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耽酒德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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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临淄城中最大的酒肆，这里收罗了各类珍馐美酒，姑娘的朋友确实是好眼光。”
司行说着就要命人去将这酒肆包下，为归婵等人接风洗尘。
“这也不必了……”归婵连忙将他拦住，这位司行的热心程度让人有些无法招架。
或许自己该和子瑶聊上一聊？
正待归婵想向守门武士打听消息的时候，几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到她身后，从上面跳下来十几个妙龄女子。
这些女子体态轻盈，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打扮的花枝招展，说笑着款款走进酒肆。
归婵盯着这些人的背影看了又看，最后疑惑地看向司行，“她们是？”
“这……”司行短促的抽了抽鼻子，又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毕竟这女闾风月之事，总不好跟一个小姑娘去讲。
归婵何等聪慧，单见司行表情就猜出了七八分，便也没再追问。
不过在她看来，依着姬桓的性子，必是不会允许这些女子出现在宴席上，想来那几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这般想着，归婵就打算向周围的人再打听打听，可楼上却恰好传来嬴世毫无节制的大笑。
“哈哈哈哈……缙黎兄弟果然海量啊！来！这位姑娘，快给他满上！”
听见这笑声，归婵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迈步就往酒肆里走，全然不在意两侧武士看向她的目光。
那几个武士本来是想将她拦下的，但忽然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瑶居司行，还有那几个手捧漆盒的小厮。
武士们以为归婵这一行人是来送君上所置办的货品的，也就没有阻拦，任由她历阶而上。
走到二楼的归婵远远看着缙黎在席间左牵右扯，她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扭头离开。
司行凭着商人察言观色的本能，片刻没留跟了出去，回去的路上也不敢多问。
“司行，”归婵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嘴角噙着笑，声音也和气得很，“这四套衣服都退了吧，不……”
她抿起嘴角，思索道，“不要退，给我换成最好的料子。绛色的那件，要绣上虎纹，苍色的那件绣上龙纹，玄色的那件，绣上玄鸟的纹饰，至于素色的那件……”
归婵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给我在胸口的位置绣上一只凶兽！”
“……凶兽？”司行有些不解，
“对！随便哪只都行！梼杌、穷奇，你们总该有织工会绣吧……”她又想了想，笑道，“就绣只饕餮好了！”
之前她这衣服要得急，司行还以为是赶着用，但看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绣是不难，只是这时间……”
归婵挥了挥手，“你们自己把握，越快越好。还有这钱……”
“钱的问题姑娘大可放心。”司行大手一挥便想免去这笔钱。
“不，你必须得要！但不是我给你。”归婵报了几人的名姓，“你且记住这四个人的名字，回头跟他们报上价格就是了。”
未了，她盯住司行的眼睛叮嘱道，“你若敢不要，我就去跟子瑶告状！若这四个人敢不给，你自去给他们扬扬名便是。”
归婵说完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向前走。
司行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凭着这三两句话就能想明白事由，不过看这位归婵姑娘现在明显是在气头上，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一路走回街口，归婵远远地就看见姬桓站在路中间，
依旧穿着那件已经破损的衣裳，手里还拿着两卷书简。
而姬桓也看见了她，等她走近，便微微欠身。
归婵这才想起来，方才确实没在酒肆二楼看见姬桓的身影。
她还了一礼，“子昭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姬桓敲了敲手中的书卷，微微一笑，“来接归婵姑娘你回馆舍。”
原来，姬桓给三老献上见面礼后，三老甚是欢喜，不仅将一些记载着齐国民俗禁忌的竹简展示给他看，还允许他借阅带走以便誊抄。
抱着成堆的竹简回到下榻之处后，看几人都没有回来，又想着归婵说过让几人稍等，于是算了算时间，又回到街口，一直等到现在。
归婵听罢心情好了不少——至少姬子昭还是之前认识的那个姬子昭，虽然性格古板了些，但却始终光明磊落。
不像那个缙黎，哼！
她转身对司行笑了笑，“你们就先回去罢，那几件衣服还要劳烦各位费心！对了，那件绛色袍子还是算在我的账上就好。”
司行会意点头，向姬桓询问过几人的住处后便知趣告退。
两人向下榻的馆舍走去，姬桓手中还捧着那卷竹简，边走边看，孜孜不倦。
归婵偏头瞥了一眼竹简上的字，嘴角向上弯了弯，“子昭公子，你在看什么？”
“学习一下齐国的风俗禁忌。古来入他国必先问俗问忌，这样才能不失礼于人，齐国乃是大国，其风俗与周、鲁不同，我多少也要学一学才是。”
姬桓一边讲，-一边还将书中文字指给归婵，“你看，在齐国，像这样和这样的行为，便是极为失礼的。”
可惜归婵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听他讲这些古旧规矩。
她敷衍的笑了两声，“子昭公子，你是真的喜欢‘礼乐’啊！”
“是啊！”姬桓笑道，“礼乐在于束己，但若我们每个人都能约束自己，那这天下就不会有什么乱世了。”
“确实如此。”归婵附和着，看上去很是赞同，“你虎贲少主固然是恪守礼仪，可是——”
她顿了顿，用余光观察着姬桓的表情，“若是你手下的虎贲违了礼法呢？”
“嗯，”姬桓随口应道，“那自是需要惩处。”
归婵认真的点着头，眯起眼睛挑起眉尖，“那我问你，‘沉湎酒色’可算是违背礼法？”
“酒……色？”姬桓叹了口气，把视线从书简上移开，转头看向归婵，“说吧，缙黎做什么了？”
“这我可不好多说……”归婵嘟囔着撇了撇嘴。
随即她眉眼一弯，呲着整齐的小白牙笑了起来，“城东最大的那间酒肆，子昭公子不如亲自去眼见为实一番？”
所幸这时已经到了馆舍，姬桓上前几步推开大门，侧身将归婵让了进去。
“还请归婵姑娘替我将这两卷书简带回。”他将竹简递到后者手中，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向东走去。
“诶？”归婵接过竹简，正色问道，“子昭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姬桓站定，转头看向她，“我去看看姑娘你说的‘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