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谍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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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兔子的由头,过了几日,谢琰又来找她。
他随手抚摸着兔子的皮毛,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她:“我出城那日,她曾来找你,你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青青面容一滞,打着哈哈掩盖过去:“能有什么?不过是女子间的闲话罢了。”
“自从你来,青青便闭门不出,而我出城那晚,她竟然在你屋里过了夜,你可能不知,她房里的孙妈妈是跟久了我的老人,耳聪目明,这府里大大小小,什么事什么都瞒不过她。”谢琰一下下地给兔子梳理皮毛,眼风不动,都没瞟她一眼,语气也是淡淡的,似是在和她闲话家常,但话语之内威压甚重。
青青咽了口唾沫,额头也渗出来细密的汗点子,她僵硬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回答了什么,只记得谢琰走时,眼神冰冷又失望,像是天山皑净的白雪,又像是长夜零星的孤灯,让她如坠寒冬,手脚发冷。
他从未那样看过自己,谢琰看她,从来都是宠溺温暖、戏谑纵容的,这一眼,却让她明白,他不仅是和她于闺房之中嬉戏作伴的爱人,也是金戈铁马的将军,原来,一旦两个人的心远了,竟会如此陌生。
她慢慢松开了双手,掌心内都是她掐出的指印,红彤彤的一排,正好十个。
自那日过后,谢琰再未来过,听下人说,这些日子外面不太平,将军回府也少,即使回来,也都睡在正院的偏房里,倒像是冷落了青青姑娘一般。
一晃又过了几个月,谢琰吃了几次败仗,府里谣言纷纷,矛头直指她,说她是回乌汗国的公主,必然一心向着母国,说不准便是她做了细作。
忽有一日,晨起时,她便觉得手脚无力,有人叫了大夫进来,也没看出什么来。
待到傍晚,那阿慕沙大着肚子走进来,冷着一张脸,指挥孙妈把她捆了,立时便有几个粗使婆子涌上来,把她手脚缚住,口也塞上。
阿慕沙葱根般的手捏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布条,在她眼前晃动,“果然是有内鬼,阿慕沙,你好好的公主不做,便要做细作,我先把你扣住,等将军回来处置。”
青青苦中作乐地想:真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骂起自己的名讳来,竟也毫不客气。
入夜,月光凄凄惨惨地照进来,她看着地上的影子,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够争气,别的狐狸精都能惑蛊君心、祸乱朝纲,虽然这只是史学家的推脱之词,仗着他们手中有笔,便把亡国的罪名扣在了女人头上,很不可取。
但至少,她的这些前辈,各个都名流千世,哪像她,被这些个凡人束缚,进退两难,挣脱倒是好挣脱,然后呢?
她只要还想待在谢琰身边,就还只能化作凡人的样子,诶,谢琰啊谢琰。
她动了动手腕,只觉得被麻绳捆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磨破皮了,她捻了个口诀,
嗯?怎么没动静?
正在纳罕间,“吱呀”一声门开了,人还没进来,便看见了月白衣裳裹着的大肚子,阿慕沙扶着哈里克的手走进来,就像初次遇见一样,她目光睥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青青,就像是打量一只蚂蚁。
“青青啊,对不住了,你的谢将军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捂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到青青面前。
“你说什么?”青青艰难咽了口唾沫,声音极轻,缥缈的如一缕轻青烟。
“谢琰今日大概便要殒身雁关了,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我怎么可能白白放过他,我恨不得生啖其肉。”阿慕沙五官扭曲,眉目中皆是愤恨之意。
“那你之前所说,都是为了骗我?”
“半真半假,我的确爱慕哈里克,但我更想完成了我的使命后,风风光光回国,权势地位我都要,我才不要苟延残喘地活着。”
阿慕沙的脸上泛出志得意满的笑,眼中也一点点升起光亮,她语速越来越快,简直是要迫不及待地同她分享。
“谢琰的确很放心你,我顶着你的身份,多次出入他的书房,源源不断的信息从雍州发往汗帐,谢琰之前几次吃瘪,均是我的手笔,他还在军中大肆盘查,哼,不想这细作竟然是枕边人,多谢你,青青姑娘,作为报答,我会把你的孩子好好生下来的,谢琰的孩子,想必也是一代将星吧,以后便是我们回乌汗国的人了,到时候反过来打他老子拼死护卫的九洲,不知道多有意思,哈哈哈哈……”
阿慕沙猖狂的笑声在屋舍内游荡,如同金针似地直往她脑门上扎。
青青摇摇晃晃站起来,依旧浑身无力,她甚至连连挣脱麻绳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这么严密的计划,怎么可能留你一个活口,哈里克最后给你的药,可不是什么□□的药,而是杀妖丸,潜伏期久,毒性大,你凡胎肉身,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了。我不可能让你顶着我的皮囊招摇过市,所以,你顶着通敌的罪名,或者是带着和亲的荣誉死去,就再好不过了。”
青青颓败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像是濒死的鱼。
看她这样,阿慕沙最后软了声音,继续说道:“你放心,你死后,我会用谢琰的骨灰祭奠你,说不准,下辈子你们还能做夫妻。”
青青死命地扣着掌心,保持最后一点清醒。
她敏锐地察觉到阿慕沙言语中的一丝恻隐之意,她奋力抓住阿慕沙的裙摆,凄惨开口:“那求你,再让我点三柱香吧,我只求我的孩子能够平安成长,我和将军下辈子还能再续前缘。”
“我的孩儿啊,阿娘都来不及见你一面。”青青以手掩面,其声呜咽。
阿慕沙所讲的故事半真半假,她用男女痴情诓骗自己,自己自然也不能平白吃了这个暗亏,青青把指甲狠狠地插进手心,飞快地思索,阿慕沙对谢琰的孩子这么看重,多半不会拂了她的心意。
果然,阿慕沙向哈里克示意,很快有人拿过来香炉。
青青颤巍巍接过来香,把手中的血迹抹到香上。
谢琰啊,不想我竟误你至此,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青青看着袅袅青烟,飘向空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来人,都给我拿下。”孙妈妈和管家不知何时进来,带着一众府兵将此处团团围住。
“将军所料果然不错,给我拿下这两个妖怪,等将军回来再审。”管家一声暴喝,他之前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此时也仍有威势。
哈里克反手挟持住阿慕沙,将一柄匕首架到她脖子上,冷声喝道:“都给我往后退,她肚子怀的可是你们将军的骨肉。”
孙妈妈和管家对视一眼,都有些游移不定,毕竟那阿慕沙占据了青青的身体,而青青的身体里真有孩子。
看出他们的举棋不定,哈里克冷冷一笑,带着阿慕沙突围出去,刚出屋,俩人便被一只银色大网兜头罩住。
数十位兵士拿刀剑插住,那二人倒动弹不得。
青青倒在墙角,只觉得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她虚弱得甚至撑不起来眼皮,光影重重间
看见一片银白色的衣袍。
“谢琰,是你吗?”她觉得自己动了嘴,又怀疑这声音太小,他听不到。
忽有短箭破空之音,像是流星坠入永夜,那片银白色的衣袍飞扑上来,温热的躯体像温泉般包裹着她。
“将军!”
“快叫大夫!!”
“把这畜生就地斩绝,至于那女子,先押到一旁。”
她虽然无力,听觉倒还敏锐,听得到门外的吵嚷之声,混乱、着急,天崩地裂一般。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费劲撑起眼皮:“谢琰,你怎么了?”
谢琰撑在她上方,皎白的月色从窗框里泄进来,照在他英俊又疲惫的脸上。
声动九州的玉面郎,雍州城最年轻的将军,她前程大好的郎君——谢琰,此时长眉紧锁,一双眼眸敛尽风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忽然就撑不住了,鼻头泛酸,泪珠从眼尾滚滚坠落。
“谢琰,对不起,我……”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琰一把带进怀里,自春日换魂以来,谢琰已经好久没抱过她了。谢琰箍得极紧,似是怕他稍微一放手,她便魂飞魄散一般。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全身都在颤微微地发抖,“你很冷吗,谢琰?”她有些狐疑。
“别说话。”他哑声说到。
“将军,大夫来了。”副将赶来,和大夫一起把两人分开,谢琰和青青并肩而坐。
“谢琰,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阿慕沙把兔子给你养的时候,你虽然总是嫌弃它们笨,但一切活计全都亲力亲为,怎么会平白送人。”他一字一句说道。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有些生你的气,气你不信我,也气你轻信小人,还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谢琰的声音里有了颤音。
“诶呦两位祖宗,都别说话了,这可是生死存亡之际啊,大夫,怎么样啊?”副将着急忙慌插嘴。
“老朽不才,这袖箭上有西域剧毒,且已贯穿胸脉,神仙也难救啊。”那大夫惋惜不已。
“你这老头,若救不好我家将军,便满门陪葬吧,你知道他身上担负着多少条性命吗?”副将言辞逐渐凶狠起来。
“放他走,无妨。”谢琰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紧咬着牙关蹦出了几个字。
“谢琰,你要死了吗?”青青的声音轻的像天边的云。
“是啊,我们要做一对儿短命鸳鸯了。”谢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一如平日。
“不,你不会死的。”她声音轻的近似梦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环上谢琰的脖颈,狠狠亲了过去。
她和那些烟视媚行的前辈不一样,她是只害羞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