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免费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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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已入夏，树木阴阴。
洛呦呦躺在病床上欣赏海龟人士削苹果：“哥，你削的苹果，皮儿真薄。”
专注手里的动作，洛禹头也未抬：“你哥本来不会削苹果，削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削了。”
洛呦呦满脸嫌弃：“哥，你说这话鲁迅知道吗？”
男人咬了口苹果：“你甭想吃了。”
“真幼稚，”洛呦呦不受他话语的威胁，“我又不是洛忻，会受你糊弄。”
洛禹鼻梁上的眼镜，光一闪而过：“我什么时候糊弄他了？”
“你糊弄他的时候还少吗？”
洛呦呦回想起中学时期，洛忻就是洛禹的小跟班，整天围着他转。
“是吗？”洛禹咀嚼着苹果，“我怎么不记得了？”
“您这位大爷就只记得你书里的那些东西，”洛呦呦凑近看了看他的眼睛，“平光的？”
“嗯，”洛禹挑了下眉峰，“怎么样？”
“人模狗样，”洛呦呦重回床上，“戴上眼镜又要开始糊弄你的学生了。”
欣然接受眼前人的讽刺，男人笑得不怀好意：“不过，这次我没糊弄洛忻。”
“什么意思？”洛呦呦嗅到了一丝危险。
“嗡嗡——”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来电人正是洛忻。
“你……不会告诉他了吧？！哥？”
洛呦呦拿起烫手山芋，等待着对方挂断。
洛禹脸色如常：“你接了就知道了。”
女人按下接听键，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三金。
“洛呦呦！”
病床上的人把手机拿得远远的，洛忻的大嗓门从话筒里清晰传出：“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把我当成傻子了？”
洛呦呦瞪着眼前悠闲啃着苹果的人：“……没……没有。”
“秦杭的事我最后一个知道，你的事我他妈也是最后一个。”
女人想转移话题：“你在哪儿？三金？”
“就在医院的停车场。”
“你买车了？”洛呦呦指责他，“买车了竟然才给我说！”
“今天刚提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洛忻发现自己入了圈套，“少给我转移话题。”
“快上来吧，三金，洛禹也在这里的。”
对方的气势弱了不少：“……洛禹哥回来了？”
洛呦呦狐疑地看了身旁人一眼：“嗯，让我一个人躺在这儿观赏他吃苹果呢。”
“呦呦，我突然发现我的合同忘在车行了，那我等会再来，等会再来。”
收了线，洛呦呦瞄着面前的人离开座位：“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知道，”洛禹站在窗边，目光追随着停车场上刚离去的黑色小车，“我只告诉了他，你在住院。”
洛呦呦若有所思：“你们闹矛盾了？怎么感觉他今天好像在躲你。”
洛禹见车已入车流，才回过头：“因为他欠我钱。”
“买车借了你的钱？”洛呦呦还是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难道是他背着叔叔偷偷买的？”
“不是，”洛禹回到座位上，又拿起一个苹果，“吃吗？”
“你说呢？”洛呦呦盯着洛禹熟练的操作，“不过他借你钱干嘛？”
“住酒店。”
“住酒店？出差？”
洛呦呦想象着洛忻手机和钱包被盗，一个人独坐街头，等待施舍。
镜框挡住了洛禹垂下的眼眸，“失恋了。”
洛呦呦一脸不可置信：“和周晔分手了？”
“我说的是他的初恋，”洛禹一气呵成削完的一圈皮在苹果底端掉落，“这样算来有好几年了吧。”
洛呦呦松了心里的气，接过洛禹双手的杰作：“可能是洛忻这个马大哈忘了，不过你可以趁此机会收个利息。”
“我看行，”洛禹按照商业贷款利率，估摸算了下，“到时候收到的利息我俩可以吃顿好的。”
两人一拍即合，不怀好意地笑了。
但，那天他们没有等到洛忻的到来。
第二天，洛呦呦拨通洛忻电话进行威胁：“洛禹说，你今天再不过来，他就去你家抓你。”
“老妹，”洛忻的声音有些歉意，“我星期五一定来。”
距离星期五还有五天，她都出院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对方沉默了会儿：“我现在不方便见你们。”
“你怎么了？”洛呦呦抬头看了眼洛禹，“出什么事了？”
洛禹放下手机，示意洛呦呦把手机给他。
“喂，洛忻，”洛禹边说边走了出去，“你现在在哪儿？”
不一会儿，洛禹再次进来，说：“他等会就来。”
洛禹将手机还给了她，通话已被挂断。
“他怎么了？”洛呦呦见他俩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是有什么事情吗？”
洛禹头也没抬：“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洛忻到病房时，房里的俩人都同时皱起眉。
“呦呦，”洛忻小心瞄了眼洛禹，才开口，“……洛禹哥。”
后者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匆匆略过对方的眼，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洛呦呦反应过来，惊呼出了声：“你怎么了？打架了？！”
洛忻摸了下发青的眼眶，还是有些疼：“没有，不小心摔倒了。”
“你！”洛呦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洛禹，“当我俩是傻子？”
洛忻此刻觉得自己就是接受审判的犯人：“真没什么。”
“周晔没说你？”洛呦呦瞪圆了眼，“难道是……”
“不是，”洛忻语气有些淡，“与她无关，她不知道。”
“嫂子可真大度，平常过节也没见你和嫂子秀个恩爱，她也不生气。”
洛呦呦刚起了话头，便被洛忻打断：“这是第几次化疗？”
“第三次了，”洛呦呦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我说真的，三金，有时候小姑娘也是需要仪式感的，你自己可以糙，对人家可不能糙。”
洛忻心虚低头：“知道了。”
烈日渐西，洛忻中途被公司一个电话叫走，洛禹瞅着外面的天，问：“下午我要回家一趟，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没有，该带的我都带了，今晚你就不用过来了，这两天你挺辛苦，哥，等会我妈会来的。”
“你让我回家睡大觉，让叔叔婶婶在这里陪你？”洛禹睨着她，“以后我生病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从病床上拉你回来陪我。”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洛呦呦真想捂住说话人的口，“你不会生病的，你好着呢。”
“不过，”洛禹眯起眼，嘴角含笑，“我倒是可以给你请个护工。”
“护工很贵的，哥。”
洛呦呦还记得当年洛禹让洛忻跑腿给他买饮料，找的两块零钱洛禹都不肯施舍给洛忻一分，她和洛忻都私下叫过洛禹一阵子铁公鸡呢。
洛禹轻笑出声：“哥哥有钱，我会给你找个最好的护工的，然后我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嘘，这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洛呦呦无奈，不去质疑对方话里的笃定：“好吧，哥，你有钱你说了算。”
傍晚，见洛禹回来还是孤身一人，洛呦呦不禁问道：“哥，你请的护工呢？”
洛禹把玩着手机，见屏幕亮了，瞥了眼消息：“他马上来。”
“你这个护工还挺大牌的。”洛呦呦忍不住吐槽。
见到来人时，洛呦呦瞪大了双眼：“三金？”
“嗨，呦呦，我们又见面了，”洛忻耷拉着脸，面无表情地打招呼，“洛禹哥。”
“敢情哥你是来让三金还账的吧？”
“他欠我太多钱了，”洛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洛忻，“对吗，洛忻？”
后者就像蔫掉了的茄子：“是的，呦呦，我欠了洛禹哥很多。”
“不是说欠你的只够吃一顿饭吗？”
洛禹只淡淡地说了句：“因为律师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欠的账翻倍了。”
洛呦呦心里忍不住吐槽，铁公鸡重现了。
洛忻没有辩解：“洛禹哥，你等会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那可不行，今天是第一天，我可得好好监督你，”洛禹拍了拍陪床，“等会我就在这里休息，你就坐在那儿吧。”
“好。”
洛呦呦就知道这个无理的要求，洛忻一定会答应，因为提出要求的人是他的偶像洛禹。
毕竟他们三人共处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她可从未见过洛忻拒绝过洛禹的要求。
“哥，”洛呦呦小心扯了扯洛禹的胳膊，“会不会太过分了？”
后者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一眼不发的洛忻：“三金，过分吗？”
后者摇摇头，一脸无辜笑：“不过分，我可以的。”
洛呦呦抚住额角：“三金，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洛忻了，你要勇敢与黑恶势力作斗争。”
洛忻似提线木偶般抬起了头：“洛禹哥，你回家睡吧，这里睡觉始终没有家里舒服。”
洛禹没说话，也间接拒绝了洛忻的提议。
洛呦呦半夜迷迷糊糊疼醒时，是洛禹坐在自己床边。
洛禹轻声问：“是不是疼？”
“三金呢？”洛呦呦看向陪床笑了，声音微弱，“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因为我是你们的哥哥啊，”洛禹轻抚着说话人的发，“我要照顾好你们。”
洛呦呦蹭着这只温柔的手：“有你真好，哥。”
“很疼对吗？”明显感受到说话人身体的紧绷，洛禹眉间高耸，“我去叫医生。”
“我可以忍住的，哥，”洛呦呦拉住他的胳膊，“你妹妹我可是很坚强的。”
“我的妹妹就是太坚强了，”洛禹爱怜地梳理她额边的发，“是不是我们洛家人都不懂得示弱？”
洛呦呦虚弱一笑，感觉洛禹的话里别有深意，可她已无暇深想。
身体的疼痛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她不能动，现在哪儿哪儿都疼，特别是心脏抽着疼。
可唯独她心里最渴望见的人被她赶走了。
她疯狂地想他，疯狂地想见他，疯狂地想抱住他，然后放声大哭，告诉他，她真的很疼。
届时他一定会拥自己入怀，轻声安抚她，缓解她的痛苦吧。
想着想着，洛呦呦又陷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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