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街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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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身着黑衣,大步流星,一把拽下衣架上的披风给她披上,拉住她的手腕,大步走出。
月合:这见色忘友的坏胚……
“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
长夜漫漫,宫道狭长,乌云遮月,静谧无声,只有一团又一团的夜影,只有一步接一步的行踪。
他身形高大,挺拔修长,如山岳一般走在前面替她挡住了夜风。
暮春夜寒,疾风带着最后一丝垂死挣扎的寒意从她耳边溜走,倒也不冷。
她目光下移,落到他的手上,他手大而温热,玉质般的指节轻轻地扣在她的腕骨上,温温的,麻麻的。
他这个人,矜持又有傲骨,妥帖而知分寸,即使是拉着姑娘夜不归宿,也是这么个含蓄守礼的样子。
这辈子,怕是除了他的道侣,他再也不会和别的女子十指相扣了。
她心内一动,转了转腕骨,便从他手里挣脱,随后又如游鱼一般潜进他的掌心里,推平他蜷
缩的五指,对准,扣下去。
略顿了一下,那人的手指也扣了下来,他步履未停,也没有回头,只是步伐缓了些。
这木头呆子,可安心些了么?她也低头含了笑。
俩人一路来到了御池,御池占地极广,烟波浩渺,只可惜此时夜深,什么都看不到。
这木头呆子要在湖边给她剖白心迹吗?好吧,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总比困在宫苑里强,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抿了唇,向御池中央招手一挥,有一颗硕大的红莲涉水而来,他站在岸边朝她伸手。
天老爷哦,这是多老土的表白方式啊,这和送姑娘一朵大红花有什么区别……
她把笑使劲憋回去,这是他第一次讨姑娘欢心,纵然是有些老土,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她把手搭过去,他稳稳一托,俩人便坐着红莲泛到了御池深处。
风吹月现,洒了一池清辉,玄清坐在她对面,抿了好几回下唇。
天老爷哦,快说吧,她真的有些困了,实在不行,她替他说也行。
“只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么说么,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眸,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父神、母神殒身的都早,我上无师尊,下无兄弟,孑然一身在天地间长大,年少时承天道,应法诏,入了招摇宫,听闻凡间婚嫁,都是父母提亲,但我已无父母,只能认天为父,认地做母,在天地之间,向你表明心迹。”他眼神幽邃,神情真挚,一字一句,缓缓说来。
天老爷哦,这也发展得太快了吧,她以为是表白,没想到这…这是提亲吗?
见她没动静,他呼吸便有些急促,话也磕巴起来,“我…我知道,你曾有过道侣,我…我不同他比较,也不同他计较,斯人已逝,我不在乎这些。”
他好像喝了假酒一样,话也说得颠三倒四:“我…我只在乎你,好吧,我也很小气的,很爱吃醋,我不喜欢你身边有那么多小弟故交,我也不喜欢你看他们,你看看…多看看我吧。”
高岭之花终究还是匍匐到了她的脚下,因着爱意,因着情蛊,只求她能多看一眼。
玄清一惯目如霜电,此时却垂下了眼皮,畏缩着不敢与她对视,像是自投罗网的亡命之徒终于开始剖白。
她想坐过去,握着他的手,又想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便按耐住,又坐回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红色丝帕,递给只歌,“我听月合说,人间提亲有聘礼这一项,我便预备下来。”
只歌接过来,丝帕上的字迹流光溢彩,上面工整地写着:“招摇宫殿宇一座、沧溟海,岛屿若干年,仙山一座、灵石仙草不计其数、金银珍宝上不封顶……”
不知从哪学来这么个暴发户的气势,肯定又是被月合坑了,她看着好玩,故意逗他:“上不封顶的意思是?”
“我有座仙山,盛产金银珠宝。”
“哦。”好么,原来是个土财主。
看她又不吭气了,他的心忽上忽下,最后直直坠入深源,他还不死心,干巴巴继续说,“我笨嘴拙舌,不讨姑娘喜欢,但若结成道侣,夫妻一体,我便可替你受劫。”
“天雷可有十八道……”
“清甘愿身受”他迫不及待、斩钉截铁。
四周静谧,只有汩汩流动的水声,他瞪圆了狭长的双目,连呼吸都放缓,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你同意了?”
“有人把身家都搬出来了,还说要替我受天劫,我怎么能不同意?”她拎着那方丝帕,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又喜又悲,一时怔住,得寸进尺地问她,“难到,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只歌再也听不下去,上前一步,跪坐在他面前,他如同幼童一般,呆呆地任她动作,羽睫极缓慢地翻飞,她直起身,用那方红色丝帕蒙住他眼,嘴唇也随之附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微微一碰,便要分开。
却被他按着后脑,翻身覆下,他的唇舌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贴上来,有些笨拙地贴住她的嘴唇,厮磨了许久,他还是不满足,撑在她脑后的手又收紧了些力道,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和她唇齿相容。
他的舌头粗粝又灵活,有力地摩挲着她的上颚,贪婪地吮吸她的唇瓣,她头皮都有些发麻,几乎要承受不住了,她手指用力,抠进了他的肩膀里,他长臂拦腰一提,又把她提上来些。
动作太大了,震得红莲花瓣簌簌而落。
她忍不住睁眼看他,原本蒙眼的丝帕不知何时已散开,正挂在他的肩头,倒像个偷香窃玉的登徒子。
登徒子双目微阖,眼尾泛红,正贪婪地追逐她的唇舌,湿润且炙热,让她心底发麻,手脚无力。
原来这才是亲吻,怪不得话本子上总是说色授魂与,鱼水相欢,原来是这么…这么一回事吗?
玄清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他眼睛比平时亮许多,里面翻滚着许多她不明白的情愫。
“闭眼”,他嗓音喑哑,比平时低了许多,听得她腿脚发软。
“腿麻了。”她有意诱得他多说两句。
他果然停了下来,没餍足似地轻啄两口,这才放开她,从她身上起来,坐到她腿边,一下一下给她按腿。
他不知想到什么,腾出手打了个响指,他们身下的红莲花瓣儿缓缓升起了亮光,像明灯、像烛火,在幽深晦暗的夜里,缓缓绽开了第一盏光亮,接着,一这朵红莲为圆心,周边的红莲一圈接一圈依次绽放,近些的,红莲怒放,明彩熠熠,远些的,花灯如昼,灯色煌煌。红莲如火,碧波生辉。
他又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天上,不知何处而来的花火在夜空炸裂,四散的烟花如流星荧惑一般,流光溢彩,如星雨落九天,如银花摹作画。天街银河相映成趣,花火红莲竞相生辉,所谓人间烟火,星汉灿烂,不谓如是。
“月合仙君还说你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瞧着,也挺会的嘛。”她醉倒在红莲里,抬眼细看这漫天花火,冷不丁地还要冒出句酸话。
听得他低头浅笑:“我清清白白,还请姑娘慎言,若毁了我清白的声誉,日后也只好缠着姑娘,才能得一夕安寝之地了。”
说得倒是怪可怜的,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躺过来,细细看她,看她眼波微漾、似有说不尽的情意,又看她双眼弯伏如新月,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他喉头不自觉地滚了一滚,微阖双目,凑过去轻啄她的额头。
他知道姬小野曾经为她绽莲十里,照亮归途;也曾与她互赠兰草,赏千盏明灯。
可是,他已是故人了,不是么?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一想起来就心口发酸的醋意和嫉妒,终会在他们一天天的相处中被覆盖、被磨灭,直到消失。
不着急,来日方长,他这样阴暗地安慰自己。
在只歌的印象里,玄清一向是个峻冷孤高的仙君,昆玉秋霜一般,方圆十里,都觉得冷气嗖嗖,待熟悉了,又觉得他是个爱捉弄人、有些腹黑的仙君,因着他把她变成小老虎的事儿,她还耿耿于怀了许久。
嗯,现在关系不是更进一步了么,她又发现,他是个顶顶粘人的家伙,而且这种粘人中还参杂着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傲娇与别扭。
比如,因着苏方挑食,她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只精致的牛乳点心,小娃娃么,都喜欢吃些甜食,正巧被下朝回来的玄清撞见。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发难,要苏方背一篇老长老长的辞赋,背完了辞赋,又要考究他算术,考究完了算术,还要随机问他几句治国策略。
可怜的苏方左支右绌,好不容易答完了他父王的考题,也脸色惶惶,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听到他父王一句“下去吧”,如蒙大赦一般,夺门而出。
玄清这边胜之不武,却没有一丝愧意,转过头来对只歌说,“你去送送他。”
“啊哈?哦!”
等她送完回来时,总觉得桌上少了什么,细看一番,她颇有些无语。
“你若也喜欢这牛乳点心,下次我也给你做几个。”
“我才不要添头呢。”玄清撇着嘴,一副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才不稀罕你这几个点心的样子。
她拿出手帕,擦擦他的嘴角的点心碎屑,拿给他看。
他扭过头,小声嘟囔道:“我又没说我没吃,我只说我不要顺便做的添头。”
又恐她没听见,声音拔高一点:“我爱吃甜的,最好是带酥皮的。”
好嘛,下次给你做一笼屉,撑不死你。只歌腹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