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受之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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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神使先前藏身的山洞里，毕方带着蘑菇精灵降落在此。
见到洞内的惨状，纵然经历过上古之战，她也不禁长叹一口气。
而旁边炸开的金鼎、断裂的枯藤，还有那些碎落满地的玉石，也使得毕方默然。
她走上近前，把手按到金鼎碎块上，闭目凝视。
“毕方姐姐，”蘑菇精灵跳到鼎上，“你算出什么了吗？”
“此人不在五行之中，我也不知道他最后附在了谁的身上……”毕方摇了摇头，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担忧之色，“恐有大劫将要现世。”
蘑菇精灵看着地上的尸骸，化成人形坐到沿口上，“这些人都是被命神的使者杀吗？”
“是啊，若非他的神力外溢，扰动四方灵气，咱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蘑菇精灵皱起了眉，“可是，不是说神不能杀人吗？”
毕方的手在金鼎的纹刻上抚过，“当年绝地天通之时，人神定盟，神不可无端施展法力，降祸于世，但同时也规定了，凡人绝不可对神刀兵相向、触碰真神。”
她收回手，将洞中情形扫视一遍，叹息道，“想来是这位使者施计诱导，让这几人坏了盟约先行攻击，便让他有了理由出手反击，如此一来，虚空之神虽看在眼里，但也只能默许他的所为。”
说着她摇了摇头，“对付凡人竟然用出此等手段，这个神使究竟在想什么？”
“这几个人好惨啊……”蘑菇精灵揪了几根头发，随手挥出，化成一地蹦蹦跳跳的芝草，“去把他们安葬了。”
“瑶芝，回来。”毕方忽然转头盯着洞口，摸了摸蘑菇精灵的脑袋，“躲到我身后。”
话音落，几枚飞刀瞬间而至，地上的芝草精统统被打回原形。
接着两道寒光闪过，一个黑衣少女手持子母剑从洞顶天落下。
毕方抬眼，凤眸里的瞳仁一转变作方瞳，只用一眼就将那少女牢牢压制。
黑衣少女正是收到信后匆匆赶来的云虎，此刻她半跪在地，由内而外生出惶恐之感。
她曾听老人讲过——神仙方瞳。古来的成仙者瞳仁皆是方形，眼前这红衣女子的容貌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那双眼睛中，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或许自己确实莽撞，但看着兄弟几人的尸骸散落在四周，她仍挣扎着想要起身。
附着火的红裙翩然而至，她顺着红裙抬头看去，只见对方神色倨傲的俯视自己。
毕方伸出左手，不断推算着，“你是云虎……虎贲七萃中的第七人，本名北宫萦云。”
听见这句话，云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这个名字，自她五岁以后就再没有人叫过了。
毕方的手指停了一瞬，眼中似有悲悯划过，“你的兄长北宫乘羽，在嵩阳山道与缙黎斗箭不敌，身受重伤力竭而亡，已被他们安葬。”
她向旁边扫视一眼，“而这五人，是为……被你们所侍奉的天神使者所杀。”
毕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若是想报仇，莫要找错了人。”
说罢，她抱起蘑菇精灵瑶芝，“我们该走了。”
话音未落，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云虎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强撑着身体挖了五个深坑，又移开满地的狼藉，把几具尸骸找出拼好。
“怎么少了……”她四下看着，寻到一对蛇形双刀，然而旁边只有一堆灰烬。
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在此刻断掉，
她用伤痕累累的手握住双剑，在虚空中茫然挥砍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肩上的伤外加长时间的赶路，她已经没有多少气力，长剑脱手砸下，她也跌坐在地，闷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余晖从洞口照进来，她蹭了蹭眼角，捡起短剑对准自己的心口，但片刻后还是把剑放回地上。
她把四人的拖进坑中，填土掩埋，随后撕下一片衣摆，颤抖着双手把那堆灰包了起来，也一并埋进土里。
依次磕了一个头，云虎削下一截断发扬了出去，“各位，我定会去报此仇，你们安息……”
此话还未说完，空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你欲报此仇，却可有想过，以凡人之躯该如何对敌天神？”
云虎下意识的抓起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声音就是刚才那个红衣女子的声音。
她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你知道怎么做对不对！你出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神目如电，你连一双眼睛都抵不过，又拿什么去报仇？”
云虎一愣，随即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双膝跪倒，俯首贴地，“小女云虎，敢告尊神，恳请尊神指明报仇之法！”
“神，不会无缘无故屠戮凡人，这五人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他们先动了手。我劝你还是不要存此想法，否则连你也会性命不保。”
云虎狠狠磕了三个头，但并未改口，“吾心之固，如南山之石，宁为风销，绝不为刀斧所折。”
“凡人岂有噬神之理？”毕方的声音瞬时严厉起来，现身在她面前，裙摆上的火苗也忽而蹿起。。
蘑菇精灵一惊，连忙从毕方怀中跳出，变成灵芝遁地跑远。
可云虎的神情全无惧色，眼神也是坚定无比。
“固执！”毕方厉声呵斥，抬手就是一掌，只将对方拍晕在地。
瑶芝从地下探身出来，疑惑的看了看两人，“不是说不插手吗？那你这次为什么要帮她？”
毕方只盯着云虎，摇了摇头。
瑶芝伸出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火苗，见没有什么伤害，迅速顺着裙摆爬到她的肩上，“这个孩子让毕方姐姐你想起当年的事了？”
“嗯。”毕方随口应道，“走吧。”
等云虎再次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星空，知道自己已不在山洞中。
她翻身坐起，却发现身上的伤已经不见，不止是手指，就连先前的箭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身边放着一枚巴掌大的芝草，旁边岩石上还刻着字，苍劲有力，上曰：建木之阶，上可谒天。
旁边还有一行字，但力道差了几分——瑶芝灵草，足以保年。
“谒……谒天……拜谒天神？”
云虎喃喃着，随即跪地拜谢，收好灵芝后毁掉岩石上的字，转身离去。