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界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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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晨晖如柱耀洒天空，洛呦呦起了个大早，刚踏进办公室，教研组长揣着份文件后脚到。
“下个月区里有个青年教师教学技能大赛，洛呦呦，有没有意愿参加？”
被点名的人放下包，一口应承下来：“好啊，王老师，给我报个名，有什么要求吗？”
王芳把文件递给她：“校内先组织选拔，比赛时间定于下个月月初，优胜者推到集团学校去，最后上报给区里进行总决赛，你可以好好研究下文件。”
“好，谢谢王老师！”
洛呦呦自从报名后，一堂接着一堂地磨课，一场又一场的教研活动，忙得四脚不沾地。
快下班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今天是周五。
这几天连续熬夜做课，为了安全起见，她都是挤公交上班。
校门外的公交车人满为患，正当洛呦呦她头疼之际，一辆黑色越野无声停在路边。
“洛老师？”
洛呦呦抬眼，后座突然伸出个小脑袋：“洛老师好！”
是校长的女儿，周月。
“你们好。”
周行把车窗完全降下：“洛老师去哪儿？”
“打算回家。”
“上车，我们送你吧，月儿家也在东边，顺路。”
见洛呦呦犹豫，周月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恳求：“洛老师，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洛呦呦说了声谢谢才上车。
“不客气，月儿是我的侄女，”周行关上车窗，“其实我以前就见过你。”
女人眼尾的痣也随着她所想惊愣住。
“你前年上公开课那天，我正和我哥在他办公室里谈事，后来教导主任来签字，我哥当时询问你们几个新老师的情况。”
“那个主任就开始在校长面前夸你，说你不仅字写得超俗，课也上得好，工作态度又认真，长得还漂亮。”
周行按下童锁，重新启动车：“恰好那天你要上公开课，我就跟着我哥去了，想去看看鸣生小学一枝花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洛呦呦脸开始发烫，刚来的那一年她确实充满干劲儿，什么比赛都愿意去试一试，黄主任和她同年级，教导处办公室又在对面的办公楼，科代表都是先把作业暂时放在他们班班主任的办公桌上。
所以，每次黄主任去拿作业的时候，经常都会看见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她。
洛呦呦觉着，深得主任赏识这件事，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周行继续说：“因为我妈妈也是教师，偶尔会陪着她看赛课视频，每次看的时候，她就经常给我分享自己的评析，你那天镇定自若，课程逻辑清晰、环环相扣，教态也落落大方。”
男人嘴角勾起笑：“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教师，有些老成的味道，而且写得一手好欧体，所以当时我就记住了你，洛呦呦。”
女人侧过头望着周行，其实干警察的，身材都管理得不错，他就属于身材比例好脸又好的那一类。
以前洛呦呦认为自己是个颜控，而如今她才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心里有人的人，别人再好，也看不见。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纱，只对迟骋引定焦。
洛呦呦跟着浅笑：“原来你两年前就认识我了啊。”
“是啊，没想到你是小萧的朋友。”
周行至今能够记得当时萧维告诉他相亲对象名字的时候，心里如被电触的悸动：“当时听到你的名字时，我就觉得是缘分使然。”
上周的不自在又在洛呦呦的心底升起，她喃喃道：“世界很小。”
“世界这么小，”周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旁的人，“但是没有缘分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遇见第二次。”
“是啊。”
她和迟骋引不就是这样？
即便相隔了四年重逢，结局还是一样。
“你是从小就练字吗？”
“嗯啊，”洛呦呦左右食指互相抵着，“小学一直练的欧体。”
她这人就是这样，喜欢的话就会特别喜欢，小时候疯狂痴迷欧阳询的字，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家与霍大师多年交好，后面去拜访他的话，请他老人家赠与我一幅作品，到时候送给你。”
“啊？”洛呦呦惊得瞪大了眼，霍天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书法大家，她这个无名小卒怎配拥有这么贵重又难得的礼物，“那个……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欧体而已。”
周行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抿了抿唇问：“听小萧说，你经常参加书法比赛？”
“嗯，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爱好吧。”
小学三年级，洛呦呦的一幅欧体小楷被书法老师拿去参加学校比赛荣获一等奖后一炮而红，被封为附小小才女。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选手们大跌眼镜，纷纷跑来观赏自己。
洛呦呦现在想来都极其后悔，毕竟观看猴子的人中，有一个是她的男神——易晏。
可惜当时人太多，她只匆匆看到了人群外圈的男神。
男神果然和电视上一样，皮肤是少年特有的白净，一双微醺的桃花眼荡着波光，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当时人群中心的她急得向前走了几步，可毕竟太瘦小，挤不出人群，只能在原地踏步又跺脚，干着急。
而易晏毕业后飞去泽国出道成为了大明星，洛呦呦从小学到初中再也没见过他。
再次相见时，俩人已互换角色，她是庞大围观人群中的一员，而易晏是主席台的中心人物。
远去泽国十年的易晏回国和他姐合伙成立了娱乐公司来母校宣传，班里的很多人都去领了报名表。
但洛呦呦没去，对于娱乐圈她从来不感兴趣，小学那次书法获奖，本已让很多人关注到她，可她承受不了这些陌生人目光里的重量。
不过那次易晏来母校后留下了一卷书法作品，悬挂在高三大楼门口的走廊上。
作为每天挑灯夜战的高三学子，只要一看到走廊上那瘦劲潇洒的四个柳体时，洛呦呦浑身就充满干劲儿。
“舍我其谁！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像念咒语似的精神抖擞地踏进教室，她开始新的奋斗的一天。
自此，高三毕业后的忠实粉丝又跟着偶像入手了柳体。
从回忆里抽身，洛呦呦忍不住窃笑。
“你”
周行还想问些什么，她的手机便响了。
“你先接吧。”
“好。”
见来电人，洛呦呦犹豫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喂，老妹儿，在做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洛忻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语气。
洛呦呦赶紧调低音量，抱歉地看了看周行和在后座上已经睡着的周月，压着嗓回答：“才下班呢，手机放包里的。”
“快来唱歌，西通街这里刚开了一家新会所，我们等你哦。”
“我马上到家了，不来了，三金。”
洛呦呦说完，发现洛忻早就挂了，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又给对方发了条微信：【我不来了，你们慢慢玩。】
洛忻可就不干了，以多年的兄妹情威胁又装可怜说周晔和他闹分手，急需她的帮助，还把聊天截图发给了她。
洛呦呦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好答应了。
一旁安静等候的周行看她收起了手机，才开口：“朋友找你玩吗？”
副驾驶上的人面露尴尬，毕竟刚刚那大嗓门很明显是个异性。
“嗯，朋友叫我去唱歌，”她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要不你就在那儿放我下来吧，谢谢你今天载我一程。”
周行笑了笑：“在哪儿唱？我还是送你吧，现在下班时间不好赶车。”
洛呦呦攥紧身前的安全带：“那个……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行。”
“没事，这样吧。”周行顿了顿，“你说会所的地址，顺路的话我就送你，周月家住在街道办事处那边，而我呢，送完她回家马上要回单位，你看顺路吗？”
审视的目光又向她投来，好像她一撒谎就会立马被识破，洛呦呦只好吐出真话：“顺路，等会我在西通街那边下车，谢谢。”
还是周行眼尖，在一堆灯红酒绿中，一下就找到了洛忻口中的新会所。
洛呦呦轻轻关上车门：“谢谢你，周行，行车注意安全，再见。”
“洛老师，”男人降低车窗叫住她，“如果我们下次有缘再见，留个联系方式怎样？”
不等洛呦呦回答，他又先一步开口：“不必现在回答我，期待我们的下次相遇。”
见车门前的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笑着认真夸赞：“洛呦呦，你短发的样子真好看！”
直到周行的车已经消失在视野里，洛呦呦仍怔在原地，现在追求人都这么直接大胆的？为何她现在还在如此小心翼翼地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