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都给你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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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当然不敢不给小姑面子，当初为了给裴文宇还债，她还欠了小姑人情。
想到自己竟然把小姑的生日给忘了，程然不免心里愧疚，决定去送个礼，露一面再走。
小姑认为，现在的生活好了，吃穿不缺，庆生的观念应该变一变，吃喝是其次，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玩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正好那天又是周末，于是她决定把生日宴会设在她的茶馆里。
小姑的茶馆应该叫休闲会所更加贴切。
茶馆的装修风格是中式古风的，一楼分了两半，前一半是卡座，提供各种茶叶饮品和简餐糕点，落地窗边还有一排书架，可以安静地消磨时间。后一半和二楼，一共设有十来个各式各样的包厢，有棋牌室，美容按摩室，以及ktv和小型的游戏网吧。
这一系列的设计不是为了迎合顾客，而是为了满足小姑一家和她那些朋友的喜好，不料却意外地招徕了不少生意。
由于茶馆的场地限制，生日宴会采用的是中西合并的方式，一楼设有丰盛的自助餐，二楼还备有几桌酒席。
程家在省城的亲戚不算少，父亲这一辈活着长大的兄弟姐妹有四人，除了小叔一家留在老家照顾爷爷奶奶外，其他三家都在省城，亲戚又有亲戚，来的人有点多，便安排了最大的两个包厢。
程然和父母被领到其中的一间，刚进门，父亲就被叫去了牌桌上，姐姐一家三口也在这里，姐夫正在玩牌，姐姐则坐在沙发上跟大姑说话。
程然没看见小姑，犹豫着要不要去别的房间找找，要是现在坐下了，待会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她还没有下定决心，玉雪可爱的外甥女雪儿，就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小姨！我好想你呀！你怎么不去我家看我呢？”
雪儿跟母亲也腻歪了一会，就把她们拉到了沙发边。
“你还知道露面呀，这可真难得！”姐姐程嫣还是一贯地喜欢话里带刺。
“我可不敢不给小姑面子，这可是她的五十大寿。”程然轻声说。
“你还有不敢的啊……”
母亲皱眉维护她，“好了，刚来你就找她麻烦，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
程嫣翻个白眼，“妈，你就惯着她吧！”
大姑招手让程然坐在她旁边，拍着她的手背说：“回来了就别再去了，你一个人离得天远地远，有个什么事，家里也只能干着急，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你爸妈年纪也大了，你回来了，他们也就安心了。”
大姑是程家四兄妹里唯一的大学生，一生顺遂，如今六十好几了，也不怎么保养，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的模样。
“我跟你表哥说了，让他帮你留意，看看有没有好的单位，前些日子，他刚给程翩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
程翩是小叔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老家的事业单位干了一年编外的活，因为工资太低，年后就辞职来了省城，如今在一家车企的市场部工作。
“你要是想工作，我们公司人资部，最近有个岗位正在招人。”程嫣说，“工资待遇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工作相对简单，也不怎么加班，你年纪不小了，以后结了婚就得要孩子，这种岗位方便照顾家庭……”
程然听着有些生气，忍不住顶了一句，“姐，你怎么没考虑要照顾家庭呢？”
程嫣在一家上市公司做财务经理，加班是常态，雪儿是奶奶和外婆轮流带大的。
她的话让程嫣黑了脸，母亲赶忙瞪了她一眼，描补道：“你姐姐有我和她婆婆帮忙带孩子，你要是找一个家里老人愿意带孩子的对象，你也可以只管忙事业。”
程然皱眉，心里厌烦得要命。
婚姻和孩子，她曾经也以为自己会顺理成章地拥有，可是现在，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两个词。
她冷淡地说：“这些东西不在我的规划里。”
程嫣抢白道：“那么你的规划到底是什么？你总得说清楚吧，否则我们怎么给你帮忙？”
程然面无表情地抿起唇，很想说，她不需要她帮忙，但现实却很打脸，毕竟帮她打官司的律师，是姐夫拜托了同学，辗转给她找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呢？”程嫣的声调拔高了几分。
这惊动了窝在程然怀里看动画片的雪儿，她突然丢开平板，转身抱住程然拍了拍，板着小脸对程嫣说：“妈妈，你别凶小姨！你不是说我们要爱她吗，为什么又要凶她呢？”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大姑便让程嫣领着雪儿下楼去给她拿些吃的，然后她安慰程然说：“你姐姐刀子嘴豆腐心，是个急性子，你别跟她学。我看啊，你学历高，又聪明，不如去考公务员，你表哥在人社局，认识一些系统里的人，如果上了线，面试的时候咱们也能走动走动。”
公务员可是老一辈眼里的铁饭碗，母亲十分赞同，也劝她，“你姐姐的话，你不爱听，你大姑说的，你总得听听。你小的时候，你大姑和大姑父可没少疼你！”
大姑听了，笑着把程然揽到怀里，“哈哈，快别提这事了，她小时候长得水灵嘴又甜，她姑父想要认她做女儿，她表哥还吃醋，闹着要离家出走呢！”
“奶奶，我爸真的离家出走了吗？”表哥的儿子文慎明，突然抱着手机扑过来，两眼放光地问。
“你爸哪有那个胆，你爷爷可不会像奶奶这样好说话。”
“哼，他肯定也被爷爷狠狠地打了屁股……”
“哎呦，谁打了我们小慎明的屁股啊？”
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程然立刻站起身，扭头一瞧，果然看到了妆容精致，风风火火的小姑，身后还跟着堂妹程翩和抱着狗的嘻哈少年花俊瑀。
小姑一向会保养，会打扮，爱运动，浑身上下充满活力，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
看到程然，小姑走过来在她的臂膀上作势一打，然后嗔怪地说：“你今天倒是自觉，我还以为我要亲自去香芷苑，把你拖过来呢！”
程翩笑容尴尬，手摸进包里准备拿出礼物，就听小姑又说：“待会介绍两个朋友给你，都是做服装的，跟你的专长对口，你肯定能说上话了吧？”
“可是小姑，”程然有些急，“我马上要回q市，还得赶飞机呢。”
“你回去干什么？”小姑怒目，“那里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我要回去打官司……”
小姑不听她的借口，“打官司需要专门去等着吗？传票发了，通知来了，你再过去就是了。大好青春，你还要在这件烂事上浪费多少时间？”
程然沉默，小姑愤恨地戳她额头，“我都给你打算好了，就留在省城，你想开服装店就开服装店，我来给你出钱，赔了算我的，不想开店，就去服装公司磨练磨练，我也帮你找了人。”
这番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话，让程然眼眶有点热，“小姑，谢谢你，可是我现在……”她就是因为急于创业，才被最好的朋友骗回来的，至于去公司打工被别人管着，她更没有那份心情。
“你现在怎么了？你从小是我启蒙的，性格最是要强，现在一点点打击，就让你爬不起来了？”小姑正颜厉色，“人生在世，白驹过隙，时间就是金钱，有能力的人，三个月就是三百万，我一直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你想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