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公子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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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歌梳洗过后，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了滚，窝到了床角，开始东想西想。
过了一会，暗红的帘幔被拉开，玄清黑发如泄，白衣胜雪，站在床边，玉白的长指掀开被子的一角，从善如流地躺进来，合上了眼，还以一种关爱同舍生的口吻，劝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做小老虎时，她也见过好几次他沐浴后湿漉漉的模样，也曾同榻而眠，可……可变回人身后，这真的是第一遭啊。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侧身转向内侧，弯曲着腿，离那具温热又潮湿的身体远一点。
那么大的床，也不知道往外走走，她腹诽道，这种姿势睡久了，又脚麻，换个姿势吧，她又窸窸窣窣转回来。
她一转过来，嘴便擦到了什么温热软绵的东西，她吓得弹起来，又猛地往后一撅，床板发出承受不住的“吱呀”声响。
在这略有些鸡飞狗跳的阵仗里，玄清抖了两下睫毛，缓缓睁开双目，像是抓住她什么把柄一样，勾起唇角，丢下个简单的疑问句，“轻薄我？”
“不是，我没有……”
“也对，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样轻薄我的。”他换了个姿势，支起下巴，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斜楞地扑扇着，琥珀的眸子里，星河流转，潋滟醉人。
光影微醺间，她被笼罩在这片眸光之下，一时之间，看得痴了，背着光的那人却展颜一笑，如玉山东移一般，一手撑到了她颈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声线低沉悦耳，如珠落水，渐渐凑近了，调笑道：“嗯？不说话？那我轻薄回来，可好？”
嗯？这事是这样有来有往的吗？看着他逼近的眼眸，她来不及反应，僵直着手脚，赶忙闭上了眼。
半晌，那想象中的温热并没有附上来，她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却见他含了笑，伸手崩了下她的额头，无语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啊？”
“嘭”红色在她脸上爆炸，她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啊啊啊，玄清你给我滚下去。”
却被他扬手握在掌心里，热意又一点点从脚心窜上来。
看着她酡红的脸色，他挑了下眉，放开了她的脚，重新在她身边躺下，义正言辞道：“不，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另外，请称我为王上。”
呸，哪有这么无赖的王上，她心里悄悄地唾骂了他一声，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玄清竟还有这么一副无赖模样。
“别骂我，小心我探灵。”他好像知道她在骂人，翘着唇角提醒道。
哼！她气呼呼地又翻过身，又想到什么，翻回来，伸出手指戳戳他胳膊。
“怎么了？”他话中带笑。
“嗯……嗯……就是那个，我们需要做戏给外面人听吗？”她吞吞吐吐说着，意有所指。
“做戏？你想做什么戏？”他睁开眼，又垂着眸看她。
“比如说，这床铺该有些动静啊，人也有些响动啊，又或者被褥间得有些什么痕迹吧？”她一点一点提示道。
玄清眯着眼，神色也危险起来，“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啊。”
“没有……不是……诶，我这不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么？”她也有些尴尬。
“嗯？”他的语调更危险了。
“不是不是，我都是看话本子上这样写的。”她又解释道。
“一天天的，尽不学好。”他松了一口气，无所谓道：“不用在意这些，我们又不真是谋权篡位了，不怕人说。”
也是，她点点头，安心睡下，半梦半醒中，她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她是来找姬小野的，那玄清是来干嘛的呀。
翌日，只歌穿戴完毕，和玄清一起坐在高台之上，接受众姬妾、公子、公主的参拜。
九里明找了个空档问她：“昨晚怎么样，没让这老周王占了便宜吧？”
老周王咳嗽一声，她又赶忙跪坐好，冲九里明眨眨眼，示意一切无碍，不用担心，九里明便又放心地捻起了兰花指，做回了一名尽忠职守的内监。
众人参拜后，一位青衣道童首先参拜：“臣通天观道麟子参见王上，参见王后娘娘。”
一旁的内官笑着介绍道：“通天观乃大周国教，道麟子天师携玉而诞，三岁精通道义，五岁精通术法，八岁入观封为天师，而今不过九岁，便被王上奉为国师。”
这小玩意儿，这么厉害呢。她点头示意，九里明便依例奉上见面礼。
道麟子退回去的时候，身后的小男孩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也不恼，微微笑着，俩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她只当是小男孩之间的嬉闹。也不在意。
又有位做如夫人装扮的姬妾扯回男孩子作乱的手，理理衣袍，，拉着小男孩上前拜见。
内官又适时说道：“这是柳夫人，和大公子渌生。”
那公子渌生，和道麟子一般大的年纪，估计也是九岁。
“抬起头来，让母后看看。”她今天也做了一回便宜娘亲。
渌生抬起头，两个小圆眼看了她一下，便又移开。
这孩子黑眼圈挺重啊，她默默吐槽了一下，便又看向柳夫人，柳夫人，人如其名，一副弱柳扶风的身段，正哀怨又痴情地看着玄清，啊不，老周王。
她看了看周王这幅垂垂老矣的皮囊，在心内微摇了摇头，做如夫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九里明又按例奉上见面礼。
又一位更小些的男孩上前参拜，玄色衣裳包裹着一副细小身板儿，那小身板跪在地上，一板一眼给她行礼，“儿臣苏方参见父王、母后。”
公子苏方行完礼，便抬头看向她，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便呆住了，这次，不用九里明查看，她也知道就是这孩子了。
苏方白白小小的一只奶团子，下颌精巧，眼皮单薄，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看得她心都要化了，姬小野亲生的都没有这么像。
她挥挥手，“苏方是吧，来母后这里。”
他便蹦蹦跳跳一路小跑上来，路过时，九里明的衣袖轻微震动了一下。
她拉住小苏方，上下摩挲了一遍，他穿了一身玄色的窄袖织纹衣，料子虽华贵，但依稀显着旧意，袖边更是泛了白，周室再衰败，也不可能苛待唯二的两位公子，可见，是照顾他的人，不够用心了。
“你母亲呢？”她拉着苏方的一只小手问道。
“娘娘……”那内官踌躇了一下，“苏方公子乃是先后所诞，因生象凶险，先后生育完便过天了。”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苏方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只歌心内歉疚，摸摸他的头，转过身来，朝老周王恳求道：“我无子，公子无母，请让我代养苏方可好？”
玄清，自看见那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容起，便警铃大作，在心内骂了月合一百零八遍，都怪他出的破主意，本来能和和美美地过二人世界来着，多了这么一个小崽子，什么都泡汤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不其然，只歌一见他，便着迷了，又是让他来身边，又是看他穿得好不好，还要接到她身边养，真是好棒棒哦。
我和他长着同一张脸，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啊，姬小野，又是该死的姬小野。
他在心内像个怨夫一样毫无风度地发泄了一通，面上清风朗月，和善地吐出一个字：“可。”
接见完一众姬妾，老周王便去上朝了，只歌也喜滋滋地带着便宜儿子回宫了。
根本没注意到，那青衣天师极有深意的一瞥。
回到宫里，只歌先让人给小苏方量体裁衣，九里明把她拉到一旁，不放心道：“他真的是你那先夫？”
只歌奇道：“他和我那先夫长的同一张脸，你那罗盘也响了，不是他是谁？”
“你上次不是说，玄清仙尊和你那先夫也一模一样啊。”九里明捏着兰花指附在她耳边。
“你把手给我放下，其实吧，我也怀疑过，但上次你不是也见过他么，你这罗盘也没响啊。”她簇起了眉，有些不信任地扒拉他的袖口。
方才在正殿，九里明趁着送礼之际，一一查看过了，也就遇见苏方时有反应，应该就是他了吧。
至于玄清，他和九里明见面时，一次是仙体，这次借的是他人躯体，都没反应，难道真是她多心了，还是九里明这玩意儿根本不靠谱。
九里明拼命护住袖口，咬牙道：“姜只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这罗盘可是用我全副身家，又托人在鬼域锻造的，准确的很呢，哼哼。”
好吧，她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至于那小孩儿”他努努嘴，“那小兔崽子，你真要养着啊，得养个十年八年才能养大，即使养大了，你和他也是母子的情分，这……这也不是你想要的呀！”
她想要的，只歌又怔住了，是啊，她到底想要什么？
“母后，给你这个果子吃。”苏方跑过来，白嫩的小手递给她一只红果子。
好嘞，谢谢好大儿，她接过来，看着六岁的苏方君，觉得有些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