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弑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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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个声音不断在白狼脑海中回响着。它感觉自己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无法移动，无法呼吸，只能这样无限落下去。
……
尘埃四起，断壁残垣。伪神克林顿正在留意着脑袋栽在地里的白狼。如果不是肚子仍在律动，那么克林顿可能就真的以为白狼已死。
“奇怪，我明明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克林顿将手放到下巴上，小心地盯着魔物露出的下半身，“那一股危险的气息真的是来自于这个半身入土的魔物身上的吗？”
若说是以前，那么克林顿最多会以为自己多心了，但是成为了伪神以后，这样的危机感反而是一种特殊的预言能力，只要感受到，都会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嗯？”克林顿注意到了白狼的手肘微微颤动，似乎是要苏醒过来了，他的脸瞬间变得冷血，俯身把头靠近白狼猖狂地笑道:“如果说危机感是从你散发的，那你就永远不要起来了！”
比女人还要柔美的手高高举起，调动了四周的魔力聚合，变成了强有力的魔力刀刃。克林顿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向下劈去，但是刀刃在半空中直接分散。
眼里闪过不屑，手再次举起，聚集，然后劈下，结果与上次一致。这让克林顿感觉这事不可思议。那只手再次举起，聚集，然后劈下，仍然是在半空中魔力分散开来。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它轻蔑一笑，抓住了白狼的脚，轻松将白狼从地里面拔了出来。
但是下一秒，诡异占据了他的大脑。
虽然那一对眼睛还是痛苦地闭着，身体像布偶一样在克林顿的手里面摇摆着。但是白狼左眼上方长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小角，眼睛像被涂了一层紫色眼影。
“我从未听说过有狼的头上会长角的。”
俊俏的面孔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厌恶与庆幸。克林顿觉得至少在白狼真正苏醒之前，自己可以有足够时间杀死在这个状态下的白狼。
既然魔法没有作用，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呢？克林顿举起手向着白狼脑袋一拳打去，但是手却莫明卡在了半空中，无法再靠近一步。
既然无法这样攻击，那为什么自己可以将白狼抓起来呢？当克林顿用另一只手想要抓起白狼的脖子时，却意外可行，他立马尝试捏碎白狼的脖子，但是也毫无效果，根本按不下去。
气急败坏的克林顿直接将白狼扔了出去，但是白狼在空中的速度突然变慢，最后像个羽毛一样飘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招式难道都对它没有办法吗？”
精瘦的双腿收拢，一跃而上，克林顿借魔力和超人体质，在空中轻松收腿向着白狼踢过去，当要踢到白狼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冲过来，将克林顿直接弹开。
一道飞影冲撞在了地上，一阵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废墟。克林顿难以置信地爬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内心充满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快感。他刚才清晰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可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骨骼碾碎。
像死了一样的魔物还在那里躺着没有动弹，克林顿感觉自己根本不是那一股强大力量的对手，现在应该逃开，躲藏，等实力提升以后再来杀死这个魔物。想到这里，他漏出了一个全是阴谋的笑，立刻向着废墟边缘跑去。
但一道绿色的屏障凭空出现在了克林顿身前，这股力量与白狼身上发出来的力量完全一致，
他转过头确认了白狼仍然没有醒来，但是自己却怎样也冲不出这个屏障。
“好啊，即使是已经睡去了，也要将我困住吗？真有你的啊！死狼！”克林顿用力敲打着这道绿色的屏障。那三个宫廷法师已经指望不上了，估计早砸死在这乱石堆里了。克林顿再次转过头，发现白狼被紫色的光芒簇拥着飞行了起来。
那对秀丽的眼睛仍是紧闭着没有张开的迹象。身边的魔力却开始自行施法，化作了火焰，狂风，碧水与磐石。那些魔法一股脑向着克林顿的方向冲过去。
“哈，就凭这些低级魔法，可以奈我何？”克林顿张开双臂，自信而又疯狂地笑着迎接这些魔法。但是当冲过来的风划开了他的脸的一刻，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僵硬。
随之而来的是魔法大轰炸，克林顿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被封印，甚至连快速移动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魔法一道道打在自己身上。那久违的疼痛与绝望充满了伪神的大脑，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如被钢签刺穿般痛苦。
不久后，魔法大轰炸彻底结束。克林顿虽然仍站立着，但身上已经血肉模糊。那张俊俏的脸已经毁容，变得就像肉类混合体，可以从挤在一起的五官看出深深的愤怒。
拥有着完美**的克林顿自以为自己将永远不需要治疗魔法，因此他从来没有学习过此类魔法。但是如今，假如有像狼一样高超的治愈法术的话，克林顿便不必承受如此痛苦。
“混蛋狼！”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克林顿，带着这具身体前进，每动一步都伴随伤口拉扯的疼痛。它浑身如燃烧般火烫，体内的骨头扭曲且变形。但他靠着怒气硬生生走到了白狼的面前。
随着紫色的魔力飘散，那个乳白色的角突然变成白光消失不见，眼影也变成了白色。白狼终于清醒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有一个如同尸体的人向自己缓缓靠近，不由吓后退了几步，但是它立马就清楚了来人。
“在我昏睡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狼揉了揉自己脑袋，发现自己的疲劳和伤口全部消失不见，莫名其妙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它带着疑惑看到那一摊元素轰炸的痕迹，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克林顿，看来你也感受到了生不如死了呢。”
一具已经看不出人的影子的身体用着怪异的姿势向着白狼靠近，如果不是通过肌肉线条辨认出来这是克林顿，估计白狼已经当成普通食尸鬼将他烧成灰了。
“虽然不知道谁帮助了我，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杀死你。你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粉黄色冷冰冰的眼睛看向了克林顿，从那不像人的面孔里，白狼看到了惊恐。绝望使克林顿又开始慢慢向后退去，而白狼捡起地上的湖女之剑，竖举在胸前，如此庄重与严肃。
呜呜的求饶声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嘴里传出，克林顿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能靠着这种声音表达意思。
宝石般透亮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怜悯，身体魔力被封锁了的克林顿无疑只是一个稍稍强一点的普通人罢了。白狼高举起剑，在克林顿无望的眼神中，斜下劈出。
惊人的鲜血瞬间狂泻而出，他的身躯就像一个人体血喷泉，而他那高傲的头滚落到了地上。这一个妄想站在一切种族之上的伪神，终于是背负着自己身上的高贵自傲，疯狂妄想，死在了他曾轻视之物的刀下。
“结束了。”
短暂沉默后，一口浊气吐出，白狼将湖女之剑举起，用手擦拭干净放入背后的剑鞘。在它的感知之中，自己的老朋友还有那些士兵已经在外面戒备着了。
……
“所以，你们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王被杀了？”
白光闪过，白狼蹲坐在一根倒塌的柱子顶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之前追捕自己的军队。那些士兵和法师脸上都露出了深深的忌惮，这一场战斗的规模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人群中还有一个白发猫瞳的怪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白狼的老朋友杰洛特也闻讯赶来了。
黑色的斗篷随风摇曳，白狼从顶端跳下来，落在军队的前方，扬起了一片沙尘。前面的士兵虽然眼睛被刺的难受，但是却不敢闭上眼睛，一直警戒着这个魔物。这个魔物表情平淡，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来吧，来逮捕我吧？你们所有人可以一起上。话说你们有没有选好继位者是谁？”白狼摊开双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全部都神经紧绷面对这个弑君者。
“好吧。”白狼将手随意地放下，摇头叹气。“唉，若我说你们的王只是一个疯子，而我杀了这个疯子，你们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你胡说！”人群内部终于有一个年轻人敢于发声，可惜白狼并看不见人在哪里，“克林顿阁下虽然经常做奇怪的事情，但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只是一个疯子？”
粉黄平静的眼转向声音传出处，白狼用着稳重的语气，使得它说的话更具有说服力。“身为一个年轻士兵，你应该读过一两本跟骑士有关的小说。如果书中的国王是一个用着邪恶力量强化自己，肆意杀害精灵矮人等生命之人，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使用邪恶力量强化自己！”
又一个声音从内部传出，白狼的眉头皱起来，心里有一种得知真相却无人相信自己的无奈与难受。
“我可以为魔物阁下证明。”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在白狼后面传出，白狼回头一望，正是之前那一个拥有坚定意志的金发蓝眼骑士，他正一瘸一拐地从废墟中走出来，“我为这一位狼先生证明，克林顿阁下的确用了魔法改造了身躯。”
“此话当真吗，骑士长大人？这话不可乱说！”人群开始喧闹起来，议论纷纷。
“当真，我以骑士的身份向神明宣誓，我所说的绝无半点假话。”骑士长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面色严肃，看起来的确值得信任。
看见骑士长此行为，白狼将那把泛着蓝光的剑从后背的剑鞘中取出，立在自己胸前。它与骑士长一样庄严起誓，“我以湖中女士的骑士之名宣誓，我所说的话绝无半点虚假。”
在场所有人看见那一把有着蓝光的剑，表情都僵硬住了。湖中女士的骑士，这个名号已经成为了几百年前的传说。现如今再次出现，居然是出现在了一只魔物的手上。
现在在场的大部分士兵以及所有施法者都不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那些施法者都能感受到那一个蓝光是货真价实的妖精标记。
“我们相信你了，但是你杀死了我们的王，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下面的一个士兵大声吼道，白狼听到这话表情变得不太友好。
“魔物，你有曾想过？我们的国家若失去了国王，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大批人类难民没有得到管理？会有外部国家对我们进行压迫？还是说非人类军队趁虚而入？”
这个的男声继续从人群中传出，周围的士兵纷纷为这个男人让路。白狼和骑士长终于也看见了这个男人。他是一个高大身披重甲，长着白色的山羊胡的光头，那对棕黑色的眼睛闪烁着理智的光芒，端正地走到了两人面前。
“爱德兰先生。”骑士长微微俯身，对着这个男人做了一个鞠躬礼。爱德兰摘下手套也回礼骑士长。
“哈德克先生，魔物……请问怎么称呼？”爱德兰俯身保持和白狼一样的身高，看着它的眼睛，彬彬有礼地问道。
“叫我魔物就可以了。”白狼语气冷漠，并不喜欢爱德兰这一套。爱德兰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他又端正站立了起来。
“好的，哈德克先生，魔物。请听我一言，如今我们国家不可能把已死之人给拉回来。再加上我们也不能打着正义名号把这位弑君者抓起来。但是魔物，你要知道，你还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棕黑色的眼睛突然变得严肃而又认真。
“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你承认吗？”
“我承认。”
“但是看在你杀死了一个绝对的恶人份上，你不必受我们的律法处理。哪怕说这个人是我们的王。”爱德兰转头看向身后大片的士兵以及施法者们，“诸位！我认为如果要抓住这个魔物，那么我们也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到时候死的人里面，一定是我们这些要上战场的。”
“而且人死已经不能复生，死去的兄弟姐妹们，不可能再回来了。就算我们真的杀死了魔物，那又如何？我们还面临着再损失几百号人的可能性！”
“难道说你们想身边再少几个亲戚伙伴？还是被其他国家抓住机会要挟？”
“所以魔物不再杀人，我们也不再深究这一件事情，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而至于那些死去的人，由我来负责他们死后的事情。我们当务之急是要选出一位新的首领，来应对接下来面对的危机。那个恶人，就让恶人自己逝去吧！”
此话完毕之时，在场大部分士兵信仰破灭了，自己以前所侍奉的国君，居然是一个用着邪恶法术来改造自己的人，-再联想到他天天让军人去讨伐非人种族，常常发生对碰，死伤无数，自己为什么还要服务这一个国君呢？哪怕再高的工资，也违背了当初的教条。
更何况本来薪水也不是很高，有时候还比前线都过得危险，指不定那一天就死在了国家内部的种族战争之上。
爱德兰再次俯下身子，用着只有白狼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现在这一件事情只是暂时缓和，其实在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人对你抱有仇恨。”
“现在你必须得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才可以正当离开这个国家。前面提到了的难民以及外部国家威胁，我可以协助新上任的国君或者自己解决，但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你帮忙。”
“我需要你帮助我和平解决非人种族起义这件事情。”
眼前这个人真是奇怪，看起来他似乎很清楚当前的局势，并且在想方设法解救自己国家。但转念一想，白狼协助了这些事情后，自己也可以清白离开，这个人好像在帮助自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
散发着湛蓝色光的剑从爱德兰腰上的剑鞘中稍稍抽出一点点，爱德兰对着白狼会心一笑。
“一来我本身也看不惯那个人，但是苦于没有力量推翻他，二来我的女士告诉我厄妮芮的骑士有危险，我赶来帮忙。别用这个眼神。嘿，魔物，你可要知道，骑士法则和强国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是这样吗……嗯……我还能提一个要求吗？”
“快说吧。”
“我想要一把里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