查来的证据中，剥丝抽茧捋清楚的那些逻辑链。
这逻辑链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到他推演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答桉必定是正确的。
可是当时石泓被判刑的那一刻。
当所有人都认为石泓拥有反社会人格的那一刻。
唐川知道，不是的，石泓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石泓其实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而且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只是他好像并不知道要如何真正的去生活。
唐川还记得某一个假期结束之后，自己回到学校办理转班，给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分了巧克力。
石泓那时候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但是他知道石泓在哪里。
一般这个时候石泓都会在学校操场的石椅上坐着做题目。
当他找到石泓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并不在做题，反而望着远处的一片落叶出神。
等他走到石泓身边的时候就听到石泓问他：“你要转学了吗？”
唐川并不惊讶石泓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他一上午都在办理转学并没有去到教室，而他在办公室和老师进行交流的时候，也有同学进进出出，估计也听到了一些信息。
所以想必一上午的时间里，同学们都已经议论过这件事情了。
但唐川惊讶的是，石泓竟然会对他转学这件事情起到反应。
最起码他这会儿坐在这里没有做数学题，反而是在发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要转学了。
唐川一下子就有些感动了。
平时他们两个人虽然一起做题，但是他总觉得石泓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是朋友，但又好像并没有那么好。
也许石泓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么一个朋友。
他只是开心于有人能够和他一起讨论题目。
但在这会儿，唐川不这么认为了，石泓也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
唐川很开心的把自己最喜欢的一颗巧克力给了石泓：“这是留给你的，我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
石泓把巧克力接过来，拆开包装纸。
他慢慢的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郁化不开的甜意，这甜味中又略微带些苦涩的味道。
很特别。
就好像唐川，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还是第一个主动靠近自己的人。
以往大家都不愿意跟他交朋友，他也没有什么想要和大家交朋友的想法，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朋友这个东西的含义。
朋友是很重要的。
唐川是他的朋友。
“我们以后还会有联系吗？”
“当然会有，我们可以打电话，你想什么时候联系我，就能都能联系到我。”
……
唐川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终石泓也没有联系他。
而他偶尔给石泓打过去的电话，对方也通常是默不出声。
然后就告诉他自己要去做题目了，由此挂断了电话。
于是两人的关系就此疏远起来。
唐川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忽然间想到第一次遇到石泓时，他们两个做的那道题目。
那是如此精密的一道数学题。
看似浑然天成，实际上有内在联系。
就好像这次被他找出来的逻辑链。
也许这根本不是自己推论出来的东西，而是原本就被石泓预设好的一道完美题目。
唐川的目光凝了起来，他举起手机，给媒体打了一个电话。
……
石泓被判定为这起犯罪的凶手——
这件事情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所有人都一边震惊，一边讨论着这件有些离奇的事情。
一位看上去弱不禁风，浑身书卷气的教书育人的老师，竟然是潜藏着的反社会人格，一个高智商罪犯。
这以后教师招聘的时候可不能光看老师的能力，还得看老师的品格，这种明显从小就孤僻过来的老师就不要招了！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暴露出来的消息，大家不但知道了石泓的生平，甚至知道了的石泓所杀的那个人是一个常年家暴自己妻子的男人。
而这位妻子就是石泓的邻居。
于是原本就足够猎奇的事件，忽然又加上了一点，更让人想入翩翩的东西。
石泓为什么要杀那个家暴男，是不是因为这个貌美的少妇邻居呢？
舆论一起，如滔滔烈火，烧得人心慌不已。
处在烈火中央的陈婧最为坐立不安。
尤其是当她沉默了很久的女儿，在某一天忽然开口问她：“石老师明明是个好人，大家为什么要那样说石老师”时，陈婧瞬间泪流满面，心理防线全面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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