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云山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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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许诺诺热泪盈眶地看着温岚递过来的账单，感觉心头在滴血。
结束在火车上十多个小时的漂泊，许诺诺回到宿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就爬上床蒙头大睡。等到她睡醒，仍然没有回到棉城实感。
直到毛子宁她们问她今天要不要去上课，她才知道代课的事情。
在大三几乎天天满课的情况下，这群女人竟然给她找了一周的代课一节课五十块，她们竟然同意了多么感人肺腑的同学情。
许诺诺也知道她们是小班教学，每堂课必点名，舍友们也是为了她的学分着想。祸是自己扔下的，就该自己背。
但支付的费用都快顶得上她一个生活费，她买完车票和手信后，生活费已经完全透支，实在囊中羞涩。
虽然温富婆说不用她还，代课是她们负责找的，她们来付钱。许诺诺执意要还，最后温岚答应了她分期付款，还顺便让许诺诺以工抵债，负责帮她打饭和拿快递。
许诺诺开始她大三忙碌的打工和赶报告生活。
由于上一次实验的样品不够理想，土壤学老师让他们重新再做一次实验，他们今天一行人又来校园的偏僻角落，锄草，挖土。
就在她蹲着挖土坑时候，手机震动一下。是追峰者群发来的信息。
追峰者二号发了一张蓝天下的山峰照片，艾特了她，他们已进入云南。
许诺诺弯弯嘴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甘示弱地拍下头顶蔚蓝的天空，发了过去。然后低头，将土壤一一装进实验容器里。
直到这个时候，逃课的后遗症才显现出来。她低估大三课程繁重，消失一个星期，又积下几个报告和实验。她躲在自习教室里敲了几晚的键盘，觉得键盘都要敲出火了，进度也只完成一点点。
“唉。”
她站在饮水机前，看着地面叹了口气，听着热水流进保温杯内，发出咕隆咕隆的响声。
“水满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在耳旁响起，许诺诺才反应过来，关掉开关，喊了一声：“师兄。”
沈蔚向前一步，将水杯放到另一个水口，然后侧身笑着问：“怎么站在这唉声叹气？”
“遥感课的实验报告出了点问题”许诺诺恹恹地说。
虽然毛子宁他们帮她录了视频，她也按照步骤去操作，但数据还是不太对，盯着花花绿绿的图像，她觉得眼睛都快瞎掉。
沈蔚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笑着问：“需要帮忙吗？”
许诺诺双眼顿时一亮。
只见他拧紧水杯盖，指了指饮水机旁边的教室，“有问题可以找我，我就在那个教室。”
许诺诺立刻跑回原来的教室收拾东西，凭她一个人的较劲，估计到明天早上都觉悟不了。
“这里，大气校正时候总会显示错误。”许诺诺指了指弹出的执行出错框，转身看向沈蔚。
“我看看。”沈蔚转过笔记本，认真地盯着屏幕。
沈蔚点击鼠标浏览一下，才缓缓开口：“你的tile设置太小，导致模型参数出错。”
许诺诺凑上前：“是吗？”
“分块计算，当其中一个tile为0时，就会出现这个错误信息”沈蔚耐心地给她解释，指点接下来的操作步骤。
许诺诺点了点头，赶紧一一记下。
讲解到一半的时候，楼下吹哨声响起，到了熄灯时候，两人收拾好东西，前往电梯下楼。
走出电梯时候，许诺诺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会麻烦这么久，没耽误师兄你的事吧？”
沈蔚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嫌宿舍太吵，出来写开题报告，不着急的。”
许诺诺点了点头，到了十二月大四准备论文开题时候。
两个人走出教学楼，沿着林荫道向着宿舍走去。
“你前段时间去了贵州？”沈蔚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他估计是看到自己在朋友圈发的图片了，许诺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去了贵阳、铜仁”
“在地质公园的路上还碰到几个地质老前辈，他们带我去找天坑师兄你知道什么是天坑吗”
沈蔚侧过身，看向正眉开眼笑讲旅行故事的姑娘。
许诺诺只有一米六出头，估计骨架小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加上扎起个短马尾，侧脸看上去有点稚气。她扬起盈盈笑脸，眉目也随之而动，整张脸在路灯下显得生气十足。
“他们跟我说，万里河山也能跟天上星辰一眼闪耀，我们地学人也能很浪漫。”
意识到自己过于喋喋不休，许诺诺转身看向沈蔚，发现他正安静倾听，嘴角微微弯着，顿时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宿舍几个人被她唠叨怕了，她一说话就要捂住她的嘴。
经过中心花园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有一个男生在当众向女生告白。
路上摆满了蜡烛，还摆着“foreverlove”图案，男生的兄弟们在旁边起哄。
沈蔚往右边指了指，他们拐向右边的小台阶。
许诺诺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远处的夜空，凭着一股冲动问出口：“师兄，你觉得世上有永恒的事吗？”
沈蔚挑了挑眉，看向身高只过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么深奥又哲学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没有吧，永恒只是相对的。”
许诺诺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嘀咕道：“也是，毕竟你是相信科学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听到自己被这样定义，沈蔚觉得有点好笑。
“我觉得你是那种”许诺诺停顿一下，想好措词才开口：“会说自己不信上帝不信神只信能量守恒定律的人。”
她心里想什么一股脑就说什么，还装起严肃腔：“能量是不会凭空产生或者消失，只会转移。”
某年的网络热梗，如今已经烂大街。
听到这个解释，沈蔚轻笑一声，没有接话，继续向前走着。
走了几步后，沈蔚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过，我倒发现有些近似永恒的定理。”
“什么？”许诺诺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问道。
“tobler\''sfirstlaw”
突出弹出来的英语，让许诺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everythingisrelatedtoeverythingelse,butnearthingsaremorerelatedtoeachother”
像晚风一般的柔和男声在许诺诺耳旁擦拭而过，她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半米外的沈蔚背影。
任何事物都与其他事物相关，只不过相近的事物关联更紧密。
她知道的，几乎9999的地学人都不了解的地理第一定律。
察觉到她没有跟上，几步台阶外的沈蔚转过身，缓缓开口：
“我只信事事可相关，时时有偶然，凡事有规则。”
昏黄路灯下，几步台阶外的男生下巴轻轻抬起，分明的轮廓有点失真却又异常清晰，浅色的瞳孔泛着流光，看向她的眼睛带着清浅的笑意。
看得台阶上的许诺诺一愣神。
宿舍的温岚正坐在椅子上哼着歌，细细挑选着指甲油，最终选了个绿色。
宿舍的几个人不是去训练就是学习，今晚只有她一个人呆在宿舍，她刚在地方铺了个瑜伽毯，舒畅地练了一个小时瑜伽，练得身心舒畅。然后美美地洗了个澡，开始给自己涂脚趾。
才涂完左脚，就见许诺诺兴冲冲推开门走进来。
温岚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怎么这么开心，捡到钱啦？”
近几日，被压榨的许诺诺对钱的狂热程度实在令人咂舌。
“我突然有个新发现！”头顶传来许诺诺兴奋的声音。
“什么？”
温岚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21世纪其实是地理的世纪！”
闻言，温岚手一抖，一脸疑惑抬头。
只见许诺诺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嘴角弧度快咧到耳后根。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